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陌生的世界03

6征不知道這個身體的原主人到底是什麼身份，也不知道原主人跟此刻擠在這個房間里的人都是些什麼關係。開始他以為這些人是這個身體原主人的朋友，是來探病的，但是——看他們的神態明顯就是來看戲的成分多些。而坐在椅子上，面對著他的，叫做韓吉女人，只是在最初露出擔憂的情緒，但是轉眼間就全身心地投入到對著他進行的冗長演說中了，美其名是在幫他恢復記憶，但在他看來，那不過是韓吉在滿足她自己的演講欲，以及耍著什麼都不知道的他玩而已。

「他到底怎麼回事？」一個陌生的聲音突然從門口傳來，打斷韓吉的滔滔不絕演說。

6征條件反射地扭頭看向聲源處，在門口站著一個矮個子青年，眼神看起來很兇惡，讓人感覺鋒利而難以接近，但是此刻的6征覺得他是好人——托這個眼神兇惡的青年的福，他終於從韓吉的滔滔不絕的嘮叨中解脫出來了。

在這個青年身後，站著的是之前被韓吉打發出去的找叫做「兵長」的人的女孩，6征想，這個青年大概就是他們口中的兵長。在這個青年進來之後，房間里的人神態變化雖然不明顯，但明顯收斂了不少，看來這人應該是他們的上司了。

既然這群人的上司來了，他應該就能從這被圍觀的窘迫中解脫出來了吧。6征臉上繃緊的表情剛剛鬆懈下來，就聽到韓吉用讓他寒毛直抖顫音對那矮個子青年道：「卡洛他……卡洛他……變得好好玩哦！」

喂喂！就這麼在他面前暴露之前所作所為的真正意圖真的好嗎？雖然他早就猜到是這樣了……6征忍不住抽搐了一下嘴角。

「嗯……你看起來玩得很開心。」利威爾淡淡地掃了一眼過度亢奮的韓吉，抬步筆直地朝著坐在床上的6征走去。

房間很小，利威爾沒幾步就走到了6征面前，在他的面前頓住腳步。因為6征是坐在的狀態，所以即便利威爾那並不高大的身形，也輕易地做到了居高臨下俯視他的姿態。6征仰頭對上利威爾的目光，那隱含怒意的視線讓他忍不住打了個冷顫，不自覺地挪開目光，縮了縮脖子，稍稍朝著床內側的方向瑟縮了一下身體。

「你還記得我是誰嗎？」利威爾看著6征問道。

這個人好可怕，他真的是一個好人嗎？6征開始懷疑自己之前對利威爾的判斷了。

完全被利威爾的氣場嚇到的6征，這次真的爬到了床上，往角落的地方縮起身體，讓自己盡量原來渾身散發著不爽的利威爾。

「回答我的問題，卡洛。」看著6征做出完全不是他所認知的拍檔能做出的行為，利威爾的眉頭皺得更緊了，周身的氣壓也頓時低了下來，連韓吉也不自覺地悄悄地拉開了跟利威爾的距離。

「不、不認識……」6征搖了搖頭，誠實道。

「你現在還記得的有什麼？說來聽聽。」

「……」我什麼都記得啊！你想聽什麼？6征糾結地抓了抓頭髮，他又沒有失憶，只是穿越到了這具身體上，然後造成了失憶的假象而已。但是，這種事情該怎麼開口解釋？

利威爾的視線很有實質感，不用對視6征也能感受到落在自己身上不善的目光越來越沉重。6征抖了抖，他想，他也許弄錯了什麼，眼前這個矮個子青年根本就不是所謂的好人，至少對這具身體的原主人來說不是好人。聽他的問話，仔細想想，那根本就是在向捕獲的俘虜拷問情形。也就是說，這具身體——現在是他6征，跟這矮個子青年應該是敵對關係！

——尼瑪！他到底穿到了什麼人身上啊？！！！

不行，這樣下去什麼都不知道的他就變成了抵死不從的俘虜了，會被怎樣殘忍地對待都是不可預料的，他必須改變這種狀況！

6征決定實話實說，為了讓他的話更能叫人相信，他仰頭看著利威爾，努力不避開對方的視線，認真地說道：「那什麼……其實，你們認錯人了，我不是你們口中叫做卡洛的人，我的名字是6征，今年18歲，畢業於……唔！」

6征的話還未說完，就被利威爾用快得不可思議的動作，拽住他的衣領，將他按在床內側的牆壁上，「你叫卡洛，不叫6征那個愚蠢透頂的名字，你今年23歲，而且……你沒有畢業，因為你根本沒有進過訓練兵團。」

