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劍仙出手相救,王霸之爭落敗
張良連破三境,不止讓司徒元青感到驚嘆,就在不遠處的兩大劍仙,也沒有見過這樣的曠世奇才。
中年人看著二人,說道:「一個時辰之內連破三境,玄門之中是否有人做到?」
李觀復說道:「數百年前,蜀地之中有一位女子,只用了一年時間,便躋身一品境界,與此人,不相上下。」
中年人聽聞,驚訝道:「如此說來,此人是武學奇才,日後的成就不可限量。」
林道生聽出了中年人的惜才之心,稍加思索之後說道:「此人既然手拿湛瀘劍,說明他與韓當興有著千絲萬縷的聯繫。」
玄門與帝國只是合作,並非隸屬。他們的雖然因為一時的利益結合在一起,但雙方都有各自的心思。
這樣的奇才,若是歸帝國所有,那玄門的價值會被大大的削弱,一旦沒有了利用的價值,他們的目標,也就難以達成。
但若是直截了當地表示反對,又會惹人猜忌,所以林道生才拋出了韓當興,讓帝國自己抉擇。
九天之上,一隻鷂鷹俯衝而下,徑直落在中年人的肩膀之上,鷂鷹的腿上,綁著一枚小小的竹簡。
中年人將竹簡取下,放飛鷂鷹之後,對二人說道:「暗影傳信,此人是韓國張開地之孫,韓相張平之子張良。師從黃石公,曾去往十日國,參加東海盛會。」
兩大劍仙聽聞,如釋重負,秦韓之間有血仇,張良自然不會為帝國所用。
中年人沉吟一陣,說道:「他們既然出現在此地,就一定是沖著南巡的皇帝車駕而來。」
李觀復說道:「不管他們的目的為何,司徒元青這一關,他們便過不了。」
「弱冠之年,多好的年紀。有勞兩位出手,將他們救下。我要和這幾個年輕人,交個朋友。」
兩人對視一眼,不知中年人究竟有何圖謀,但他們知道,此事一定不簡單。
青陽散人李觀復說道:「簡單。」他從背後抽出幹將劍,朝著前方擲去。
不遠處,司徒元青輕蔑地看著張良,說道:「與友人一同赴死,也算是人生一大樂事。」
司徒元青持劍相向,張良誓死不退。
司徒元青正要上前,發現一柄飛劍自山頂而來,重重地砸在地上,擋在二人中間。
雙方都認出了此劍,眼神之中滿是疑惑和不解,司徒元青收劍入鞘,說道:「劍仙出手,爾等命不該絕。」
司徒元青背朝著雙手,悻悻地離開了。待他走後,張良上前扶起岳思凝和李書乾,又將倒在地上的陳天遙叫醒。
幾人互相攙扶著,感嘆劫後餘生。陳天遙掙扎著在張良的胸口捶了一下,說道:「死書生,你欠我們一條命。」
「諸位以誠待我,我定不負諸位,他日諸位若是有難,張良定會以命相搏。」張良拱手說道。
岳思凝白了他一眼,說道:「呸呸呸,你才有難,本女俠福大命大。倒是你,死書生,有那麼多人要殺你,你可太慘了。」
李書乾痛苦的臉上擠出一絲微笑,說道:「你這個凶女人,還真是得理不饒人。」
陳天遙也附和道:;「師父曾說過,山下的女人是老虎,讓我離遠一點,沒想到剛到山下就碰到一隻。」
岳思凝也不顧身上的傷勢,上前爭執道:「臭劍士,你再說一句,誰是母老虎?」
幾人談笑之際,青陽散人李觀復來到他們面前,將地上的幹將劍收入劍鞘之中。
「諸位,我家先生有請。」
幾人認出,此人便是客棧之中那個中年人的護衛。除了張良,沒有人知道對方的姓名。
但司徒元青既然稱他為劍仙,定然是玄門中人。
幾人沒有拒絕李觀復,跟隨著他,去見那個中年人。
其實不管他們願不願意,都無法拒絕,先不說對方的救命之恩,就單說劍仙的名號,江湖之中又有誰敢拒絕他們的好意。
山上有亭名忘憂,在張良等人上山之前,中年人早已在山中等候。
見到幾人走來,中年人拱手說道:「列位都是少年英才,趙政十分欽佩,不知是否有幸,與諸位共飲一杯?」
張良說道:「趙先生有大恩於我等四人,這一杯酒,我等難以推辭。」
張良將杯中酒一飲而盡,陳天遙和李書乾也不甘示弱,岳思凝雖為女子,但膽識豪情絲毫不遜色於男子。
見幾人如此爽快,趙政心中的敬佩又多了幾分。他也曾經年少,對這樣的少年意氣十分欣賞。
