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第八章 富察貝勒勇救美
「叩叩……」這邊乾隆爺正在窩火,那邊就聽得有人敲雅間的門,想來來的並不是店小二,乾隆示意紀曉嵐去開了門,然後和純便看到福康安跟一個年輕男子走了進來,這年輕男子和純倒也是認識的,心想他們來的倒快。
兩人進得雅間後福康安在旁側站了,那年輕男子快步走過來「撲通」一下就跪在了乾隆的面前,磕頭行禮道:「奴才多隆給四爺請安,四爺吉祥。」
「哼。」
乾隆哼了一聲,瞪了雙眼沒好氣的看著多隆,方才有些見晴的臉色又陰沉了下來,看著也沒有讓多隆起身的想法,而其餘幾人都是滿臉同情的看著伏身磕倒連頭也不敢抬的多隆。
主子一出聲,多隆出了一身的冷汗,適才在門口遇到福康安的時候便被他一把就揪了過來,雖然時間緊促但是福康安卻也簡短的說了事情的大概,聽得龍源樓有歌女賣唱,而且還偏偏被爺聽到了,他嚇的差點想扭頭就溜回貝子府,可他知道若真是這麼做了後果會更加可怕,所以只得硬著頭皮跟福康安過來。
「多隆啊,爺不過幾日沒來龍源樓,你就做出了這番好事兒?當初爺把龍源樓交付給你的時候你是怎麼向爺承諾的?。」乾隆終於慢悠悠的開口了,吐出的每一個字似乎都帶著怒火一般,眾人看向多隆的眼神愈發的同情了。
除了少數知道內情的幾個人,怕是沒有人能想得到這規模巨大,被稱為「京城第一樓」的龍源樓,竟然是當今天子名下之物,當然在場的各位是都知道的。
想當初還是雍正年間的時候,身為和碩寶親王的乾隆不知為何原因盤下了天橋附近這處生意蕭條的酒樓,換了招牌重新找了廚子和夥計后,這龍源樓竟然日漸紅火起來,如今更是成為了富商巨賈請客宴會之處,平日里出入的人非常整齊,不像一般小酒樓那樣混雜,乾隆初對和純說起龍源樓的由來的時候口氣中還頗帶了些驕傲。
乾隆登基后這龍源樓便找了旁人來管理,先前一直是和親王弘晝管著的,雖說那位荒唐王爺總是喜歡時不時的辦場喪事兒玩,但是管理酒樓還當真是有一手,龍源樓發展倒也算平穩。
不過幾年前弘晝卻突然向乾隆請辭,說是想要出門四處走走,欣賞下滿清的大好河山,乾隆素知他的性子,便也依了他,只是這龍源樓需另找個合適的人,那時弘晝向乾隆推薦了多隆。
和純剛開始知道這龍源樓現在是由多隆管著的時候很是吃了一驚,許是《梅花烙》那部電視劇的原因,在和純的印象里多隆不過就是個遊手好閒,加上有些好色的無能貝子,不想第一次見面的時候和純便推翻了這想法。
初見多隆時和純見他二十歲左右的樣子,身上並沒有某些個阿哥貝勒那種附庸風雅的做作感,舉手投足間反倒彰顯著一種大氣,當時和純想著沒準兒是因為在乾隆跟前,多隆只是做做樣子而已,但後來又接觸了幾次才發現,這多隆貝子雖然經常嬉皮笑臉,但遇事沉穩,行事果斷,卻也算的上個人物,和純對他的印象才終於有所轉變。
和純看的出來,乾隆是比較欣賞多隆的,而且當初和純因著好奇問過乾隆為何和親王會推薦多隆的時候,乾隆竟告訴了她一個驚人的秘密——弘晝私下裡收了多隆為義子。聽到這樣一個消息的和純頓時一頭黑線,一個荒唐王爺,一個浪蕩貝子,這可真是怎麼聽怎麼喜感啊。
