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愛子心切的后媽

成都，雖不及八水繞長安，也不如「河山拱戴，形勝甲於天下」的神都洛陽。

但作為古蜀文明的發源地，也自有包括岷江在內的大小數十條河流及分支環繞，資源同樣稱得上得天獨厚。

「駕！」

此時遠遠一道黑風卷了過來，城樓上的守門兵丁立刻打起精神極目遠眺。

待發現是一位頂盔披甲，馬側掛著長朔的「武將」后，他立刻招呼城樓下的兄弟們拉過拒馬擺在城門口。

樓下士兵見狀也在拒馬後面擺出陣型，架矛持弩嚴陣以待。

「站住！來者何人，下馬解下兵器！」

那黑馬騎士並未減速，雖只是一騎，卻有一種所向披靡的氣勢。

這些兵丁雖然陣型依舊，兩條腿卻已不自覺打起哆嗦了。

敵人偷襲成都了？

那也不能光派一騎過來呀。

他們可不是精銳，他們只是「城管」罷了。

面對披甲騎兵衝鋒，直到現在還沒扔掉武器閃開，已經算盡職盡責。

但就在他們盤算著要不要升起懸索橋，臨時關閉城門時，注意到了緊隨而來的另一名騎士，那騎士高舉著一展旗幟。

上書一個「劉」字。

幾人又仔細看了看，確實是劉。

他們立刻放鬆下來，連忙從城門處閃開，順便將拒馬也拉開了。

在這裡打劉字旗號的可沒幾個，再加上那巴蜀少有的神駿黑馬越來越近。

他們已認出來那馬上騎士，正是已經離家一個多月的劉大公子。

其中一人嬉笑道：「嘖嘖嘖，這位小爺一回來，成都城可又要熱鬧嘍……」

「可不是么，自己還沒到，就又往城裡送了那麼多吃閑飯的老弱婦孺。」

「噓，少廢話，你們倆想死啊。」另一人雖在呵斥，面上卻也帶著幾分戲謔。

看得出來，他們心中對這位劉大公子並沒有幾分敬畏之心。

按說那些吃閑飯的，可也沒吃他們家的糧。

但總有些人在嚼舌根的時候，是不會考慮這些的。

「吁！」及至城門近前，劉禪猛地一拽韁繩，黑馬人立而起。

「咴咴兒——！」

長嘶之中，他身手矯健的順勢騰空下馬。

非緊急軍情城中不能縱馬，他可不想一回來就去軍師那領罰。

幾名守衛連忙行禮：「公子！」

劉禪當然知道別人時常在背後議論自己，但他目前眼裡只有荊州一戰。

倘若自己失敗了，萬事皆休，哪裡顧得上這些雞毛蒜皮的事情。

這些人對自己的計劃又幫不上忙，愛咋咋地。

劉禪目不斜視，牽馬進了城，直奔左將軍府而去。

……

這座城中的最高行政機構，便是劉備的左將軍府。

嚴格來說，左將軍府是軍事機構，應當不管政務。

然而劉備集團目前仍是軍政一體的體制結構，比如劉備就身兼左將軍、自領益州牧。

或者說，三國時期大部分割據軍閥都是如此體制。

由於常年征伐不休，再加上漢朝講究個出將入相，文武要職時常由一人身兼。

軍政一體的體制，在這個特定背景下反而具有更高的行政效率。

而眼下卻有一婦人，正氣勢洶洶的站在左將軍府處理軍政要務的房間中。

這婦人一身素色曲裾，頭戴步搖，容貌雖非絕美，卻十分端莊貴氣。

她就是劉備的現任妻子吳氏。

她既沒撒潑，也沒哭鬧，始終保持著極好的修養，但話語中明顯有責怪之意。

「軍師，阿斗離開成都已經一月有餘，至今未有消息帶回，為何還不派人去尋他？」

站在吳夫人面前的，是一個中年男子。

此人身長八尺，英俊儒雅，羽扇綸巾，氣質非凡。

正是軍師諸葛亮，未出茅廬已知天下三分的卧龍先生。