張良知道趙政身份不凡,能讓兩大劍仙侍奉左右的,除了帝國的高層,還能有誰。
但觀其並無惡意,張良也慢慢地放下了戒心。對方若是真有圖謀,剛才大可以不救他們,讓他們死在司徒元青的劍下。
張良說道:「先生的救命之恩,晚輩無以為報,日後先生若有用得著我等的地方,我等定當竭力。」
誰知趙政笑著說道:「舉手之勞不足掛齒,張公子不必如此。趙政不希望列為日後圖報,只希望與諸位結識一下,交個朋友。」
李書乾也在疑心趙政的身份,但見其說得如此誠懇,說道:「先生舉止不凡,我等能與先生成為朋友,實在是三生有幸。」
陳天遙不會說些文縐縐的話,只是呵呵一笑說道:「武當陳天遙,願意交先生這個朋友。」
岳思凝也說道:「先生救我等一命,我們自然是朋友。我凌霄城對朋友,向來是鼎力相助。」
趙政聽聞,笑著說道:「諸位少年英姿,政仰慕已久。」
幾人在亭中把酒言歡,而那兩位令天下習武之人,都望塵莫及的劍仙,只能乖乖地侍奉在左右。
若在平時,張良等人想都不敢想,但此刻,卻是實實在在發生著的。
在談話之中,張良拋出王道之說加以試探,並說出了當今朝廷的種種弊端,意在刺探趙政的反應。
因為在朝堂之中,王道是個禁忌話題。誰知趙政聽聞,卻面色如常,不以為忤。
眾所周知,秦人推行的法制,奉行霸道,認為王道是迂腐之說。
秦國百年之內,就有這兩場王道和霸道之爭,但最後都以霸道勝利的方式結束。
第一次就是商鞅變法之初,與群臣朝堂論政,那一次,商鞅一鳴驚人,秦孝公一錘定音,秦國的崛起之路正式開始。
第二次便是秦王嬴政之時,相國呂不韋著《呂氏春秋》,意圖以王道之說來彌補秦國法制的缺陷,但卻被嬴政認為是在動搖秦國的法制根基。呂不韋千金一字,本意是讓嬴政以王道輔政,卻不想誤了自己的性命。
這兩次的交鋒之後,王道之說徹底地被摒棄。但凡有人提及,都會被冠以亂政的罪名。
時隔數十年,王霸之爭,似乎要再次重現。
趙政聞言,輕聲反駁道:「當年大秦在變法之前,行的便是王道,可王道給大秦帶來了什麼?國家積貧積弱,百姓民不聊生,諸侯隨意征伐,天下鄙夷棄之。」
張良說道:「時也勢也,當年列國征伐禮崩樂壞,王道確實是迂腐之說,其不足在於,無法強國。但如今天下一統,正是力行王道,恩服天下的好機會。王道雖不能強國,卻能治國。」
趙政說道:「如今天下雖然一統,卻不到安定之時,北有匈奴虎視眈眈,南有百越不服王化,國中還有六國遺民妄圖復辟,還有不少居心叵測之人意欲作亂。此時若行王道,如何能應對這諸多強敵。」
張良驚訝之餘,不得不佩服趙政的真知灼見,此人僅僅是幾句話,就將自己的觀點駁倒,其眼界學識可見一斑。
張良雖落了下風,但卻不願放棄,說道:「周行王道,才有這八百年的錦繡江山,列國百年征伐,也是因為王道不存。」
只見趙政的神情漸漸變得犀利,對張良說道:「張公子一日連破三境,根骨奇佳,若是能成為劍仙,也算是功成名就。切不可妄談國政,豈不知書生誤國?」
書生誤國這四個字,如同晴天霹靂一般在張良的頭頂上炸響,這四個字重如千斤,差點將他壓垮。
他從出生以來就是天才少年,是韓國有名的神童,韓國朝野都對他以禮相待。
少年之時,他更是拜師黃石公,學習治國之術,兵法韜略,自認為有些行的。如今在趙政的口中,卻是書生誤國。
趙政也知道剛才的話說得重了些,轉而說道:「以張公子的膽識學識,日後必成大器,只是這治國之術,聖人都難以全部掌握,只是因時因勢而已。」
趙政知道,這樣的天才最忌諱的,便是在志得意滿之時,在意志未堅之時,輕易受挫。容易一蹶不振,喪失信心。
聽他如此說,張良心中的陰霾被一掃而空,他在心中暗道:「因時因勢。是啊,王道之說並未得到驗證,不能算是失敗。」
二人正在辯論之時,趙政向眾人道一聲後會有期之後,連忙起身告辭。
見到他匆匆離去的背影,張良等人心中詫異,是什麼樣的消息,讓這個舉止有度的中年人變得如此的慌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