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悟 湮滅輪迴
宋青書與那人斗得厲害,卻發現,自己似乎逐漸處於下風——沒辦法,他再怎麼強,這個身體也不過才十四歲,內力不足!而降龍十八掌這樣的大招,雖然說重要的是內力,但每用一次,消耗的內力還是很大的。如果這樣下去,保不準再過幾招,自己就要敗了!
如果自己敗了,恐怕不止自己要死,就連芷若,恐怕也要……那麼,就這麼束手就擒么?不,絕不可以!這人擺明了是要殺人滅口,就算自己放棄抵抗,他也不會仁慈的繞過自己,或是峨眉眾人的性命的!放棄只會死得更快!
宋青書心頭有些焦躁了,他明明知道,與人交鋒,心浮氣躁是大忌,可是事關芷若,他又怎麼可能不急?而且,他才剛剛打算好,要好好的活著,為自己活著,怎麼會甘心,就此命喪他手!
他這一焦躁可不得了,那疤臉大漢正好抓了破綻,大刀揮出,暗勁疊加,這一次,是十足十的勁道,快、狠、准,樣樣不缺!連帶著刀上所附的內力,亦是比剛剛強了好幾倍!刀影百疊,勢如破竹!
峨眉眾人發出了驚呼,不少弟子紛紛轉過眼去,不忍看到這位翩翩少俠就此殞命,丁敏君直直的看著,還處於反應不能之中,周芷若捂著小嘴,瞪大了美眸,亦有不敢相信之狀,還有幾分擔心。
宋青書避無可避!莫非,真要死在這一刀之下?!!!千鈞一髮之際,宋青書被這強烈的、近在眼前的刀氣逼得幾近窒息,腦海中一片空白,似乎沉入了無邊黑暗……
無邊無際的黑暗中,那破空而來的刺眼刀光……黑,白,光,暗……黑暗,光明……黑白交替,光暗無界……陰陽相生,太極終成……
黑白二色可成太極陰陽,那麼,黑白灰三色呢?生、死、生、死……介於生死之間……生機,死氣……陽世,陰間……輪迴……生為死之始,死為生之終……生而復死,死而復生……這其中的關竅,就是——輪迴!湮滅之後的輪迴!輪迴之後的再生!……
……幾乎是下意識的,宋青書瞳孔驟然收縮,十指會在胸前,作拈花之狀,然後,左手手腕陡然悄無聲息的翻轉,掐著蘭花指,向已經近在咫尺的大刀,優雅的一彈——一股古怪的氣勁,順著這一彈,傳到了刀上。
只聽到「叮」的一聲輕響,那疤臉大漢已是握不住刀,整個人向後倒去。只見那大刀「砰」的一下,似乎承受不住這股氣勁的侵襲,炸裂開來,碎片四濺,又聽到「啊」的一聲慘叫,卻是離得最近的疤臉大漢雙目被碎片扎入,血流不止,已成盲人!
這還不算,剛剛他自己加諸於刀上的內力,更是由於沒有了承載之物,不受控制的反噬,十足的勁道,全部回擊了他自己!
於是疤臉大漢慘叫著,鮮血狂噴,倒飛出三丈之遠,「砰」的一下,撞到樹上,又「砰」的一下,掉在地上,就此昏迷不醒,生死不知。勝負生死,轉眼易數!
峨眉眾人顯然看得呆了,明明剛剛還再無反抗之力,似乎就要死在那雷霆一擊之下的人,突然之間大發神威,一招之下,將對方擊倒,實在叫人無法不震驚,無法不目瞪口呆。眼前這溫潤如玉的俠氣少年,揮手之間擊倒對手,力挽狂瀾的情景,也深深地刻在了她們眼裡,和心裡。
宋青書顯然不在狀態,雙目緊閉,似乎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之中,雙足不知不自覺離地數寸,衣袂飄揚,尤似謫仙下凡。雙手依舊掐著蘭花指,姿勢不斷變化,動作越來越大,到後來不只是手指、手腕、手肘、甚至連手臂都參與進來了。
而他的身周,開始聚集起一種看不見的東西,彷彿將他與眾人分隔在兩個世界。明明就這麼看著,知道他就在眼前,但是,彷彿有什麼無形的東西,將他與其他人隔開了。而他身周的氣勢逐漸強烈,似乎有什麼在破土而出,逐漸成長壯大。到後來,竟讓人有一種,面對散發著氣勢的,張三丰這樣的高手的感覺!甚至猶有過之!
年輕人也被之前的一幕驚住了。不過,不是因為他擊敗了疤臉大漢,而是因為,這種在戰鬥中成長的天分!居然可以,在戰鬥中逐漸變強,而且進步的速度還非同一般……一開始還差點兒要被對方殺死,只是一個瞬間,勝負居然逆轉了!而且此時,似乎還悟到了什麼東西?這就是,所謂的武學上的天才么?
那麼,自己是不是更應該殺掉他,以免他成長起來,成為自己的心腹大患呢?可是,這樣的話,會不會很可惜?這樣一個值得期待的對手,若是就這麼死了,以後的日子,未必能碰得上第二個啊!那麼,豈不是會很無趣?
看著宋青書動完了手,再動腳——他的腳在離地不到三寸的虛空中移動著,移動方式很古怪,既不是五行也不是八卦之類的,而是莫名其妙。移動的軌跡一會兒形似三角形,一會兒形似六角形,一會兒又看不出任何方位,實在是叫人詫異。
年輕人淡淡的笑了,一開始,因為這一身華服錦袍而顯得愈發平凡的臉,因為這一個看似平常之至的笑容,彷彿突然揭去了一層面紗,變得耀眼無比。那麼一種,高貴矜持的笑容,微微翹起的嘴角,透著淡淡的傲氣和興味,甚至夾雜著,一絲絲異域風情,莫名的惹人心亂,惑人心神。
「宋青書是吧!我知道,你聽得見。要我放你們一條生路,可以。只要你記住,這一次的事情,不會有任何除在場之外的人知道就行。當然,如果不願答應,那麼你就試試看。相信我,要讓這幾位如花似玉的峨眉小女俠,生不如死,或者生死不知,我的辦法,多不勝數。」年輕人揮手示意其他人收手,意味深長的道。
「還有,宋青書,記住我的名字,我會再來找你的。希望,你不會讓我失望。」最後的話,變成了無聲的唇語——他用的是高超的傳音入密之術,讓聲音只有宋青書能聽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