184 入宮家宴
一提起這個,靜王妃就難掩一臉的憤怒「王爺,您若再不回來,這家裡可就要反了天了。」
這般嚴重的話語,不由得讓靜王爺一怔,自雅素嫁於他,這二十幾年來,還從未聽她講過如此嚴重的話。
靜王爺不免面色凝重,關切的道「這是怎麼了?府中哪個膽敢對你不敬?」
靜王妃臉色不佳的道「要真是對妾身不敬倒還好了,有那等刁奴趕了也就是了。如今可是有人想害我們的嫡孫哪。」
靜王爺聞言大驚道「什麼?那瑾兒媳婦如何了?」兒子好不容易有了血脈傳承,王府到現在一直都沒個嫡孫,子息比之旁的世家,確實是單薄了不少,他現在可就指著瑾兒媳婦能平安生下腹中的孩子,好為王府添子添丁。
「凝兒那孩子僥倖躲過一劫,我原以為都是一家人,縱使有些嫉妒凝兒懷胎也不至於做甚出格之事來,不想,塵軒納的妾室,竟是暗中對凝兒下了毒手,若非瑾兒媳婦機警小心,只怕就要被她給暗害了去了。」靜王妃抿唇怒言道。
「季氏?」軒兒身邊不顯山不露水的那個妾室?
靜王爺擰眉道「瑾兒媳婦無事便好,究竟是怎麼一回事?」
靜王妃恨恨的咬牙將事情解釋了一番,不忘絮絮叨叨補充道「王爺您聽聽,這世間哪有那麼湊巧的事,丟了的首飾在捻香院找到不說,浣蘇已讓婆子們逮了個正著,那季氏心裡明知婢女偷盜卻還睜眼說瞎話的百般護著,剛巧凝兒又發現胭脂里被人下了葯,這其中怎麼可能沒有貓膩。」
她不懷疑這季氏還能懷疑誰。
靜王爺聽后寒著一張臉,沉聲道「按你這麼說,軒兒的這個妾室確實有問題。」
靜王妃連連點頭道「她口口聲聲說妾身沒有證據證明是她做的,鬧騰個不停。非是妾身針對於她,著實是她有太多嫌疑。」這后宅女人使的手段她見得多了去了,縱然沒有確切證據也不代表她就看不穿。
王府又不是公堂,這季氏還真以為沒有證據她就奈何不得她了。
靜王爺斂著眉沉吟道「原見她性情柔淑,平日里也安守本分,雖說生下的不是男胎,但好歹也給我們王府添了個庶長孫女。本王原先還想著,軒兒媳婦再那麼不著調,倒是可以將她抬為平妻。」
靜王妃一聽,登時就沒好氣的道「這季氏太有心機了,妾身原也見她是個好的,豈知她暗地裡藏了那麼惡毒的心思。只怕對軒兒媳婦的正室之位也是背地裡偷偷打了算盤的,否則一個姨娘的身份,何至於要到謀害凝兒腹中孩子的地步。」
靜王爺鄭重的點了點頭,認同道「不錯,這季氏確實應當處置。」
「是啊王爺。」靜王妃緊拉著他的袖子道「瑾兒好不容易有了這點血脈,卻差點著人毒手,若非這季氏膝下有女,妾身早就下令處置她了。此等惡婦,斷不能繼續留她在府中。」
「王爺可還記得上回她在清瀾園滑倒小產一事,當時府里一片混亂,事後也無人在意這季氏怎麼到了清瀾園,如今想來,倒甚為奇怪,她與凝兒素日里並無來往,在自己的院子待得好好的,沒事往清瀾園跑什麼,只怕是早先就有了預謀。」
提到那幾個月大的庶孫女,靜王爺稍稍皺了下眉,終還是開口道「犯下此等大錯,理應家法伺候。既是她不服訓,你就讓嬤嬤們好好審問她身邊的那個婢女,總能讓她招出一切的。到時有了依據,便讓軒兒將她休棄回季府吧。至於她的貼身婢女浣蘇,讓人處置了就是。」
靜王妃聞言點了點頭,對這樣的處置她還是較為滿意的。這季氏不是口口聲聲要證據么,待她讓嬤嬤們撬開了浣蘇的嘴,還怕會沒有證據。
一旦被休棄回娘家,大多數女子都會覺得再無顏面見人,選擇懸樑自盡或以一杯毒酒了殘此生。縱使這季氏苟活了下來,滿京都中也再無人會要她,誰願意要一個心腸狠毒的女人。難道帶她回府毒害自己的嫡嗣么。
