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3第一百三十章
蕭白的呼吸無比平穩,看上去就像是睡著了,尼基塔進了屋之後在蕭白身邊繞了幾圈,看得出來他在控制自己的步伐,每一步的距離幾乎都一樣,據說這種做法是因為行為人控制欲強烈,且本身很緊張。
一直沉默不語的蕭白在尼基塔轉到第四圈的時候開口說話了,不過說話的時候他的眼睛並沒有睜開,只是眼睫毛上下輕輕動了動。
「別轉了,你該不是想踩我一腳吧,」如同跟朋友聊天似的輕鬆語氣,讓尼基塔心有顧忌地皺了皺眉頭,不過他瞬間就調整好了表情,非常有禮貌的打了個招呼:「蕭隊長,好久不見。」
「確實,」蕭白睜開了眼睛,側頭看向居高臨下的尼基塔,嘴角的那點兒笑容異常的潦倒,也是,他現在的情況跟平日里那個英明神武的利刃中隊長形象著實相去甚遠。
「你跟以前不大一樣了,」蕭白像是嘮家常一樣的跟尼基塔開始扯淡,這行為方式不太像他自己,倒是像總是不怎麼正經的葉絕,兩個人相處的久了,就好像夫妻相一樣,不管是說話語氣還是眉眼間的神態,總會有那麼一絲相似。
「蕭隊長太久沒見我了,你不是也變了不少么,」尼基塔一屁股坐在蕭白旁邊,兩人之間的距離不到十公分,頗具入侵感。蕭白抬眼看了看尼基塔,露出點兒詢問的眼神,尼基塔摸了摸自己的右手,接著話頭繼續講下去:「我真沒想過你會做出自投羅網的事情,這好像不太像你的風格。」
「風格……」蕭白搖搖頭,聲音輕的像是在反覆咀嚼這兩個字,末了他苦笑一聲:「能有什麼風格,這是你的地盤,我的隊員全都受了傷,胡一傑和管仲還被你抓了,我能怎麼辦,如果不來找你,等著他們的除了一死還有什麼,你這天羅地網倒是讓我們往哪裡逃。」
「有些事兒不是我一個人能幹的,」尼基塔也笑了笑,又是下意識地摸著自己的右手,說道:「蕭隊長,我好奇你準備什麼時候逃回去,你不怕接應你的隊友都死了么。」
「怕,不過我猜你更想從我這裡拿到些東西,他們死了你什麼都不會有的。」蕭白直截了當的回答他,雙方都是聰明人,有些事情遮遮掩掩的沒什麼必要。
「我們都對彼此有些需求,不如合作怎麼樣?」尼基塔站了起來,從身後掏出兩把槍來,完全分解了之後就扔到了地上。
蕭白掙扎著站了起來,低頭看看地上的槍,語氣裡面有些玩笑的味道:「子彈都沒有一發,你怕什麼。」
「蕭白,大概沒人告訴你,你還沒出境的時候,你的父親就被送去療養了,你們那裡要變天了,你以為你還能帶著他們活著回去嗎?那道國境線你都無法靠近。」尼基塔用一種痛心疾首的表情看著蕭白,似乎真的為了他感到可惜,只是那眼神里終究是泛著冷冷的戾氣。
「是嗎?」蕭白毫不客氣地看回去,輪廓深邃的五官忽然柔和了起來,鐵漢柔情的笑容很是讓人動容,他的聲音也很是低沉:「那我寧願死在那道國境線裡面。」
尼基塔沒有接話,看了蕭白半響,終於仰起頭來大笑了兩聲,笑聲停下的一瞬間,他彎腰撈起地上的槍,廢掉的右手配合著左手以一種讓人眼花繚亂的速度把槍拼裝好了,只是他出槍的同時,蕭白手中的槍也抵在了他的太陽穴上。
尼基塔盯著蕭白,那眼神像是剜骨的尖刀,恨不得把人的心都給掏出來,不過他控制著自己的情緒,除了眼神,哪一點兒都看不出他對蕭白的恨意:「李聿在哪裡?把他交給我,我可以放你們走。」
「我現在也不知道他在哪裡,不然的話我把他五花大綁了直接帶給你不就好了,」蕭白語氣沉穩,拿著槍的手沒有一絲抖動。
「如果按照你說的我們都要死在這裡,煩請你告訴我,李聿他拿了你們什麼秘密,讓你這麼不管不顧的也要把他抓到。」
「東西是不少,有一樣最重要的東西有太多人感興趣了,你們拿著的話,就算我不殺你們,也會有人殺你們,」尼基塔露出了個詭異的笑容,用力在蕭白的槍口上撞了撞,然後轉身出去,一把將門帶上,哐當一聲巨響。
