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我有辦法
轉眼,便到了宮裡,阮明嬌下了馬車,低著頭跟著曹望一路前行,卻忍不住抬頭打量著周圍。
宮牆連綿,宏大威武,她站在這裡渺小得像是時間一粒塵埃,朱牆碧瓦,陽光一照,整個宮圍發著閃閃的光芒,有些晃人眼。
她看的眼酸了,繼續低下頭跟著曹望走去。
御書房內,明黃色龍袍的皇帝坐在案幾之後,破有些頭疼的撐著太陽穴輕揉,殿中央一道身影玉立,跪得筆直,面色卻有幾分疲之意,身上的衣服也褶皺不堪,有些散亂的頭髮沾了幾分雜草。
案幾左右,分別坐著阮明嬌的父親阮青山,和大理寺監正燕清。
燕清一臉愁色,看看上首的皇帝,又轉頭看向對面的阮青山,發現對方對自己依舊一副不屑的模樣,他嘴角嚅囁幾下最後還是沒出聲。
殿內氣氛一度尷尬的極其點,直到一聲通傳才將幾人的思緒拉回。
曹望在殿外止步,阮明嬌整理了裙擺在殿內幾人的注視下緩步走了進去,大殿為首的男人身穿明黃色龍袍,眉眼間帶著幾分疲意,周身氣壓卻極具壓迫感,有著不怒自威的霸氣。
阮明嬌知道眼前便是北黎的皇帝,尋著記憶里的動作俯身下去,以頭點地,「平陽見過陛下!」
皇帝蕭啟眉毛一鎖,望著阮明嬌,雖然氣息不穩,步伐輕飄但總歸是安然活著,他也不用覺得愧疚皇姐了,抬手招呼讓她起身。
阮明嬌謝過之後站起身,身後的婢女也搬來一張凳子,她撫平裙擺坐下。
「既然都來了,朕也不繞圈子了,如今滿城風雨傳的沸沸揚揚,燕世安你公然抗旨,在佳南縣主生辰上拂了明嬌面子,是將皇室顏面與不顧,你可知敢當何罪?」
蕭啟憤怒一拍案子,怔的在場幾人屏息凝神,燕清正欲起身想要辯解一二,卻被蕭啟一個眼神瞪了回去,他又不得不坐回去。
燕世安目不斜視,跪的筆直,拱手一禮:「陛下,抗旨之罪臣無話可說,那日讓郡主失了面子也是臣罪該萬死,臣沒有要辯解的。」
「你!」蕭啟騰得起身,指著下方的他,怒氣滿滿。
「陛下,臣自知罪孽深重,但此事與燕家和其他人沒有關係,皆是罪臣一人所為,愧對陛下栽培,愧對郡主情深,還望陛下息怒!但臣與郡主沒有半分情感,不願耽誤郡主,還請陛下收回成命!」
燕世安說著又是一禮,他面子做的足,說的話也讓人挑不出毛病,偏聲生蕭啟一口鬱氣堵在心口發也發不出,隨手撈起桌上的硯台砸了過去,正正砸在燕世安額頭,隨後砸在地上。
這麼多年,蕭啟發過怒,可如今這樣像是被人抓著命脈還不能發怒的情況實屬少見,的侍女聽見這動靜紛紛跪在地上。阮,燕家兩位長輩也站起身,阮明嬌也不敢停一同站起,勸解皇帝息怒。
「燕世安,朕竟不知你有這般本事,如此公然違抗朕,你當真是不要命了?」
蕭啟發了怒,腦子裡便嗡嗡的,說出的話也是異常狠厲帶著殺氣。
阮明嬌眉頭一緊,目光不自覺望向跪在一旁的男人,清秀玉立,渾身透著一股清新雅正,絲毫不懼高位的皇帝,倒真讓她有些刮目相看,但殺了燕世安並非最好的處置辦法。
她緩步上前,往中間挪了位置,躬身一禮:「陛下,燕大公子固然負心漢,確實最大惡極!但他有句話說的不假,他對平陽並無男女之情,即便是陛下逼著他娶了平陽也不過是表面夫妻,平陽要的是夫妻恩愛,要一個心中有別人的人平陽只覺心累,還請陛下成全!」
她說著跪地,一副懇求的模樣。
話音一落,殿內一時陷入死寂,就連燕世安也忍不住側目看向她,重新審視著她。
皇帝下令之後,阮明嬌纏了她那麼久,即便他說破大天也不願離去,如今的卻是自己請求取消婚約,他一向自詡識得人心,可這一刻他倒真有些看不清這個郡主了。
皇帝也是被她的話一驚,有些沒反應過來,「平陽,你,這是何意?」
阮明嬌抬起頭,目光堅定,語氣不卑不亢道,「陛下,平陽自知百般糾纏,壞了陛下和皇室尊嚴,如今平陽不想再讓陛下為難,我不願再嫁燕世安!」
「平陽!」阮青山忍不住回頭輕喚一聲,眉頭緊皺,試圖勸住自家姑娘。