就在這時,門外傳來了不小的喧鬧,阮氏不顧婢女的阻攔硬是闖了進來。
急急忙忙的進屋,一開口就是直問季姨娘的處置「父王,您打算怎麼處置季氏那個狐媚子。」
還不待靜王爺開口答話,她又急忙忙的繼續道「父王,這種賤人您可千萬不能讓她繼續留在府里了。」
她剛剛才收到消息,季氏那個賤人居然有把柄被夏聽凝給逮住了。暗害嫡嗣,這麼重大的罪名足夠將那個狐媚子掃地出門了。
這不,她一得到消息,就急急忙忙的趕了過來,唯恐父王一個心軟饒過了那賤人,生生錯過了她除掉眼中釘的機會。
靜王爺早在阮氏開口說第一句話時便擰起了眉,這個兒媳,真是太不像話了。
靜王妃出口訓斥道「閉嘴,你這幅模樣成什麼規矩,擅闖素園不說,左一個狐媚子,右一個賤人,言行如此粗俗。怎配堪當王府庶媳婦的身份。」
凝兒雖說不是出自高門大戶,可那舉止神情,一看便是個極有教養的。簡直比阮氏這丞相府的嫡出小姐強上不知多少倍。靜王妃越想越是對阮氏感到不滿起來。
再加上這次犯事的是季姨娘,她心裡難免會有點別的猜測。想著這事百里塵軒是不是也有摻和其中,誰讓季氏是他的寵妾呢。
被靜王妃這麼不留情面的一通訓斥,阮氏下意識的就要出口反駁,抬頭一看到靜王爺不虞的臉色,頓時又低下了頭,悻悻不甘的將要出口的話給吞了回去。
沉默了幾秒,阮氏又抬起頭道「那父王是否決定將季…姨娘趕出府去?」這可是她此行的最終目的,沒得到確切答覆她怎麼可能輕易放棄。
好不容易有了扳倒季姨娘的機會,她豈能不趁機過來踩上幾腳。
靜王爺大手一揮,道「此事你就不必管了,本王自有決斷。」
他哪裡看不懂這兒媳心中的小心思,不就是盼著小妾被趕,無人再與她爭寵么,他已是懶得再費口舌跟這兒媳講些什麼了。
這話在阮氏聽來,卻是誤以為季姨娘還有機會翻身,一下子便著急上火起來,「父王,您可不能犯糊塗呀,那個季氏可是存著心要害大嫂肚子里的孩子,您的親嫡孫,這種惡毒的女人您怎麼能饒了她呢?」
阮氏的聲音又尖又細,刺得靜王爺的耳朵直疼「兒媳上回無故小產,沒準也是這季氏下的毒手呢。父王,您可要為您那沒了的孫兒做主啊。」
阮氏這回也顧不得什麼,逮著事就往季氏頭上栽。
靜王爺心煩的擰著眉,剛想開口訓斥幾句,轉念又想到這不著調兒媳的話也並非沒有道理,那季氏既是有心去害瑾兒媳婦,沒道理不對這個二兒媳下手。
想到先前掉了的胎,靜王爺揉揉額角,放緩語氣道「好了,本王何時說過要饒了季氏,此事已有決斷,絕不會輕縱陰險狠毒之人,你只管好你自己便是。」
阮氏聞言眼睛一亮「父王您是決定將季氏趕出府了是么,那您可要記得將她從宗譜上給除名了。」
這種事情倒是考慮得比誰都周到,靜王爺眼角的青筋跳了跳,揮手道「行了,此事自有王妃做主安排,回菊園待著去,下回再這麼沒規矩,便禁了你的足。」
阮氏張口還想再說點什麼,但見靜王爺一臉的不耐,終還是沒膽上前捋虎鬚,乖乖低著頭回去了。
反正她此行的目的也已達到了,季姨娘翻不了身,她可總算能夠一家獨大了。
與靜王爺商議完后,靜王妃當即便讓李嬤嬤去提審浣蘇,在後宅里摸爬打滾了大半輩子的李嬤嬤,自是知曉該如何撬開那些犯事婢女的嘴。
要不了半個時辰,便讓浣蘇乖乖將事情都給吐了出來。
有了證據,被關起來的季姨娘在受了刑后,便被一紙休棄趕回了娘家。浣蘇則由李嬤嬤私下裡安排著處理掉了。
