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第一章
有句俗話說得好,仇人見面分外眼紅。
但是用這句話已經不能形容目前的劍拔弩張的情景了。
顧言之死死盯著面前一身白衣的漂亮男子,凶神惡煞得好像要將對方生吞下腹。這段時間見多了粗漢子的他都不由得讚歎一句,果然還是這張臉看的順眼。
而此時他身後的一群人都倒吸一口涼氣。他們平日里刀光劍影,見多了各種各樣的人,卻從來沒有見過像面前這位這樣超凡脫俗像是從畫里走出來的的美人,而且還是一個男人。
顧言之發現自己身後的那群人正在盯著面前的白衣男子流口水,心情惡劣到了極點。他冷著臉回頭淡淡掃了一眼那群人道:「再看就挖了你們的眼珠子喂狗!」
這些人最近被這個總捕頭整怕了,此刻都恨不得眼珠子長在別人身上。可是這麼好看的人,真的很少見啊,即使是冒著被挖眼珠子的風險,他們也忍不住讓遮住眼睛的手留出一點縫隙來偷看一眼。
對面那白衣男子的目光卻一直沒有離開顧言之,眼睛越看越冷,越冷就越顯得高深莫測。而只有他自己知道,他現在非常想要將對方抽筋拔骨看清楚,裡面到底是個什麼人!
顧言之慢慢走過去,全身進入一級警備狀態。對面那個人的內力有多厲害,恐怕這個世界上除了他沒有人更清楚。
白衣男子只是拿著一把大刀,一把讓人見了就害怕的鬼頭刀,此刻同樣戒備著顧言之的靠近。
兩個人距離還剩下直線距離一丈之時,顧言之按捺不住自己激動的情緒,紅著眼睛衝上前去。而對方原本對著他的鬼頭刀卻突然收了起來,似乎怕一把大刀砍傷了對方一樣。於是兩個人開始了武林人士非常不削的沒有一點技術含量的肉搏。
顧言之一把抓住對方手臂,雙目赤紅地用力撞對方的頭,一下兩下三四下,直到兩個人都頭破血流了才吃痛地放開,換用身體撞。對方並沒有要阻止他動作的打算,只是任由他用盡各種方法撞過來。
可是顧言之沒捨得真的對對方下多重的手,要知道對方要是真的受傷了,心疼的還是自己。他只是十分不滿地怒吼著:「你個奸賊,霸佔了我的身體,快點還給我!」
白衣男子卻是微微眯了下眼睛,道:「這話該我說。」雖然這麼說著,可是他依舊沒有阻止顧言之胡亂撞人的打算,只是偶爾換一個比較好的角度讓他撞。當然,不管顧言之使多大的勁,對方都是巋然不動。
顧言之深知自己現在打不過對方,只好用力罵了。想了想,罵也是於事無補,乾脆一下用力撲倒那白衣男子,抱著他在地上打了好幾個滾。顧言之將對方壓在自己身下,咬了下嘴唇,最後決定嘴對嘴來一下。
這一次,對方終於伸手制止了顧言之越來越放肆的行為。
但是他顧言之是這麼容易放棄的人嗎從他不間斷的動作可以知道,他不是。
白衣男子終於不勝其煩,伸手推開顧言之,施展輕功退開幾步嚴肅道:「此非我意,萬不得已。」
聽了這文縐縐的話,顧言之顯然更加生氣了。他從小就不喜歡詩詞歌賦那種酸腐文人的東西,結果對方一開口,竟然四個字四個字的出來,簡直要酸掉他的大牙,這種事情,他絕對不允許!顧言之立刻上前又抓住那人的手道:「混蛋,你再頂著老子的臉說這些酸句子試試!」
沒錯,那是他顧言之的臉!他也很想知道到底是怎麼回事。
「何人竟敢辱我教主!」聲如洪鐘,讓顧言之不由得抬頭看過去,很快他眼睛都亮了起來。嘿,那不是教中四大長老嗎?
顧言之剛想上去打個招呼,就見自己一直抓在手裡沒怎麼動的人立刻掙開他的手,朝著相反的方向跑了。
「……」竟然敢逃跑,簡直太丟老子的臉了!
顧言之笑眯眯走上前去,準備對四大長老打招呼道:「你們……」
結果顧言之話還沒有說完,那四個老頭子就當根本就沒有看見顧言之這麼一個人一樣又一蹬腳跟著那個白色的身影走了,速度快如閃電,只留下一堆黃沙亂舞。
顧言之將嘴裡的黃沙吐出來,朝幾個人消失的方向用力揮了一下拳,卻依然沒有辦法讓堵在自己心中的那口惡氣消散了,只是對著自己的幾個部下道:「我們走!」
那幾個人完全還沒有從剛才自家老大抱著一個男人,撲倒了那個男人,準備強吻一個男人,並且完全不想讓那個男人離開的驚愕狀態中回過神來。卧槽,他們老大才是真漢子,光天化日之下竟然敢做出如此強搶民男之事,果真甩他們這些連逛窯子都偷偷摸摸的捕快好幾條街啊!他們終於找到了老大是他們老大的絕佳理由了!
