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7章 :不必有選擇

察覺到眾多神帝顯露出的殺意，陳開有些恍然的感覺。

以前，在知道諸神終將歸來之時，那時候，感覺就是末日將近一般，很是絕望。

那時侯，別說是神帝，便是一名真神，陳開也抵擋不住。

神，對於陳開而言，是不可戰勝的存在，強大，不死不滅。

然而時光匆匆，時至今日，面對如此之多的神帝所暴發出的殺意.陳開卻是已經能平靜面對。

從彼時到此時，彷彿只是一眨眼的時間，但其實這段時里，陳開已經歷了太多。

這便是時光最為真實的樣子，不知不覺便遠去，不經意地，便改變了一切。

陳開站在了俗世大地上，大血祭法陣的力量，如狂風一般呼嘯而來，狂暴地想將陳開血祭。

陳開身上，出現了一層朦朧的光，擋住了恐怖的血祭之力。

縱然萬般法力，也難以傷他的身，也難以撼動他的身形。

時過境遷，當初那個不知前路如何的陳開，此時已能站在這裡，獨對神族眾多強者。

目光所及，俗世已經再次沒有絲毫生機，只剩下黃沙漫天，一片死寂。

若有若無的嗚咽風聲，令得這裡，有了一絲悲涼的感覺。

陳開心裡，忽然泛起了一些已經過去很久的記憶，曾經，他跟著山祖陳長生，在夏家門外，那時侯的感覺，和現在倒是有幾分相似。

那時侯，山祖已命不久矣，但是，卻開了武道第十境，那是一個從沒有人達到過的境界。

在現在看來，武道第十境自然已不算什麼，但在那時看來，武道第十境，卻是不再想像的境界。

「那一天，也是如此，黃沙飛揚，很滄涼……」陳開嘴角邊有了一絲笑意。

不經意間的一些回憶，總是能讓人懷戀。

陳開邁步，想要在俗世中走一走，只是，很快他面前，就出現了越來越多的身形。

當先者，是撼乾古帝。

「距離你渡劫，已經十一年有餘，我還以為你會一直龜縮不出，現在這突然出現，倒是頗為令人意外。」撼乾古帝說道。

陳開看了擋在身前的神族強者一眼，目光最終盯住了撼乾古帝。

「在很早的一個紀元里，我看到過你，你殺了一個人族超越入聖境的強者。」陳開淡淡說道。

撼乾古帝先是一愣，接著臉色變了變，他下意識問道:「你在以前的紀元里看到過我？你是以前紀元活到現在的老傢伙？否則，你怎麼可能看到過我？」

陳開頓時皺眉，怒道:「說我老傢伙？老你媽呢，大爺我可是正兒八經，這一紀的帥氣小年輕。」

撼乾古帝眉頭皺了起來，他凝視著陳開，說道:「那你告訴我，你是怎麼在以前的紀元看到過我的？」

陳開卻是擺了擺手，說道:「我不想說。」

「你……」撼乾古帝有些怒了，陳開的話引起了他的興趣，結果，這個滾刀肉卻還想說了。

這不是讓人撓心撓肺，讓人好奇到死嗎。

「罷了，說與不說不重要，都是些廢話罷了，今天你難逃一死。」撼乾古帝說道。

在撼乾古帝說話之時，一道道強大的氣息在陳開身後出現。

是暗靈古帝與元靈古帝等，帶著十餘尊大道傀儡，已經擋住了陳開所有退路。

訃族諸多強者出動，已經足足十餘年，帝乙已死，卻一直無法擒下陳開。

現在，機會終於出現了，他們又怎會讓陳開再有逃走的機會。

黑壓壓的，數量驚人的神族強者，已經封鎖了這裡。

今天，不論死活，他們都要拿下陳開。

「不需要這樣，今天我不逃。」陳開說道。

撼乾古帝哈哈一笑，說道:「那挺好，其實你確實也沒必要逃，因為這根本沒有意義，你的結局早已註定，我殺過太多人族強者，今天你就會是其中一個。」

陳開扯了扯嘴角，不再說話，而是一步步登天而上。

「去天外一戰。」陳開說道。

說話的同時，他的身形經過了幾名神帝，這幾名神帝，竟不敢第一時間動手。

撼乾古帝目光陰冷，只是瞬間便點頭，說道:「好，如你所願。」

一邊，是孤獨的一道身形，另一邊，是數百名氣勢與殺意皆極為恐怖的神族強者。

如此場面，不免有些悲涼。

只是由始至終，陳開都神色平靜。

無論是入聖境還是神帝境，都已達到巔峰，而且，實力的提升，比陳開自己想像的還要強上一些。

此次出來，他本就沒打算只是溜一溜圈，而是有了訣別之意。

之前，在青銅塔里時，葉素問他修鍊結束了，接下來準備幹什麼。