蕭白垂下手,把槍扔在地上,他低著頭皺緊了眉頭,心情不是太好,如果真如尼基塔所說,國內的事兒估計會越鬧越大,那他們能不能安全回去還真是個問題,還有就是他父親蕭建國,不知道現在怎麼樣了。
這種心口子憋屈的感覺真是糟糕透了,蕭白深吸了一口氣,靠著牆安靜的坐了下來,他現在需要儘快的回復體力,後面還有硬仗要打,如果能帶著胡一傑他們活著離開這裡,他們也還有漫長的距離要穿越,這一次的國境線似乎真的在遙不可及的地方。
此刻村莊北坡的山道上,孫靜帶著錢棣雍退了回去安靜地潛伏著,李達作為混淆敵人視線的「假狙擊手」早就鑽出去了,孫靜他們不知道這傢伙的情況,只能默默祈禱他別被敵人抓住,現在k手上他們的戰友已經有了兩個,再多的話,無論是戰鬥力上還是心理上他們都吃不消了。
由於坡度陡峭的原因,北坡上的風異常猛烈,透過石頭縫拚命的往人身上鑽,整個半坍塌的山洞裡迴響著一種奇怪的聲音,極陰極冷。
「你說隊長他現在怎麼樣了?」錢棣雍探出一個軟管窺視鏡出去探查著周圍的情況,冷風吹的他嘴皮子都裂成了一塊一塊的,但是也不能舔,因為一舔就會帶下來一層皮。
「不知道,」孫靜實話實說,捏著槍的手絲毫不敢放鬆,他們就窩在敵人的眼皮子底下,不能有任何打草驚蛇的可能。
「隊長剛也給我們打了暗號,讓山上有了爆炸的話就過去接應他們,」錢棣雍收回身子來,靠在石壁上,啃了口乾糧,支吾著說:「可他畢竟是一個人啊。」
「沒辦法,我們現在都受傷,人手也不夠,硬拼沒可能的,在k那貨武裝到牙齒的傻逼面前,估計我們就是群戰鬥力負五的渣,」孫靜自嘲的笑了笑,掏出表來看著說:「每人半小時警戒,先休息,我們體力流失太大了,你先睡會兒。」
這話說完,錢棣雍立刻靠在牆壁上開始睡覺,一分鐘都不能耽誤,畢竟沒人知道是不是下一秒就又要去戰鬥了。
而葉絕則躲在山下,腦子裡面想的事情亂七八糟的,胸口有點兒疼,呼吸比平時要急促,這種葯癮要上來的感覺硬是被他給憋了回去,這小子用著莫大的毅力抗拒著藥物的作用,有的時候精神力量足夠強大,藥物的作用就不會太明顯。
葉絕現在的位置並不是太好,雖然視距挺遠,可山上的情況終究還是看不到,在山下的每一份每一秒對於他來說都是煎熬,有哪個男人能看著自己的愛人去送死,而自己什麼都不能做的。
可這就是戰場,不論是多麼難過的事兒,都得要拚命忍著。
也就是這時候,有人到了關著蕭白的密室把他渾身綁了個結結實實地帶到了之前關著管仲的囚室,那地上有一灘血水,已經半凍成了冰渣子,蕭白刻意避過那灘血水,還有地上那相當熟悉的迷彩服的半個袖子,那上面也是血跡斑駁,看袖子的大小,蕭白都知道那應該是屬於管仲的。
幾個荷槍實彈的士兵走過來,把蕭白倒掉在了房頂的木樑上,接著便有人拿著鞭子開始往他身上抽,這是非常古老的體罰方式,蕭白明白這不過是尼基塔折磨人的開始。
在他對面的是一面鏡子,蕭白對著鏡子笑了笑,他知道這後面一定有人在看著,只是他沒想到,門又是一聲響之後,走進來的那個人居然是胡一傑。
眼前的胡一傑跟平時不太一樣,步伐東倒西歪的,頭低垂著,像是喝醉了酒。
在周圍士兵的引導下,胡一傑一步步走向了蕭白,終於到了他身邊以後,胡一傑幾乎是迫不及待的扒下了蕭白的褲子,饒是蕭白反應靈敏,迅速的一提腰,胡一傑那傢伙的一口也是狠狠咬在了蕭白的大腿根,一圈牙印立馬就見了血。
胡一傑的手還要往蕭白腿上抓,旁邊的士兵圍過來把胡一傑按在了地上,牢牢地把人給按死了,讓他絲毫不能動彈。
蕭白扭過頭盯著鏡子的方向,鏡子里的他狼狽不堪,可他知道那後面站著的是誰。
「你給他下了什麼葯,勁頭挺足啊,比李聿送我的葯也差不了多少。」
「李聿給你的是什麼?」
「吃了以後人會現有類似於心臟病的反應,然後會產生幻覺無法控制自己的行為,吃得多了還會按照別人的叮囑去做一些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