和熙的微風輕輕撫過園中嬌嫩的花兒,夏聽凝在眾多婢女的陪同下,到花園裡散散步,晚玉和綠蕪小心的伴在左右。
夏聽凝呼吸著自由清新的空氣,無意間的一瞥,遠遠的看見阮氏帶著一群婢女趾高氣昂的穿過花園,一派意氣風發的模樣。
看得晚玉直撇嘴,「自前些日子季姨娘被趕出了府,這二少夫人就跟得了水的魚一樣,歡快得很。恨不得全王府都知道,二少爺如今夜夜都宿在她那。」
夏聽凝微微一笑,這阮氏能不得意么,季氏被趕出了府不說,就連她居住的捻香院也被百里塵軒下令拆掉。但凡季姨娘用過的東西也一併被燒毀,不得不說百里塵軒此舉雖然無情,但確實有用,至少消除了靜王爺對他的不滿。
「小姐這一回倒是平白便宜了二少夫人了。」晚玉嘟嘟囔囔的道。
那日季姨娘被趕出府時哭得不知有多凄慘,怎麼求情都沒用,終還是被掃出了王府。
夏聽凝淡笑道「各人有各人的緣法,我們走吧。」
日子一天天過去,夏聽凝被好吃好喝的伺候著,肚子也一天一天隆了起來。
懷孕四個多月,夏聽凝的胎像已經鞏固,百里容瑾這才稍稍放心接她進宮。
精巧的馬車使進了宮門,夏聽凝在百里容瑾的抱持下下了馬車。
一路來到軒帝的宮中,夏聽凝和百里容瑾一踏進殿中,便見蕭景淵也坐在裡邊。
軒帝伸手免了二人的禮,讓他們到桌旁坐下道「只是家宴,就不必那麼多禮了。」
夏聽凝聞言也沒了那麼多的顧忌,大大方方的坐了下來,她現在懷著孕,免了她的禮她也樂的自在。
寬圓的桌上擺著滿噹噹的一桌膳食,這是軒帝一早便讓御膳房特意備下的。
夏聽凝突然動了動小巧的鼻子,眼眸發亮的道「鐵板茄子?」
桌上隱隱傳來的熟悉香味,頓時讓她食指大動。
軒帝聞言爽朗一笑,親自伸手揭開了桌上某道菜肴的蓋子,只見冒著誘人香氣的茄子正在鐵板上'滋滋滋'的冒著熱氣。
「瑾兒說你近日不再害喜,反倒喜歡吃些口味重的菜色。朕便知道你定會喜歡這菜的。」軒帝一臉的柔和。
這鐵板茄子不止是珊珊最愛吃的,也是她的拿手好菜之一。
以往只有他一人獨自吃著這菜,寂寞的思念著她。如今有了夏聽凝,倒讓他心中的苦悶稍稍抒解了些。
夏聽凝亮著眼眸道「快開飯吧。」這鐵板茄子聞起來就好香,讓她覺得餓極了。
眼見夏聽凝饞得像只貓兒的表情,軒帝的心越發柔軟起來,珊珊從前也是這般模樣,抓著筷子,用亮晶晶的眼眸催促著她快開飯。
那是他這一生最珍貴的回憶。
百里容瑾伸手挾了一筷茄子,小心的喂進了夏聽凝口中,寵溺的看著她道「當心燙。」
夏聽凝心滿意足的吃到了茄子,軟嫩而且十分入味,宮裡的廚子手藝還很不錯嘛。
軒帝邊用著膳,邊含笑問道「孩子也有四個多月了吧,胎像可還鞏固?」
夏聽凝正一口一口的掃蕩著茄子,百里容瑾答道「是,府醫說胎像穩固,一切安好。姨父送來的補品每日也都有讓廚房燉了給凝兒補身子。」
他邊說邊替夏聽凝盛了碗瑩白的米飯,近來他已是知道了凝兒的用膳習慣。
隨著胎兒一日日長大,她最近又偏好重口味的菜色,尤其喜歡將汁醬澆到米飯上,就著菜一起吃。
夏聽凝捧著澆了香噴噴的鐵板茄子醬汁的米飯,滿足的稍稍眯起了眼,讓百里容瑾唇邊啜起了一抹微笑。
「那便好。這一胎朕瞧著應是個小子。」軒帝打量著夏聽凝隆起的腹部道。
還未等夏聽凝回話,這時門口突然傳來了一道女聲。「皇上向來是金口玉言,靜王世子妃倒真是有福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