在劉備率軍出征的當口，作為軍師將軍、署左將軍府事的諸葛亮，雖不是品秩最高的官員，卻是這益州實際上的軍政一把手。

他面對吳夫人的責問面帶微笑，羽扇輕搖寬慰道：「夫人莫急，亮已算過時日，公子當於近日返回。倘若三日不回，再派人尋找不遲。」

這是個極有人格魅力的男人，當他親切待人時，便會使人如沐春風，生不起氣來。

吳夫人彷彿一拳打在了棉花上，卻是不好發作。

但她將阿斗視如己出，哪肯輕易善罷甘休。

今天既然來了，不給個說法可別想叫她輕易回去。

「軍師也是自小看著阿斗長大的，這孩子生來命苦，你怎忍心這般冷漠？」

諸葛亮笑容不改，勸道：「欸，夫人此言差矣。非是亮冷漠，正因我自小看著公子長大，才更相信他不會有事。」

「可是……」

「夫人且放寬心，公子領兵三年，其成長之快，便是亮也時常驚嘆。區區峨眉小賊，豈能奈何？」

吳夫人知道軍師沒誇大，她能聽出對方話中透露的自豪感。

可阿斗今年才十三歲，在她眼中還是需要照顧的小孩子，打打殺殺的刀槍無眼，讓她怎麼放心得下。

「夫人。」

正當她打算再說些什麼時，恰巧侍女在門外出聲呼喚。

她面色一喜，難道是有阿斗的消息了？

「怎麼？進來說，是不是公子回來了？」

那侍女懷抱著一個長長的精緻木盒走進房中，行禮后便遞了上來。

「夫人，譙家差人送來一顆遼東老參，說是足有百年……」

說罷打開盒蓋，正是一株已初具人形的老參。

見不是劉禪回來，吳夫人臉上的笑意消失殆盡，心中一陣煩躁。

此時終於心態爆炸，連連擺手：「拿走拿走，什麼人蔘馬參，我不喜歡，看著惹人心煩。」

「是誰惹娘心煩了？告訴孩兒，孩兒這便去教訓他。」

正說話間，卻有一個正在變聲期，沙啞可笑的聲音從門外傳來。

吳夫人呆愣一下，一把撥開侍女便往門口快步走去。

只見一少年身穿全套鐵制甲胄走了進來，尚未來得及卸甲。

少年如玉般的白皙面龐上，此時有些灰塵混著汗水留下了幾條黑印，顯得有些風塵僕僕。

他正是一路打馬揚鞭，飛速趕來的劉禪。

一月余未見，看到這位對自己的溺愛猶勝親媽的吳夫人，劉禪也是十分激動。

兩世為人的劉禪，母親都不幸早亡。

當年後媽吳夫人和老劉成婚，自己對什麼母愛也沒抱太大期望。

后媽嘛，古往今來能有多少真心？

哪成想當時年近四旬，始終膝下無子的吳夫人，一看見時年八歲，生的粉妝玉琢，白皙可愛的劉禪就異常喜愛。

這裡面應該有自己親媽甘夫人帶來的【討喜】特性在發揮作用，加上他發現吳夫人也能觸發好感獎勵，在後媽面前更是表現得愈發孝順乖巧。

吳夫人對劉禪的好感度與日俱增，很快就達到了一百封頂。

這不老劉都去漢中打仗兩年多了，她也就過年時會念叨一下。

兒子這一出門，天天念叨不說，遲幾天沒派人報平安，立刻就坐不住了。

劉禪連忙拱手下拜：「兒劉禪，見過母親。」

吳夫人看著兒子這副頂盔披甲、風塵僕僕的樣子，終於忍不住鼻子一酸，眼淚就掉下來了。

上前幾步捧起劉禪的臉，拿出手帕就給他擦拭臉上的污跡，絲毫不嫌棄他身上的汗臭味。

「阿斗，你又瘦了……」

劉禪：「……」

他感受著自己日益強壯的身軀，看著「身強體健（40/200）」的數值，默默無語。

大概這是全天下母親，見到歸家兒子的固定台詞吧，太經典了。

估計就算自己胖成像《三國演義》電視劇里那樣，在老媽眼裡自己也還是太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