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5 藤原家的處境

川野夏涼失魂落魄地走在街道上，她沒有像那些苦情女主角一樣去淋雨，手裡依舊握著雨傘。

但是她的眼神是沒有光彩的，失去了虛假的自信的她，此時看上去像是一個漂亮的，但是空洞，沒有靈魂的人偶。

走過紅綠燈，穿梭過人群時，她已無心再分辨別人的視線是好是壞，也失去了原來的警惕心。

而在有懷揣著惡意的人靠近她的時候，一隻手突然抓住了她的手腕，川野夏涼低頭看去，是嬌小的櫻庭千雪。

櫻庭千雪惡狠狠地瞪了一眼後方的中年男人，「你再敢靠近，我馬上就去叫警察過來！」

那中年男人被這麼一吼，臉色有些難看，很快就在眾人的注視下逃離了。

「你是怎麼回事，之前不還教訓我，說我沒有警惕意識嗎？你…」

櫻庭千雪剛想繼續訓斥她，但看到川野夏涼沒有血色的面容，以及失落到極致空洞的眼神，她的內心也跟著一揪。

是嗎…

她失敗了…

我早該猜到的不是么？

我到底在期待什麼？

川野夏涼回過神來時，發現櫻庭千雪非常無助地蹲著哭了起來，她先是疑惑，但是很快就清醒了過來。

「伱，為什麼要哭？」川野夏涼也跟著蹲下，她輕輕地抱住了櫻庭千雪。

她是在為我傷心嗎？

雖然認識還沒多久…但是，川野夏涼真的覺得跟櫻庭千雪待在一塊的時候會有種安心感。

這是因為…敗犬的共性嗎？

或許是吧，因為能夠理解自己的估計也只有她，所以自己才會在完全失措的情況下，去聯繫她…

「不關你事…」櫻庭千雪依舊在哭。

因為你失敗了…這也代表著我真的一點機會都沒有了…

他再也不會對我好了…

「…」川野夏涼已經乾澀的眼睛也因為櫻庭千雪哭泣的氛圍渲染，兩個少女就這麼在這互相抱著哭泣。

一旁路過的行人看到這一幕都面面相覷，難得有一些熱心人的會上前問她們是怎麼了。

但兩個少女都不給予回答，而是選擇重新拿起雨傘，然後手牽著手離開了。

…

川野夏涼來到櫻庭千雪的住所，雖然她已經做好了心理準備，但真正看到她現在身處的環境時，還是忍不住會覺得詫異…以及心疼。

「愣著幹什麼？進來吧。」

「啊…嗯…我的鞋子有點臟…」

「待會兒擦乾淨就好了，不過…你不回家真的沒問題嗎？」櫻庭千雪站在玄關處擰了擰自己濕漉漉的衣衫，轉頭問道。

「嗯，我跟媽媽說過了。」

「媽媽……」櫻庭千雪的眼神有些黯然。

「怎麼了？」川野夏涼上次跟她聊天，也只是了解到她的母親受到了懲罰，而櫻庭千雪也說櫻庭遙香去務工，而不是被抓起來。

所以她此時並不算完全了解櫻庭千雪的境況。

但看著櫻庭千雪一個小女孩獨居在這種破舊的房間里，她還是本能地會感到同情。

其實櫻庭千雪的房間並不算破舊了，甚至可以說被她打理的乾淨又整潔，只不過這在川野夏涼這種嬌生慣養的人眼裡，是屬於破舊罷了。

「沒，沒什麼…」櫻庭千雪只是想到自己上次見到母親，看到母親隔著一個玻璃對自己痛苦懺悔的模樣，內心無比的難受。

她很不理解母親的行為，也一度有些怨她，但是在真正看到她現身處的環境，以及憔悴的面容時，她還是會心很痛。

要是她沒有欺騙西園寺秋野就好了…

要是一切都能重來…

櫻庭千雪也許是因為得知了川野夏涼失敗的結果，所以今天沉浸在後悔中的時間也格外的長。

「…」她拍了拍自己的臉蛋，先是去浴室打開了熱水的開關，隨後把毛巾遞給川野夏涼。

「你現在坐一下，我給你泡杯茶暖暖身體，不然待會兒會感冒的。」

「哦哦…好…」川野夏涼看著櫻庭千雪的幹練堅強的身影，忍不住對她感到敬佩。

「夏涼。」

「嗯？」

「你，你是為什麼要欺負他啊？」

「……」川野夏涼聞言沉默了一會兒。

「可能是因為，我是天生的惡女吧。」

「…那你後悔嗎？」

「嗯…」

「那我覺得…你以後應該改一改，特別是改掉你那自戀的性子。」

「嗯…」

「最近…我嘗試改變，學會察言觀色之後，學校里…很多同學也不怎麼討厭我了…她們也開始願意跟我相處了…」

「以前，我們…犯下的錯誤，雖然已經無法彌補，但是我們自身，還是可以進行改變的。」櫻庭千雪將熱水倒入水杯中，放入玄米茶的茶包后，用抹布包裹住杯子，然後緩步捧著拿到了川野夏涼的面前。

