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肚子里的蛔蟲
丞相府拐角處,停著一輛馬車。
「你真要娶這披著羊皮的小白狼?」一身紅衣,五官俊逸的傅北弦,放下帘子。
墨瑢晏一襲雲白錦袍,以手支額懶懶靠著車廂,幾縷髮絲從額角垂落,眉目清冷。
略略抬眸時,漆黑的眼瞳透著幾分邪異,極邪極艷,顛倒眾人。
「小白狼?倒是挺符合。」
傅北弦皺眉:「你真看上她了?」
墨瑢晏薄唇微勾,清潤的嗓音透著涼薄,「只是好奇她身上的秘密。」
傅北弦深深看了他一眼,意味深長地道:「別到時候丟了心。」
墨瑢晏合上眼,腕間包紮傷口的紗布垂落掌心,淡淡道:「你想多了。」
他娶蘇若棠,不過是想要利用她,無關情愛。
思索了一瞬,墨瑢晏眸色沉斂,吩咐沉時,「讓馮掌柜過去,幫助蘇二小姐清點。」
傅北弦輕搖摺扇的動作頓住,難以置信,「上次我找你借一下馮掌柜,你都不借,現在竟然讓他去幫蘇若棠?!」
馮掌柜是墨瑢晏手下專管財務的人,能力極強,卻鮮少露面。
墨瑢晏微掀眼帘,眉眼清冷淡漠,「蘇若棠母親留給她的東西,價值極高,落入蘇慕瑤手中,等於落入墨霄涯手中。」
傅北弦蹙起眉頭:「墨霄涯這些年培養勢力的銀錢,確實有不少是來自蘇慕瑤。」
說到這,他合起摺扇,一拍掌心,「蘇二小姐這樣一來,斷了墨霄涯大部分財路。」
「嘖嘖,你們一隻黑狐狸,一隻披著羊皮的小白狼,還真是絕配。」
......
沁馨院。
「多謝馮掌柜。」看著手中的單子,蘇若棠對著一名中年男子福了福身。
馮允側身避開,連忙道:「蘇小姐不必客氣,在下也是受人所託。」
說著,他暗暗打量了一番眼前女子。
雖身著簡陋衣裙,面紗遮面,從小備受凌虐,卻也是冰肌玉骨,身姿曼妙,透著溫婉柔靜的美。
抬眼間,眼尾彷彿浸透了絲絲縷縷風情,掩不住那明艷昳麗。
「馮掌柜可否告知,受何人所託,改日我登門道謝。」
馮允抱了抱拳,「日後蘇小姐自會知道,馮某先告辭了。」
「輕挽,送馮掌柜離開。」
蘇若棠吩咐輕挽送馮允離開,自己則拿著單子到了府中書房。
「二小姐。」林沐看到蘇若棠,再沒有了之前的囂張,恭敬地迎上來。
蘇若棠看了眼虛掩的房門:「父親在裡面嗎?」
不等林沐說話,蘇祁的聲音傳來,「進來。」
蘇若棠推開房門走進,將手中清單遞給蘇祁,眼眶瞬間通紅,「爹爹,娘親給我留的物品,沒有了。」
蘇祁掃了眼清單,眉眼神色冷了幾分,「林沐,告訴張氏,一個月內補齊,補不齊的,折換成銀兩。」
蘇若棠吸了吸鼻子,蹲在蘇祁腳邊,將臉擱在他膝頭,「爹爹,您會一直護著女兒嗎?」
已經十數年未與她親近的蘇祁,在她靠過來時,下意識想要避開。
卻在聽到她沙啞嗓音中的依戀,以及小心翼翼時,頓住了動作,任由她如兒時一般靠在自己膝頭。
片刻后,在察覺到膝頭傳來的濕意時,他緩緩伸出手,指尖在即將碰觸到蘇若棠髮絲時,猛然收回,淡淡道:「你是我的女兒,我自會護你。」
蘇祁看不到的是,蘇若棠眼神一片清明,精緻的眉梢,凝結著冰霜。
聞言,她輕輕嗯了一聲,起身,「那女兒不打擾爹爹了。」
離開書房,蘇若棠帶著輕挽出了府,直奔東啟最大的客棧——松庭客棧。
在她離開丞相府不久,張氏砸了主院數個茶盞,最後與蘇慕瑤匆匆出了府。
「小姐,我們沒錢來這做什麼?」
站在松庭客棧前,輕挽咽了口口水。
蘇若棠理了理衣擺,紅唇勾起,吐出三個字,「談生意。」
談生意?