被利威爾的怪力強按在牆壁上的感覺很不好受，但是6征還是沒有放棄讓對方相信自己。

「我真的不是卡洛，你真的認錯人了，其實……」這次打斷6征的申訴的是布料被撕開的刺啦聲。他身上穿著的單衣被利威爾撕開，乾淨利落地將他上身的衣服扒了一乾二淨。

原本正興緻勃勃地在圍觀中的眾人，除了雙眼放光的韓吉，剩下的人臉上的表情全部變得一片空白。

「你、你你你要做什麼？！」這次6征驚悚瞪著單手鉗制著他的利威爾，看著對方那骨節分明的手指落在他肋骨下方，接近於腰腹的位置。

「我不會認錯的，你這個位置的傷口是我親手留下的。」

6征稍稍定了定神，視線落在利威爾手指指著的地方。這具身體的肋骨下方，有一道極為顯眼的傷疤，那疤痕看起來是陳年舊傷的感覺，但表面不規則的凹凸感，和顏色較深的痕迹，這個傷當時應該很重，至少是被利器從肋骨下的位置捅了個對穿的感覺。6征臉色頓時變得慘白，這個該有多疼啊！當然最重要的是——這個矮個子青年果然跟這具身體的原主人的敵對關係吧？不然這具身體怎麼會被這人捅了個對穿呢？說不定這個身體的原主人會死，就是被這些人嚴刑拷打虐死的……

「這道疤痕就是證明我沒認錯人的證據，你還有什麼要說的？」在6征無限腦補這個身體的原主人被如何嚴刑拷打之時，利威爾已經鬆開了他，恢復到了居高臨下地俯視他的姿態。

「……你認人的方式真奇葩。」居然看自己捅出來的傷口認人，看著利威爾並不怎麼好看的臉色，連忙補充道，「我這是在誇你！」

「佩特拉，這個傢伙就交給你了，你負責把他撞傻的腦子掰正過來。」利威爾不去理會6征那副其他溜須拍馬苟且偷生，在他看來又極其愚蠢的表情，扭頭對還站在門口的佩特拉說道。

「嗨！利威爾兵長！」

「等等！利威爾，為什麼不把卡洛交給我？幫助他恢復記憶這種事我一定比佩特拉做得好！」韓吉攔住轉身就要往外走的利威爾，殷勤地向他申請接收卡洛的權利。

利威爾嗤笑了一聲，譏諷道：「交給你？我還能期待這個蠢貨恢復嗎？」說完，也不理會韓吉是什麼反應，扭頭就走出了這個狹小的房間。

房間里的其他跟也隨著利威爾的離開，6續退出房間。韓吉看了一眼還獃獃地坐在床上的6征，跑過去摸了摸他的頭，也跟著離開了。狹小的房間內一時間就剩下6征跟佩特拉兩人大眼瞪小眼了。

「那個……你要不要先穿上衣服？」良久，佩特拉眨巴了一下眼睛，對6征建議道。

6征這才反應過來自己上半身還處於一絲不掛的狀態，窘迫地抓過床上的毛毯遮住自己的身體，然後抓了抓身邊被利威爾撕成布條的衣服，尷尬地看向佩特拉，「我還要其他能穿的衣服沒？」

等6征穿上自己幫他找來的衣服之後，佩特拉才開始向6征解說他的身份。

「你說我也是跟你們一樣屬於那什麼調查賓團，而且還是那矮個……咳咳！利威爾的拍檔？！」6征一臉不敢置信地看著佩特拉。事實是這樣你們幹嘛弄得跟審犯人一樣的架勢？

「不要叫兵長矮個子，不然你會死的很慘，就算你是兵長的拍檔，他也不會留情的。」佩特拉一臉嚴肅地對6征告誡道。

「……」他不是中途改口了嗎？說完整的明明是你啊！佩特拉妹子！

「你別看兵長那副模樣，他其實還是很在意他的身高的，你要記住我的忠告，明白嗎？」

「明白了……」就算你不說，他身上的傷口就很好地證明了利威爾那個傢伙的兇殘程度。

「兵長雖然是個性神經質又粗魯，還有潔癖，看起來難以接近的人，但你不用害怕他，他是不會傷害同伴的。」

「……」這具身體上的傷疤被你無視了嗎？

「還有……」佩特拉稍稍頓了頓，才重新開口道，「其實你失憶並不算完全是件壞事。之前的你看起來對誰都笑得溫和親切，但我總覺得你像戴了一張虛假的面具，有意地疏遠我們，根本不跟我們真的交流些什麼，比兵長還難接近，說起來我看你超不順眼的。現在看起來好多了，臉上的表情也吩咐了，還喜歡走神，看起來很蠢，貌似還很不擅長應付女孩子，但是比之前的你更有活著的感覺了。」

「謝、謝謝……」你這話真的是在誇我嗎？

雖然佩特拉被利威爾指派了照顧失憶的6征，但其實她並沒有那麼多空閑的時間一直陪著6征。沒過幾天，法庭中為艾倫準備，由三大兵團統帥達利思·扎克雷總統裁決的「特別軍事會議」正式拉開了序幕。這是一場關於人類未來走向的重要審判，幾乎隸屬兵團的所有人都將注意力放到了這場審判上去了，佩特拉也不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