蕭啟手一頓,一時拿不定主意,來回踱步,又指著燕世安,「就算你不想嫁,可整個皇室和你阮家都因為他燕世安蒙羞,朕今日就這麼放了他,將來若有人再犯,難道朕便一直這般縱容下去?」
阮明嬌眼眸一轉,拱手道:「陛下,平陽有辦法!」
說完,她也沒等蕭啟回道,自顧自地起身走向跪著的燕世安,在他面前站定蹲下身子,燕世安不理解她的意思,下一刻只見她眸光一閃,從袖子里抽出一把匕首,直接刺向燕世安身上。
燕世安躲避不及,直接挨了一刀,眉頭緊鎖,伸手握住匕首,「郡主,你!」
「噗嗤!」一聲,阮明嬌沒停留將那把刀拔出丟在地上,又轉身再次跪了下去。
「陛下,平陽與燕世安的恩怨已了,還請陛下成全!」
大殿其他人顯然沒料到她會來這出,反應過來時,燕世安已倒在地上,阮明嬌手裡沾著血,面上卻是一副從善如流的模樣,絲毫沒有懼意。
燕清驚呼一聲,連忙跑到燕世安跟前扶起他,一邊驚呼喚著太醫,阮青山怕他氣急傷及阮明嬌,立刻將她拉起護在身後。
皇帝蕭起雖然有些驚愕,但到底在位多年見過無數血腥場面,很快便反應過來,喚曹望傳太醫,目光落在一旁的阮明嬌,看似嬌弱的身影竟然有這般魄力,倒真有幾分長姐的模樣。
……
夜晚,一輪皎月升上枝頭,院中燈火通明,亭子里的男人一身錦袍氣宇軒昂,立在圍欄旁邊,手裡捏著把魚食丟進了吃糖。
身後的長廊里,男人疾步走來,一路目不斜視,走至亭子前頷首一禮,「殿下!」
聽見聲音,來人沒回頭,只自顧地喂著魚食,「來了!」
「你兄長受了大傷,你來孤這沒問題嗎?」
男子似是想起什麼,丟了最後一點魚餌轉身過來,問道。
燕徵眸子一閃,隨後恢復正常,「都察院事物繁重,父親會理解的!」
「看來你知道了宮裡的情況了,阮明嬌並未傷及你兄長肺腑,繞著要害的地方刺的,看她還是顧及了幾分往日情意,這樣一來不僅替父皇化解了和幾個大臣的干戈,挽回皇家顏面,還能保下你兄長,孤從前竟沒發現她竟有這般大智慧。」
提起阮明嬌,燕徵身子一怔,抬起眸子又快遞低下,拱手道,「屬下失職,還望殿下恕罪!」
太子蕭易向來清風入霽,心思向來縝密,手段雷厲,很少將情緒表露在外,不然也難在那麼多兄弟間脫穎,聽見燕徵認罪眉頭一沉,有些莫名。
「孤只與你說了你兄長的情況,你請的什麼罪?阮明嬌沒死就沒死吧,只是那天你沒有親自動手吧。」
燕徵眸光驟然一縮,想起那天的情景,他不僅親自動手,還未蒙面讓人瞧著他動手的,他原本心中也慌張,若是阮明嬌去陛下面前狀告他,他此刻怕早身首異處那還能好模好樣的站在這裡,可派去首輔府的人回稟的消息皆是阮明嬌情緒穩定,並未提起那日的事像是從來沒有發生過一般。
身前的蕭易眸子微眯,依舊緊緊的盯著他等著她的下文,他不敢多想,稍作調整,睜眼說了瞎話,「並未!」
蕭易似是不甘心般目光在他臉上遊走著探究一番,看他氣定神閑,絲毫不慌張,端倪一番后這才放下心,收回目光,輕嘆一聲。
「如此便好,她的事先放一放吧,孤有另外一件事需要你去辦,最近有暗線在城中發現了王進的蹤影。」
蕭易話音剛落,燕徵的臉色徒然一冷,眉頭緊皺,王進是誰他最了解不過,抬眸看向蕭易時更多了幾分堅定,「臣定不負殿下所託。」
「孤對你一向放心,只是」蕭易說著一頓,目光掃了他一遍,接著又道,如今,你兄長與阮明嬌婚事作廢,你與你兄長不一樣,萬事有你父親操勞,你如今除了自己未自己謀前程沒有別的路,如今正是時機,你明白吧?」
燕徵一怔,躬身道:「明白!」
接近阮明嬌,拉攏阮青山,掌管著整個內閣的首輔,會讓太子羽翼愈加豐滿,其中利害奕亦是清晰可見。
看他眉眼間有些觸動和猶豫,卻只是一瞬便應下來,蕭易知道他心中不快,上前幾步抬手搭在他肩膀輕輕拍拍,「孤知道,從前平陽因為你兄長的緣故沒少為難你,可如今不一樣,你兄長在她面前儼然是負心漢,她萬不會再掏半分真心,這個女人狠起來可是不認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