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破廟初見 暗影不休
張良從睡夢中醒來,只見自己身在一間破廟之中,這是韓國祭祀祖先神的廟宇,隨著韓國的滅亡,神廟也逐漸廢棄。
見到張良醒來,張雄湊到他身邊說道:「兄長,你醒了。」
張良激動地問道:「這是哪裡?福伯和祿伯怎麼樣了?」
張雄並未說話,像個做錯事的小孩子一樣,蹲坐在地上,獃獃地看著張良。
張良心中滿是懊悔,他本應該和兩位老人家站在一起,共同面對強敵,可現在,卻拋下他們獨自逃走,儘管這並非出自他的本來意願,但事實就是如此,不容改變。
許久之後,張良才緩緩起身,摸著張雄的頭說道:「這不怪你,是福伯自己的決定。」
事情發展到那種地步,能活下來就已經是萬幸了,他早該想到,皇帝的車駕,只是個幌子。只是為了引出那些躲在暗處蠢蠢欲動之人,好將他們一網打盡。
他的腦海之中,閃過一個身影,那個同自己把酒言歡的趙政,顯然有著極其特殊的身份。
「趙政............」
「趙............」
「嬴政...........」當這個答案冒出來的時候,張良並沒有想象中的那麼驚訝。
他心中暗道:「早該知道,尋常的官員,怎麼可能會有兩位劍仙隨時左右,如同僕人一般,呼來喝去。」
想通過了這一點,他們的失敗便不算是偶然,從有間客棧,再到林中遇襲,再加上波浪沙的特殊地形,很容易就會聯想到有人會對始皇帝陛下不利。
「張雄,我餓了。」
張雄聞言,滿是欣喜,說了句兄長稍後,便朝著外面狂奔而去。
張良看著滿是蛛網和灰塵遍布的神廟,以及只剩下半截身子的神像,心中無限悲涼。
曾幾何時,這是韓國最神聖的地方,如今卻如此的破敗。
廟中端坐的韓康子,是韓國的奠基人,當年晉陽一戰,韓趙魏三家打敗智伯,共分其地。
再之後,便是韓趙魏三家分晉,天下進入戰國,七大國雄踞天下,虎視眈眈,對峙多年,直到秦國一統天下。
張良撲通一聲跪在地上。對著韓康子的神像大聲地訴說著。
「韓國歷代王侯,張家列祖列宗,不忠之臣,不孝之子,張良謹奏:秦國一統,韓國滅亡,如順天應勢,不可逆轉。韓國復興無望,六國已成枉然。非臣子自棄,實天意不可逆。韓國已立百年,多有弊政。王侯昏庸,朝堂混亂,文臣貪財,武將惜死。士卒不用命,百姓不擁戴。如此王朝,亡則亡矣,治下百姓苦之久矣。六國連年征戰,伐交頻頻,耗費錢糧幾多,士卒死傷無算。田園荒蕪,十室九空。張良不才,不願讓天下百姓期盼之天下一統,就此終結。張良無法復興韓國,拒絕與秦為敵,是為不忠,捨棄祖宗基業,是為不孝。不忠不孝,天下共棄。張良是韓人,此生絕不仕秦,願逍遙天下,寄情山水,了此一生。若天下大勢需要,張良也願奮起一爭,不為復興韓國,而為天下蒼生,為黎明百姓。謹以此心,告韓國歷代王侯,並張家列祖列宗,請祖宗見諒。」
張良俯身下拜,叩首三次。這一刻,彷彿積壓在心底多年的怨憤,從此消失不見,那無形的枷鎖,隨之斷裂。
張良如釋重負,喃喃地說道:「你說得對,這天下是天下人之天下,並非韓國之天下,也非韓人之天下。我張良可以不稱自己是秦人,卻不能否認,自己生於華夏。」
「二弟此生立志抗秦,最終少年身死,張良在此立誓,定會實現二弟遺願,讓其含笑九泉,待功成名就之時,再將其風光大葬。若天下真的再起戰亂,張良願做那個結束戰亂之人。」
「今朝......有酒....醉,明...日...何須....愁....」一個蒼老的聲音從神廟外傳來。雖斷斷續續,卻十分有力。
張良走出去,只見一位老者坐在張雄的肩膀之上,左手啃著雞腿,右手拿著酒葫蘆,十分愜意。
張雄手拿兩個雞腿,笑呵呵地對張良說道:「兄長,你看,這老爺爺有雞腿。」
張良不禁捏了把汗,心中暗道:「傻兄弟,可真是好騙....」
那老者似乎看穿了他心中的想法,說道:「你這兄弟煞是可愛,老夫已經許多年,沒見過如此憨直之人了。」
張良道:「前輩過獎,我這兄弟來自異邦,不善與人打交道,幸虧碰到了前輩,若是遇到壞人,後果不堪設想。」
老者搖搖頭說道:「老夫雖然不會武功,但這少年的根底,還是知道一些的,天生的一品高手,力大無窮,且刀槍不入,誰能傷得了他。」
