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寇清秋
宰輔府中，一間古雅的房間里，香爐升起裊裊青煙，特殊的香氣瀰漫在整個房中。
床上楚希清安靜的睡著，忽然手指微動，接著悠悠醒轉。他撐起身子，身上和腦袋傳來陣陣疼痛。一手撫在額頭上，楚希清艱難環視四周，發現處在一個完全陌生的環境，空氣中特殊的香氣讓他腦中的痛感減緩不少。
楚希清努力回憶發生了什麼，許多零碎的場景浮現出來，慢慢串聯成完整的記憶，他想起來遇到老者寇淵，之後三個仇人找上門來，他得了寇淵修為與那三人一路打到京城，記憶在進入京城后戛然而止。
那麼這是哪裡?楚希清掀開被子，身上衣服破損，青衣幾乎染成紅衣，他仔細檢查下來竟沒有發現一道傷口，甚至連疤痕都沒有，如同什麼都沒有發生，僅剩衣服上的血跡記載了那場艱難的大戰。
他下床穿好鞋，身上很是虛弱，晃晃悠悠的走到門前推門而出。
刺目的陽光讓楚希清不得不抬手遮擋，還未來得及適應，面前突兀出現一個人，將楚希清向房中推去。
來人一身紫色華貴官服，氣度不凡，但楚希清一眼便認出來是落魄老者寇淵!
寇淵笑眯眯的推著楚希清進房中，笑道:「陳小友，你終於醒了，你此前借了我的修為，肉身識海難以承受，尚在恢復，現在不宜走動。」
楚希清見到寇淵情緒激動，指著寇淵氣道:「老頭兒，你險些坑死我!」
寇淵依舊笑眯眯的，不動聲色地將楚希清的手按下去，說道:「陳小友別激動，你現在需要靜養。」
他將楚希清扶到床邊坐下，接著退後一步，作揖鄭重道:「老朽先要多謝陳小友救命之恩。」
寇淵這一拜讓楚希清有些驚訝，隨後他遲疑道:「你這是做什麼，坑我這件事可別想就這麼算了。」
寇淵輕嘆道:「那時實在沒有辦法了我傷勢複發毫無反抗之力。」
「那你又為何要拉上我?」楚希清還是有些生氣。
寇淵平靜道:「因為我還不能死，我要用盡一切手段活下來，我還有許多重要的事要做，小友是我唯一的希望，事實證明我對了。」
楚希清沉默，半晌后問道:「所以，你真的是宰輔?」
寇淵抖了抖衣服，說道:「還不明顯嗎?」旋即和藹的笑道:「小友是我寇淵的救命恩人，有什麼需要儘管開口，我一定盡全力滿足。」
楚希清思索道:「我身上會不會留下隱患?」
「我已將你身上傷勢拔除，不會有遺患，只是肉身神識有損耗，我也託人尋找可以修補消耗的靈藥，相信很快就會有消息。」
楚希清點點頭，稍稍猶豫，他說道:「前輩，其實我本名楚希清，您學生楚旭平便是我的哥哥。」
寇淵似乎早就知道，此時欣慰一笑，點點頭道:「當時看見你的長相我便有了猜測。」話鋒一轉，笑道:「小子你怎麼突然正經起來了，已經很多年沒人敢那般與我說話了，繼續說兩句。」
楚希清神色奇怪的看了寇淵一眼，問道:「前輩我現在能去找我哥嗎?」
寇淵搖搖頭，「旭平有事出京去了，過些日子才能回來，你且先在我這裡住下吧，等恢復好了再說，不然我那學生知道你因我受傷，只怕要埋怨我了。」
說罷退出房間，將門關上。
楚希清在寇淵走後一直坐在床上發獃，不知在想什麼，突然覺得有些無聊，想以修鍊來消磨時間，只是氣剛入體，身上就彷彿被錘了一下，劇痛無比。
「嘶～」楚希清倒吸一口涼氣，唉，借用寇淵修為留下的後遺症嗎?現在連鍊氣都不行，他可不想就這麼躺著。