話說回來,多隆自接手龍源樓以來,運籌帷幄極為應手,辦事也頗順乾隆心意,本是極好的,怎料想今日卻出了這樣的事情?要知道乾隆雖然是個喜歡打破常規的人,卻也是個喜歡立規矩的人,並且立的規矩向來不喜歡被別人打破,這龍源樓不得有歌女賣唱便是他立的規矩之一。
多隆腦子轉的飛快,想著該如何向主子解釋才能消去主子的怒意,其實這些日子多隆因著在忙活弘晝傳書交代的一些事情,並沒有過來店裡,他想著這龍源樓的掌柜也都是老人了,尤其是蘇大掌柜的,更是在義父弘晝管理龍源樓的時候就跟著的,都是謹慎至極的人,酒樓里有他們在自己倒也放心,卻沒想到居然出了岔子。
「還不趕快謝過我家少爺。」這廂事情還沒解決,門外又傳來了嚷嚷聲,聽起來倒像是個小廝的聲音。
乾隆皺了眉頭,說道:「這又是誰大呼小叫的這般沒有規矩?多隆你起來吧,這事兒就交給你去解決,爺一會兒吃飯的時候不想再聽到有誰還在唱曲兒呼喝。」
「嗻。」多隆忙應了,起身往外走去。
「咱們也看看吧。」看多隆出去了乾隆說道,眾人都應了。
這雅間因著是特意為乾隆等人設立的緣故,因此與別的雅間不同,除了有臨街的窗戶外,臨著走廊的一側也有扇小窗戶,從那兒看去倒是能看到酒樓內的大半情景,和純走過去將窗戶輕輕推開。
這窗戶開的還真是時候,眾人從窗戶望了出去,正看了一場好戲在上演。
只見在龍源樓的樓梯角處,一個上身穿了件白底綃花的衫子,下身著了白色百褶裙的女子手中端了一個托盤俏生生站在那裡,這女子倒真是個可人兒,烏黑的頭髮挽了個公主髻,髻上簪了一隻垂著流蘇的珠花簪,臉龐白白凈凈,肌膚柔柔細細。雙眉修長如畫,雙眸閃爍如星。小小的鼻樑下有張小小的嘴,嘴唇薄薄的,嘴角微向上彎,看起來純純的,嫩嫩的,像一朵含苞的出水芙蓉,纖塵不染。
好一個白吟霜,和純在心裡暗贊了一聲,倒真是個美人兒。
現下白美人正站在那裡獃獃的看著面前的人,那是個二十左右的年輕男子,面相俊朗,穿了一身好料子的衣服,看起來倒不像是一般人家的公子。
「這男子好生面熟。」乾隆喃喃的說了句,和純在心裡偷笑了一聲,她自然是知道這年輕男子該是那碩親王府的長子,富察皓禎了,自家皇帝老爹幾年前還曾經召見過他,雖說這些年過去了富察皓禎容貌定是有了變化,但大致的模子想來沒有太大改動,也難怪乾隆覺得眼熟了。
和純只見那富察皓禎對著白吟霜一彎腰,看起來有些慌張的手足無措的說道:「對不起,此曲只應天上有,我能聽到,太意外了!我不知道有沒有更好的方式,來表達這首曲子給我的感覺……希望你……希望你……」這酒樓里不知道為何竟是安靜極了,再加上富察皓禎聲音也算洪亮,這番話竟是讓和純等人聽了個清清楚楚。眾人這才注意到白吟霜端的托盤中盛了些零散的銅板,另有一錠約摸五兩左右的銀子,不肖說這銀子想來是富察皓禎給的了。
「我白吟霜自幼和父親買曲為生,今日碰到知音,唯有感激公子。」那白吟霜低了頭說道。
「給錠銀子便是知音了?」和純在心裡冷笑了一聲,這爛俗的情節未免也太假了些吧?側頭看去,果見眾人臉上也帶了不屑的神色。
「多隆那小子,怎麼如此磨蹭?」乾隆開口道,聽起來隱約有一觸即發的跡象。
「喂,我說那個漂亮的,唱曲子的小姑娘在哪兒?」乾隆話音剛落,眾人便聽到一個聲音囂張而又魯莽的叫嚷了起來,定睛看去,不是多隆卻又是誰?