當時，他的目光看向了外界，然後，他向葉素告別。

當時，是這樣的。

「我要走了，去做最後一件事。」陳開對葉素說道。

葉素先是一怔，然後下意識抓緊了陳開的手。

去做最後一件事，這話，讓她心裡升起了巨大的危機感。

她覺得陳開彷彿是在道別。

「你……你到底打算做什麼？」葉素問道。

陳開揉了揉葉素的頭髮，想安慰一下這個女人，但他最終決定實話實說。

「我要去殺神族，能殺多少，或者說能做到什麼地步，我自己也不知道，但是必須要去了。」陳開說道。

說到這裡，陳開深呼了一口氣，繼續向葉素說道:「修鍊十年，在實力提升到巔峰之時，我心有所感，現在是該去拚命的時侯了，現去，或許還會有一絲贏的機會，再遲，便註定萬劫不復。」

這是他修鍊將要結束之時，心有所感。

或許，是警兆，或許，是冥冥之中的命運的提醒。

總而言之，他在那一刻，有了某些醒悟，沒有時間了，再不拚命，很可能連拚命的機會都不會再有。

陳開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心生如此警兆，有可能是神族另有底牌，又或許是神族有某個強者快要突破更高境界。

總之，陳開心裡唯一的想法是，不能再拖了，要去拚命了。

世間，從來沒有什麼事，是會等你完全準備好才開始的，既然心裡有了決定，陳開自然不會有任何遲疑。

「是不是……很危險？」葉素問道。

陳開點頭，他不再有絲毫隱瞞，說道:「可能我會死，我會回不來，如果真是這樣，你們就好好活，這條路，是我註定要走的，以前我不信命，但這卻是我覺得註定了的。」

說到這裡，陳開捏了捏葉素的鼻子，說道:「答應我，就算我死了，你們就算再難過，也要努力活著，並且，也得努力修鍊，你們還有時間。」

葉素怔怔地聽著，最後終於是忍不住，淚流滿目。

不過，在陪著陳開走出青銅塔后，葉素已經臉色平靜。

因為陳開說，要看一看兒女，還有曾經的故人。

所以，葉素收起了悲傷。

數個小時里，葉素陪著陳開，與兒女在一起聊了聊天，然後，又見了夏祖等人。

在見到夏祖的時侯，夏祖哈哈大笑著說:「你們夫妻二人，都是入聖境了，想想當初，再看看如今，一切都不一樣了啊。」

陳開當時，也笑著點了點頭，說道:「是不一樣了，人生就是這樣子的，無聲無息，便改變了太多。」

與夏祖等人，聊了好一會兒，最終，葉素陪著陳開，到了絕地入口那裡。

「讓你知道我要去拚命，讓你為我擔驚受怕，這對你是件很殘忍的事，不過我不想騙你，你別怪我。」臨行前，陳開握住了葉素的手，說道。

葉素的平靜消失，眼睛通紅，搖頭說道:「不怪，我怎麼會怪你。」

陳開有些心痛地抱了抱葉素，如果可以，他只想與葉素等人過一些普普通通的生活，但是，樹欲靜而風不止，他不知道自己有沒有這樣的機會了。

就要離開絕地之時，陳開突然回頭，看著葉素，笑道:「還記得初見時的事嗎？」

葉素點頭，說道:「自然記得。」

陳開說道:「初見時，我不知道會與你過一輩子，現在回頭想想，與你初見之時，是我這一輩子最美好的回憶，這些回憶，真好。」

葉素連連點頭:「是呢，真好。」

陳開最終揮手，然後，踏出了絕地。

…………

一步步地登天而上，陳開心裡已經放下了一切，他已跟葉素告別，也已經跟兒女，還有故人見了面。

無論結果如何，他都沒什麼遺憾了。

他說自己這次不會再逃，就是因為，他本就已做好了拚命的打算。

所有的故事都會有落幕的時侯，如果這次真的會死在路上，陳開也不覺得有什麼好悲涼的。

人族之悲，到現在已二十八紀元，他現在所做之事，不過就是如以前那些先輩一般，去做一件看似沒有希望的事而已。

就算看不見希望，也必須要去做的事。

「願，此後的人族，不會再有此悲……」陳開終究是忍不住回頭，看向了俗世，也看向了遺聖絕地。

相隔已十分遙遠，他卻還是看到了漫天黃沙，也看到了絕地里，那一道黯然傷神的皁形。

此一去，極可能便是人生盡時，他沒有選擇，也不必有選擇。

終究是輪到他了，輪到他，去拚死一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