「咕～」肚子傳來聲響，太久沒有口腹之慾，他都快忘了吃飯一事了。楚希清出了房間，院中栽著一片竹林，搖曳的竹子掩著一條小道。
楚希清沿著小道一路向外走去，廊橋卧波，十分美觀，他失神欣賞間，不遠處傳來爭執聲:「你們別攔我，我要去看看那個救了爺爺的人。」
「不行啊小姐，老爺吩咐過要讓陳公子靜養，您現在不能去打擾他。」
「我就是去看一看。」
幾人爭執間來到楚希清面前，看見楚希清，被三個侍女圍住的身穿紅衣的少女一愣，她向楚希清身後看去，確認他是從那條通幽曲徑出來的，少女眼神一亮，激動道:「你就是救我爺爺的人嗎!你好厲害呀!」
三個侍女急忙道:「陳公子，您應該在房中靜養，不宜出來走動。」
楚希清被幾人的反應嚇到了，不自覺向後退了一步，脫口而出:「我有些餓了，有吃的嗎?」
少女一把抓住楚希清的手，拉著他就走，邊走邊回頭笑道:「有的有的，我帶你去。」三個侍女攔都攔不住。
一桌子飯菜，看著豐盛，實則都十分清淡，不過現在正合楚希清胃口。
少女坐在楚希清旁邊，雙手撐著下巴，眼中閃光。一番交談，楚希清知道了少女名叫寇清秋，是宰輔寇淵的孫女，今年十四歲，比他小一歲。
楚希清吃飯時奇怪的瞟了一眼寇清秋，不明白她為什麼一直盯著自己。
少女寇清秋滿臉崇拜道:「陳公子，你那天好厲害，那麼高的人，那麼大的手抓向你，你都完全無視，直接衝進京城，以前有好多人像陳公子一樣想要飛進京城，半路就炸了，只有你成功了。」
楚希清倒是沒什麼清晰的印象，那時已經意識模糊了，眉頭一皺，問道:「清秋姑娘，你說的是什麼時候的事?」
「三天前啊！爺爺還和我說了，那天如果不是陳公子，他肯定回不來了，那三個人他都不一定打的過。」
三天前?楚希清一陣出神，自己昏迷了三天，能活著真是個奇迹啊!
回過神，楚希清輕聲道:「其實我叫楚希清。」
寇清秋眨眨眼，表情突然嚴肅起來，低聲道:「我懂，行走江湖的化名對吧。」
楚希清遲疑的點點頭，看她這樣子不知說些什麼好，偏偏她還說的是對的。
吃完飯，楚希清起身，少女跟著他站起來。
楚希清面無表情的在心裡比劃一番，比自己矮了一個頭，他笑了。
寇清秋容顏清新脫俗，有著少女獨有的活潑靈動，天真無暇的臉上似乎是嚮往的神色。
她注意到楚希清身上衣服破爛，於是提議道:「楚……不，陳公子，我們去給你重新做套衣服吧!」
楚希清看了看，確實需要換套衣服，他看向寇清秋謝道:「那便有勞清秋姑娘了。」
突然他神色一變，一直掛在他腰間的太清不見了，他趕忙回到此前的屋子裡，翻了一圈都沒有蹤跡，詢問寇清秋也無果，焦急時忽然想到有些法寶是可以收入識海的，他神識進入識海中，果然找到了太清，它就那麼安靜的懸在識海中，楚希清將其取出，奇怪的是連鍊氣都做不到，控制太清進出識海卻沒有任何問題。
「你救不了我，卻能待在我識海里，真是!」楚希清氣笑。
寇清秋帶著楚希清到宰輔府外不遠處的一家名為「綉羅裳」的店鋪做了幾件合身的衣服，材質都是上等綢緞，精貴得很。
之後回到府中，紅衣少女寇清秋一直跟著楚希清，讓他有些招架不住，看著她的紅衣，忽然想到一個許久未見的人，也是一身紅衣，不過比他高出一個頭。
城南小陌又逢春，只見梅花不見人。
似乎有些懷念了，畢竟曾在他心上狠狠劃了一道痕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