「…你說的對。」川野夏涼看著那冒著熱氣的玄米茶，心裡忽然又覺得好受了一些。

「我以前一直都覺得人是固定的，無趣的，每個人在出生之後，就被設定好了命運，他們只是命運的提線木偶，不會有什麼改變。」

「優秀的人，比如我…」川野夏涼下意識地又開始說自戀的話了，這已經成為她的一種習慣，一時半會兒要改掉還真的有點困難。

「咳，優秀的人，註定生來就是優秀的，從小就會展露各種各樣的閃光點，然後一路通暢無阻，而笨拙的人，哪怕是努力得再多，也終究是不得要領，最後努力也只是安慰自己，沒有任何用處。」

「我見過很多這樣的人，無論是小學，還是初中，但是他們都輸了，輸給了我。」

「可是…這次是你輸了。」櫻庭千雪看著她的眼睛，說道。

「是啊…所以我才認識到，我一直以來的看法，可能都是錯的…」

「你主要還是太過於盲目自大了，而且超級自戀。」

「畢竟我真的很漂亮啊？」

「又來了！」

「……」

「噗——」兩個少女對視了一眼，像是苦中作樂般笑了出聲。

「夏涼。」

「嗯？」

「今晚留下來…好不好？」

「…好。」

川野夏涼看著櫻庭千雪委屈巴巴的小臉，伸手捏了捏她的嫩肉，「如果覺得難受的話，可以跟我撒嬌哦？」

「……我才不要…」

——

川野俊治在碰壁了無數次之後，總算是收集到了藤原家的相關情報。

只不過，這份情報來的很突然，也有些奇怪。

本來別人都警告他，不要再去調查這些不該碰的事情，但是也不知道為什麼，突然對方就鬆了口，願意跟自己做情報交易了。

不管如何，現在總算是能跟秋野先生彙報一些進度了。

這段時間他雖然一直忙上忙下，但一直沒有實質性的成果拿出來，他真的覺得很愧疚。

萬幸…

——

西園寺秋野給川野俊治倒了杯茶，並且給他做了一份晚餐。

川野俊治這幾天明顯消瘦了，並且因為熬夜，英俊的面容顯現出些許病態。

「俊治先生，您先吃點東西，我自己看一下就好。」

「嗯…好，好的。」川野俊治看著眼前熱騰騰的飯菜，內心略有感慨，很快就埋頭吃了起來。

也許是太餓了，他根本來不及分辨味道，但是當這些飯菜放入嘴裡的時候，他只想到了好吃兩個字。

西園寺秋野看著手中的資料，手指下意識地摩擦了一下紙張。

他的眉頭緩緩皺了起來。

藤原家現在的處境…好像不是很樂觀啊…？

三個直系財閥繼承人相繼逝世，要麼是病故，要麼就是車禍意外…現在只剩下財閥的唯一掌舵人——藤原義顯老先生。

「麻生家族的情報…暫時還沒能收集到，秋野先生，我之後會…」

「俊治先生，您還是先休息吧。」西園寺秋野微笑地說道，「我相信您的能力，但是，身體是本錢，不能肆意損耗，這些事情慢慢來就可以。」

「嗯…」川野俊治感受到西園寺秋野眼中的關切，頗為感動地點了點頭。

——

金碧輝煌的客廳里。

「汐大小姐，我們已經把情報泄露出去了，相信藤原家很快就會注意到那個少年的存在。」西裝革履的中年男人九十度鞠躬，面對著坐在鋼琴面前的白髮少女。

少女看著琴譜，語氣淡淡地說道：「之後多關注一下他的動向，有機會的話，可以適時教訓他一下。」

「退下吧。」

「是。」

白髮少女在男人離開之後，便心情愉悅地彈起了鋼琴。

她的琴技非常精湛，彷彿能讓音符具現化，並且沾染上她想要的情感表達，比如現在，她表達的就是一種戲謔的心情。

樂曲結束后，少女緩緩起身，優雅地拎起灰色長裙的裙擺，隨後露出了充滿諷刺的笑容。

「藤原凪，給你送了份禮物，希望你不要太感謝我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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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