張良道:「再厲害的人也有弱點,對手的手段,往往出人意料的陰狠。晚輩最近惹了些麻煩,前輩若是不怕,請進廟一敘如何?」
老者從張雄的肩膀上跳下來,身法十分迅捷,張良雖初入武道,已經是七品實力,但卻也無法擁有這樣的身法。
老者從張良身邊走過,嬉笑道:「老夫這一生,最不怕的就是麻煩,這廟也不是龍潭虎穴,你進得,老夫就進得。」
張良正要轉身,卻聽見老者說道:「你說得不錯,你的麻煩來了。」
老者話音剛落,前方的樹林之中有幾道人影閃過。此時已近傍晚,待他們走近,張良才看清來人。
他們黑衣黑甲,身法敏捷,訓練有素,渾身上下滿是殺氣。眼神冰冷異常,與人對視之時,沒有半分的波瀾,彷彿在面前的,本就是一具屍體。
張良咬牙切齒的說道:「暗影.......」
來人正是趙高麾下的暗影,無所不能的暗殺組織,號稱是如鬼如魅,如影隨形。
「兄長稍後,待我收拾他們。」張雄摩拳擦掌,看著遠處的人影說道。
張良拍了拍他的肩膀,說道:「十年磨一劍,霜刃未曾試,君子之劍,也需要鮮血浸染。」
提劍朝著前方走去,這一舉動看似隨意,實則是在蓄力。用的正是蒼茫一劍中的招式。
隨著人影落定,張良的身前多了幾個手持匕首的黑衣人。他們訓練有素,殺氣騰騰,儼然一副不達目的決不罷休的架勢。
眼前的只是冰山一角,林中還有無數的人影閃過。
張良道:「傳聞暗影分為暗部、影部和夜部,不知諸位是何來歷?」
「夜部八百修羅,奉趙高大人之命,捉拿要犯張良,不死不休。」
張良冷笑一聲說道:「傳聞夜部有數百名精銳殺手,號稱八百修羅,今日一見,果然名不虛傳。中車府令,也太看得起張良了...」
暗影的殺手顯然不喜歡聽張良絮叨,手中匕首在空中翻轉,朝著張良刺去。
所謂一寸短一寸險,殺手爭的不是勝負,而是生死。不是一時的長短,而是達到最終的目的。
殺手一擊之後,張良持劍格擋,右手吃痛,手中的劍脫落,掉在地上。
殺手冷笑一聲說道:「劍都拿不穩,還敢自稱劍客。」
張良只是初入七品,對自己的武學修為認知尚不清晰。他不知道這暗影的殺手,個個都是二品或者三品的實力。實力差的顯然不是一個等級。
他雖然擁有不世之際遇,一出江湖便遇到了兩位長生境高手,不止傾囊相授,還以性命相托。
但畢竟入道時日不久,根基淺薄,不管是蒼茫劍訣還是劍心無涯,或是這武當御劍術,都不能融會貫通。
殺手頭領僅一招便試出了張良的根基,隨即冷冷地說道:「速戰速決,一個不留。」
其餘殺手會意,手持匕首從四面八方攻向張雄,張雄渾然不懼。他的周身堅硬如鐵,即便是位列劍譜之上的天下名器,也無法傷其分毫。這匕首雖然是用特殊材質打造,但與之相比還要差上一大截。
張雄空有不敗金身和萬夫之勇,卻對內功和修行一竅不通,真要對上長生境之上的高手,對抗起來有些吃力,若是普通的高手,那就另當別論了。
只見張雄雙手掐住兩名殺手的脖子,狠狠地向地上砸去,兩名殺手慘叫一聲,一命嗚呼。
緊接著他又將一人舉過頭頂,狠狠地砸在地上,那人渾身筋骨盡斷,斷氣之前眼中滿是恐懼。
能讓一個殺人如麻的人感受到恐懼的,只能是比他更可怕的人。
看到張雄這恐怖的實力,暗影眾人無不心驚。來之前他們已經接到了線報,知道張良身邊有一位搬山境的高手。
但暗影的殺手平時囂張慣了,只要知道目標的名字、位置以及大致根底,就能精準地殺死目標。可不曾想張雄這個搬山境,竟然如此厲害。
其實影部的情報對張雄的介紹十分詳細,只是夜部眾人對這群專司刺探情報,躲在幕後費心專營之人嗤之以鼻,對他們那長篇大論的情報置若罔聞,方才有此輕敵之失。
暗影分為暗部、夜部、影部,暗部有三千重甲騎兵,裝備精良,訓練有素,可以一敵百,專司護衛之事;夜部有八百修羅,專司暗殺之事,是暗影最強戰力;影部專司諜報之事,無所不知,無孔不入。
影部的實力,比起暗部和夜部確實稍顯遜色。
張雄左衝右突,如入無人之境,夜部眾人雖然早已經生死置之度外,但那是在已經實力佔優或者是實力相當之時,面對如此強勢的碾壓,他們也只有認命的份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