輕挽一臉問號,但出於對蘇若棠無條件的信任,跟著她進入松庭客棧。
客棧內,小橋流水,雕樑畫棟,乾淨清幽。
小二並未因二人穿著普通而怠慢,笑容滿面地迎上來,「二位姑娘,可有預約?」
蘇若棠淡淡道:「馮掌柜在嗎?」
小二聽言,深深看了眼蘇若棠,「小姐,請隨我來。」
隨著小二來到後院的小樓,蘇若棠一眼便看到侯在門口的馮掌柜。
馮允看到她,愣了一下,快步走過去,示意小二下去。
「蘇小姐。」
蘇若棠朝他優雅一笑:「又見面了,馮掌柜。」
馮允由衷讚歎:「蘇小姐可真聰慧。」
說著,他側身道:「蘇小姐,請。」
輕挽滿眼問號,看著自家小姐進了小樓,下意識抬腳跟上,卻被馮允一把拉住。
「小丫頭,在這陪我聊聊天,吃點東西吧。」
順著木樓走到二樓,巨大的山水雕花屏風映入眼帘。
屏風后,兩道身影若隱若現。
歪頭思索了一瞬,蘇若棠儀態優雅地向屏風後走去。
墨瑢晏單手支著太陽穴,骨節分明的手指,捻著一顆紅色的棋子。
墨發垂落,皮膚透著常年不見天日的冷白。
極致的黑與白,襯得那張臉極邪極艷,過分優越的容貌,淡化了眉眼間的清寒。
徐徐抬眼看過來時,宛若一幅聖手丹青細細描繪的靡麗畫卷舒展開。
蘇若棠腳步頓住,目不轉睛欣賞著。
墨瑢晏捻著棋子落下,清潤如寒玉的嗓音,帶著幾分壓迫,「看夠了嗎?」
蘇若棠聽著他毫無感情的語調,從瑰麗蠱惑的男色中回神,由衷稱讚,「殿下真是謫仙降世。」
作為資深顏控,單單這張臉,她是百看不厭。
「謫仙?羅剎還差不多。」傅北弦嘴角抽了抽,「蘇小姐,可別被他的表象迷惑。」
蘇若棠彎了彎眉眼,倒了一杯茶水推到墨瑢晏手邊,「多謝殿下。」
墨瑢晏掀了掀眼帘,淡淡掃了她一眼,並未動茶盞。
蘇若棠眨眨眼,從袖中取出一個瓷瓶,視線落在他被她咬傷的手腕上,「小女子有一樁生意,想與殿下談一談。」
墨瑢晏清雋如畫的眉眼低垂,鼻尖傳來淡淡葯香,薄唇略勾起淡弧,「我的傷是如何來的,需要我幫蘇小姐回憶回憶嗎?」
咬了他,現在用一瓶藥膏就想抹平,
做夢!
蘇若棠聽懂了他話中的意思,磨了磨牙,面上笑意不變,「殿下,這瓶藥膏是小女子按照醫書調配,能不留疤痕。」
她不懂經營,就算奪回原主娘親嫁妝里的鋪子,也只會虧得褲襠都不剩。
因此,她需要一個懂經營的人幫她管理那些鋪面。
墨瑢晏撐起身子,露出手腕上的紗布,神色淡淡,「想借馮掌柜,免談。」
蘇若棠:「......」
狗男人是她肚子里的蛔蟲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