暮色漸漸降臨,黃昏讓視線變得模糊,若是在這種情況下繼續趕路,只會事倍功半。顧言之原本就心情鬱悶,這個時候便一揮手道:「找地方下榻。」
這個命令很顯然讓旁邊一群人為之一振,趕了一天的路,終於可以休息了。
好在此時他們已經進入了常德城內,客棧酒家都不少。顧言之隨便找了一家看起來還不錯的客棧就走了進去。
小二一見走進來的幾個人都穿著整齊的公服便知道不是普通人,立刻笑著上前道:「幾位官爺打尖還是住宿啊?」
「你看我們這樣子像是打尖的嗎?」顧言之身後一人捏著腔調道:「收拾幾間上好客房,再準備幾個下酒菜,立刻送過來。」
顧言之皺眉,道:「全真八寶荷葉鴨、三杯雞、清蒸鱘魚、鹵香豬,紅燒划水、砂鍋藕帶,湯就要簡單點的雪梨南北杏瘦肉湯,飯後甜點就桃膠銀耳燉木瓜。出門在外吃簡單一點就好,還愣著幹什麼,快上菜!」
顧言之面色不善地朝小二吼了一聲,小二立刻哆哆嗦嗦地就跑了。
眾人立刻膜拜自家老大,果然不愧是他們老大,公款吃喝竟然如此明目張胆心狠手辣。
顧言之伸出一根手指頭在桌子上點了幾下,立刻有人笑著上來給他倒水。
顧言之皺眉。對方會意,立刻倒酒。
「算你機靈,叫什麼?」顧言之喝了一口酒,辛辣的感覺順著喉嚨滑下去,才滿意地哼了一聲。
「老大又忘記了,我是趙全。」趙全笑著回答。
「老大,你認識剛才那個白衣人?」另外又有一個人站了起來,給顧言之的酒杯滿上,發現顧言之有些詢問的目光,立刻道:「屬下武德。」
顧言之微微向前傾了下身體,周圍一圈人全都非常八卦地圍了上來,豎起耳朵認真聽,生怕錯過一個字。
「他就是人見人愛,花見花開,英俊瀟洒,風流倜儻,前無古人,後無來者的唯我教教主顧言之。」顧言之在稱讚自己的時候,一點都不吝嗇用修飾詞,並且從來不會覺得那些修飾詞非常的酸。
誰知眾人聽了顧言之這句話,皆變了臉色小聲道:「他就是心狠手辣、殺人如麻、詭計多端、唯我獨尊、前無古人,後無來者的唯我教教主顧言之?」
顧言之一聽,覺得這些話比他說的那些評價更高,於是終於舒爽地哈哈哈大笑三聲道:「正是!」
眾人皆噤若寒蟬,埋頭喝酒,不再多問。
顧言之自覺無趣,拿了一壺酒,就回自己房間了。
盤腿打坐,體內氣息依舊乾澀得厲害,跟幾個月之前比完全沒有一點起色,這分明就是沒有內力的身體。每當到了這個時候,顧言之就會異常痛恨那個搶走了自己身體的混蛋!
這件事還要從一個月前說起。
當時,顧言之正在照常運功打坐,卻突然覺得體內氣血逆流,似有走火入魔的徵兆。於是他非常明智地暈了過去,然後他醒來的時候,面前完全就是翻天覆地的變化。四周原本應該華麗的房間竟然如此簡陋,而他正躺在床上頭痛欲裂。
「青九,進來!」顧言之對著門外喊了一句,聲音自然是不怒而威。
門吱呀一聲開了,走進來一個穿著白色公服的男人。皮膚因為長期曬在外面的緣故而顯得有些微微黝黑。
男人有些窘迫地看著顧言之,似乎完全不知道手腳要往什麼的地方放。
顧言之皺眉,他不記得他什麼時候收了這麼一個小廝,看樣子就笨得厲害。不過現在不是挑揀的時候。他道:「過來替本座更衣。」
他的這句話讓男人更加窘迫了,微黑的臉上還泛起了一點紅暈。男人慢慢走過來,從柜子里拿出一件衣服,要給顧言之穿上。
顧言之壓抑著自己的怒火道:「你難道不知道本座最討厭白色的衣服嗎?」
男人低頭看了看手上的衣服,又看了看顧言之,道:「可是老大,等下要去見張大人,你只能穿白色的衣服啊。」
顧言之怒了,哪個張大人好大的膽子,竟然要讓他堂堂唯我教教主穿白色的衣服!
「去,把那個叫張大人的給本座叫來!」
男人張開嘴,似乎有些不可思議地看著顧言之道:「大、大哥,您可能還沒睡醒,不如您再睡一下吧!」說完,立刻推出去關上房門走了,那表情簡直就像活見鬼了。
顧言之什麼時候收到過這樣的待遇,立刻怒從兩邊生,用力一拍床頭的破桌子,結果桌子只是吱呀吱呀叫喚了兩聲就沒了反應。他看著自己疼到有些發麻的手掌,完全不敢置信。平時就算他一點內力都不用,一掌下去桌子也該碎了,可是現在竟然只是這樣搖晃了兩下?
這時候,他才開始注意到自己的內力。丹田處無論如何運功都沒有任何內力聚集的意思,就好像生生被什麼東西給阻住了一樣。難道是因為剛才練功走火入魔了?
走火入魔之事可大可小,從他之前血脈逆流的情況來看,應該不會太嚴重,看樣子他需要一點時間來慢慢恢復內力了。
顧言之用力嘆了一口氣,嫌棄地看了一眼旁邊放著的白色衣服,最後還是自己動手穿上了。
他轉了兩圈剛準備出門,眼角卻瞟到了旁邊的銅鏡。銅鏡裡面的人劍眉星目,鼻樑高挺,確實是個難得英俊的人。
可是!顧言之抓起銅鏡用力摔到地上,還不解氣地用力踩了幾腳。媽的,鏡子里那個混蛋到底他媽的是誰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