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觸 生死之道
宋青書昏昏沉沉的,迷迷糊糊的,也不知道,自己到底睡了多久,身在何方。
朦朧之間,似乎整個身體被浸在水裡,載浮載沉,隨波逐流,無法自控。失重的感覺,讓人幾欲作嘔,卻又無法動彈。那種我為魚肉、任人宰割的感覺,讓宋青書極度不適,很想掙脫。
可是身體彷彿被什麼鉗制,無法脫離掌控。氣惱的蹙起了眉,宋青書內心怒火中燒,莫名的,一股不甘在心頭狂涌。從有記憶開始,到重生的這些大起大落……難道他就活該被欺負么,難道他就這個命,被人擺布,無法自主么?!!!他不甘心,他不甘心!
無邊無際的黑暗中,因為他的掙扎,透出絲絲光亮。這一抹光亮,讓他心頭升起一絲希冀,掙扎的更加劇烈了。光亮似乎在印證著他的行動,逐漸擴大了範圍,開始與黑暗平分秋色。恍惚間,光,暗……日…夜……黑…白……陰…陽……世界似乎只剩下兩種色彩……交錯縱橫,黑白交替,日夜不分,光暗無界……陰陽相生,太極終成………
不知為何,宋青書突然想起前世太師傅所創的太極拳和太極劍。這裡的情景,似乎與太極有些相似呢!可是,又有所不同,這個世界,除了黑、白,還有好似兩種色彩融合起來的灰……也不是灰,應該說,是一種混沌的色彩,不屬於已知的任何一種……
宋青書突然停止了掙扎,把自己深深地埋在黑暗裡。
一想起這些,又想起了武當,想起了……為什麼還要去想太師傅!為什麼還要去想武當的人!爹…他都為了張無忌,毫無父子之情了,自己還在奢求些什麼!還在施捨他們那點可憐的同情嗎?不,他不需要!這一掌,已經徹底打醒了他!既然他不需要自己這個兒子了,自己也不需要去強求那些憐憫!自己強大,才是真正的強大!
一元…兩儀…三才…四象…五行…**…七星…八卦…九宮…十方……突然想起《道德經》記載的天地間的構成,這些基本要素(此乃胡謅,絕無事實依據,不可考證,勿信。),既然決定不去考慮太極了,那麼,這幾種顏色,到底代表什麼呢?
宋青書抬起頭,卻見原本只有灰白黑三色的世界,開始了不斷的變換,灰色逐漸消融,分解,黑白二色越來越耀眼,似乎開始有了激烈的衝突。它們像兩隻爭鬥的獸,逐漸擴大著波及範圍,並且越斗越激烈。整個世界似乎都在劇烈的顫抖著,轟鳴著。
從兩種顏色的不斷爭鬥中,開始有了更多的東西誕生。熾熱的光芒,包裹著圓形的未知物體;柔和的液體,流淌著,傾瀉著,圍繞著旋轉的球體;璀璨的熒光,傾注著無數複雜的顆粒………
當更多誕生的東西交纏,加入爭鬥時,更加強烈的衝擊出現了。宋青書以為自己會在這場衝突中,就此死去,可是下一刻,一股柔軟中帶著堅韌的力道包裹了他。宋青書只覺得身體一軟,向後微倒,卻靠在了一層薄薄的東西上面。眼前情景變換,不見了剛剛的劇烈衝突,只有一片花草樹木,鳥語花香。如同晉代陶淵明筆下的桃花源,平靜安寧、祥和美好。雖然這裡的花,不是桃花,雖然這裡沒有純樸的前秦遺民,可是,此情此景,恍如夢境。
不,不對!夢境?原本有些陶醉、有些昏昏欲睡的宋青書,猛然驚醒過來。這是夢境!可是,這熏人慾醉的暖風,這美麗如畫的景色……真的太美好了,美好得讓人即使知道是夢,也捨不得離開。宋青書很想繼續流連下去,但是,他還有那麼多的事情要做,還有那麼多事情沒有完成!他絕不能就此睡去,一睡不醒!這裡的確夠美好,可是太過美好,才讓人感覺不真實!
神思飛轉間,果然,見那花開花落、雲捲雲舒、草枯草長、水斷水流,一下子變得極快,周而復始,眼前的美景頓時成了殘破不堪的畫卷,雖凄美,卻不堪復描。眼見得此處花開花敗,草枯草長,生死變換,半分不由人,宋青書卻不由得靜下了心,默默地看著,什麼也不想,什麼也不做,整個似毫無生命的雕塑一般,靜靜半倚而悟。
生、死,生、死,生、死……也不知過了多久,終於,宋青書似乎明白了什麼,嘴角勾起一絲微笑。溫潤如玉,水漾波痕。
在武學上,宗師與奇才的最大區別是什麼?就是宗師所創的武學,可以延綿不斷,持續繼承,不需要特別的資質和體質要求,而都可以讓人練至高深,只要不懈努力,不出意外,終有達到大乘的一天。而奇才所創的武學,他一般對資質、體質要求嚴格,或者另有特殊要求,不是一般人能夠達到的。這樣的人所創武學,一般的確很高深,但是卻不能綿延持久的傳承下去。
比如東邪黃藥師的桃花島武功、碧海潮生曲……神鵰大俠楊過的黯然**掌……中神通王重陽的先天功……他們所創的功夫的確高深了得,但是資質上要求太高。而張三丰所創的武當無極功、太極等,卻沒有那麼高的限制。所以,前幾人只能成為武學奇才,而張三丰卻是武當一脈的宗師。
毫無疑問,在武學方面,張三丰是個大宗師。宋青書前世雖然因為張無忌的主角光環太過強大,從十四五歲以後,基本上就沒什麼被特別照顧,所以,什麼太極劍、太極拳,他根本就沒有真正被教授過。只是在別人演練的時候,看到過一些。這也導致了,宋青書雖然得了武當無極功的內功真傳,卻一直進展不大,招式方面更是如此,與其他弟子的差不多,沒有什麼特別厲害的絕招。
本來,這在前世也是他嫉恨張無忌的一大原因。但是,聖人說得好:禍兮福所倚,福兮禍所伏。正因為如此,他的思維,他的見解,並沒有受到太極的限制。這一次卻是因禍得福,參悟之時,他想得更寬、更雜、更發散。既然不想借鑒那太極,他就想到了三才。灰白黑,日月星。這個想法剛剛冒出,就似瘋狂生長的野草,怎麼也拔不掉了。
可是悟了半天,卻暫時也沒想到其他的,就是那種明明一伸手就可以觸到,偏偏還隔了一層面紗。讓人鬱悶的想要抓狂。想不通這個,那就想那個吧!他想起剛剛那生死循環、交替變更的情景,終於慢慢的觸到了,那種對立又相融的感覺。陰極生陽,陽極生陰;盛極致衰,衰極轉盛;生中有死,死中有生……
宋青書強壓下心頭喜意,用心的參悟著,也許,就算他成不了宗師,也可成為一代武學奇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