在場的都是些聰明人,乍聽多隆的話雖有些驚訝,隨即卻都明白了他這麼做的用意,均有些哭笑不得,就連方才一肚子怒火的乾隆見了多隆這番樣子,嘴角的弧線也不由柔和了一些。
「這多隆貝子還真是個有趣的人。」蘭馨用帕子掩了嘴說道,眉眼間儘是笑意。
「胡來,真是太胡來了。」紀曉嵐搖頭說道。
「四爺,需不需要奴才去攔下多隆?」福康安見好友如此,雖說了解他為人,知道這不過是略施計謀,不過這有些低下的招數萬一惹得主子生氣卻是不好了,只得小心翼翼的出口試探。
「由他去吧。」乾隆揮揮手說道,福康安只得作罷,想著多隆不要鬧的太過火了才好。
「來來來。」多隆已經大踏步走到白吟霜跟前,一張臉堆滿了笑意,一邊伸手去拉白吟霜的袖子一邊說道:「給我到座里去唱他兩句。」
「這位大爺,您要聽什麼曲兒,我們就在這兒伺候!」一旁的白勝齡見勢忙攔在了白吟霜的跟前,白吟霜已閃向一邊。
和純只覺得好笑,她在樓上看的清楚,多隆在將將要碰到白吟霜袖子的時候手臂微微往旁側偏了一下,於是捉向白吟霜的手便落了個空。
「什麼話!」多隆掀眉瞪眼的叫道:「這大庭廣眾的唱曲兒爺聽著怎麼能有心情?到樓上去唱!來來來!」說著又伸手去拉白吟霜的衣袖。
好一個多隆!和純心下又贊道,這番惡人的樣子他倒是演的惟妙惟肖,看他不顧自己形象的想要將白吟霜父女從這龍源樓中嚇跑,已是為難了他,偏就算在這時候還不忘暗裡諷刺白吟霜身為一個女子在酒樓中拋頭露臉的獻唱是不合禮儀的事情。
「尊駕請自上樓,要聽什麼,儘管吩咐,咱們就在這兒唱。」白勝齡又是一攔,多隆趁機手臂又是微微一偏,擦過了白勝齡的胸前,再次落了一個空。
多隆正待繼續「作惡」,誰知變故突發,只見白勝齡突然腳步踉蹌往後退了兩步,竟是從樓梯上直直摔將下去,因著視角的原因,在很多人眼裡看來,卻像是多隆將他推將下去的。
「爹!爹!你怎麼樣?」白吟霜花容失色,撲過去喊道。
「嘖嘖,演技如此拙劣。」和純心下暗笑,雅間中的眾人看的清楚,那多隆分明沒有碰到白勝齡半分,和純更是看到白吟霜雖然聲音悲慟,眼神中卻沒有絲毫傷感之色。
富察皓禎再也忍不下去,衝上前去一把扣住了多隆的手腕,厲聲喝道:「貴為王公子弟,怎可欺壓良民?你太過分了!」
「怎麼是他?!」多隆抬起頭來,見是富察皓禎,心下吃了一驚,他方才只想著該如何將白家父女趕出這龍源樓,現在用的這方法雖然會失些面子名聲,但卻該是最有效的,方才他雖然見白吟霜面前站著一人,但為了儘快平息乾隆的怒火,倒是沒有太過注意,沒想到竟然還是熟人。
原來多隆身為貝子,在許多王室的聚會裡跟富察皓禎有過數面之緣,多隆並不喜歡這個捉放白狐的富察皓禎,覺得他有些造作,倒是與和碩王府庶出的富察皓祥素有來往,他們兩人臭味相投,看在富察皓禎眼裡便是「酒肉朋友」,總覺得道不同不相為謀,彼此看著對方不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