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難不成是風水好？
主治醫生兩隻眼睛一大一小，死死瞪著手中的膠片。
越看，他的手越是顫抖，到最後乾脆連嘴唇都在哆嗦。
「癌灶癌灶沒有了，是看不見的意思嗎？還是說轉移了？我聽人說，癌灶轉移了就是晚期了，沒救了……嗚嗚嗚！」
主治醫師的對面，一名中年婦女邊說著邊哭了起來。
「不，不是轉移，你們家女兒早就擴散全身了，先別哭，讓我冷靜冷靜。」
久經手術台的主治醫師揉著腦殼，完全不明白髮生了什麼。
要說是癌症早期，癌灶消失，那可能是轉移了，但病人早就轉移擴散，都已經實行姑息治療了。
讓病人做了又一次檢查后，輪到他懵了。
所有臟器，都見不到任何異樣，骨顯像也沒見到任何問題，血液檢查同樣如此。
「癌症……就像是人間蒸發了一樣？」
作為一名受過專業訓練的醫生，他絕對不相信人間蒸發荒謬的可能。
畢竟病人前幾天的情況還非常惡劣。
「這樣，你們再去做一次pet-ct檢查……算了！」
這種檢查實在是太昂貴，眼前的病人家屬恐怕一時半刻也拿不定主意，主治醫生乾脆拿起袋子朝大主任哪裡小跑去。
癌症忽然消失的情況只在都市傳說中聽過。
短暫的失神后，他立馬意識到——這麼大的事情，必須要告訴主任！
可以和主任好好研究，還能拿到醫院會議、地區級別細細研究，到時候自己也能參與進去在一堆大佬面前露個臉混個臉熟。
就像是古代給皇帝獻祥瑞一樣！
不過才剛走到主任辦公室門口，這名主治就發現自己……擠不進去了！
「主任！我這裡發現了特殊情況！」
「我有一名晚期病人，身上的癌灶忽然沒有了！」
「啊？你的病人也是？」
「什麼意思？」
「我有個腦癌的病人，忽然就好了！」
「我才離譜，我有個胰腺癌晚期的病人也忽然沒有病灶了！」
『來勢洶洶』的醫生們在簡單交談幾句后，一下子面面相覷，場面完全可以用鴉雀無聲來形容。
「出去，都給我出去，一個還可以說是奇迹，你們這麼多人過來，是在給我開玩笑嗎？」
在一聽到有病人的癌症忽然自愈時，主任還是有幾分開心的，覺得這是醫學奇迹、是人類的奇迹。
但一下子這麼多人癌症自愈。
不是奇迹。
是奇觀了。
全世界癌症病人可以把四院當成奇觀來參觀膜拜了。
排除掉奇觀、排除掉醫生集體誤診，那就只有一種可能了……
「一定是儀器出錯了！」
主任鐵青著臉：「儀器是哪個廠家的？聯繫醫藥代表！」
但主任的話卻只是讓醫生們面面相覷，很是一會功夫后，才有醫生弱弱的說道：「可是好幾項檢查都是一樣的結果啊……」
能夠壯著膽子來主任面前『獻祥瑞』，醫生們可都是經過自己好幾次確認的。
「那你的意思是說一群病人忽然之間就痊癒了？」
望著眼前獻祥瑞的佞臣們，主任真是生出了一種古代被臣子哄騙的皇帝的感覺。
被主任這麼一質問，醫生們又支支吾吾的不敢保證了。
一面是自己二十年醫學素養沉澱下的正確認知，一面是大主任所帶來的威權，被夾在中間還真是裡外不是人。
但對主任來說也是同樣左右為難，一方面是他四十年積攢下的醫學知識告訴他絕不可能發生這種事情，另一方面是底下的醫生竟然真的拿他當一個傻子。
鬧劇。
主任只能形容眼前的一幕。
抱著幾分怒意幾分譏諷，他嘲笑著揮手道：「行了，我也不和你們爭辯了，是騾子是馬拉出來溜溜，安排一個病人做petct檢查，給病人報銷免費。」
petct檢查可是萬元級的檢查，對許多因為治病已經捉襟見肘的家庭來說是一筆不小的開支。
「咚咚咚。」
在中年婦女、輪椅少女不解又驚恐的目光下，一群白大褂在一個極有氣場的老醫生帶領下風風火火的來到了病房，接著又風風火火的去做最昂貴的檢查。
如此陣仗，一下就將女孩的母親嚇到了。
「曹醫生，曹醫生，我女兒不會有事吧，你剛剛不是說癌灶沒有了嗎？」女孩母親被嚇得眼淚都流出來了，「怎麼一下子來了這麼多人，你實話告訴我，是不是情況更壞了？」
曹醫生自己都還在焦頭爛額中呢，聽到中年婦女的話，他只能擠出勉強的笑容：「先做檢查再說，你女兒身上的情況……有些罕見。」
petct檢查較長，但在帶頭老大都到場的情況下，底下小牛馬的效率提高了何止一倍兩倍。
「主任，結果出來了！」
「哼。」接過報告看了幾眼后，主任的眼睛卻像是長在了紙上一般挪不開了。
彷彿，有什麼東西抓住了他的眼球。
「真，真的消失了。」
這一下，主任的手都在顫抖。
他的聲音雖然不大，但還是被一旁早就豎著耳朵等待的其他醫生們聽到了。
剛才還集體緊張的臉瞬間就放鬆下來。
尤其是看著大主任的模樣，他們可太熟悉了，之前看到病人檢查報告時，他們又何嘗不是一樣的表情？
爽。
暗爽。
「主任，這裡還有病人的一系列常規檢查報告。」曹醫生非常有眼力見的將報告遞給了主任。
還在看著派特結果發獃的主任一下回過神來。
「快，快把這些病人的資料匯總起來，聯繫衛生局，不，我親自去聯繫。」
這麼大的事，只有他親自出面才有可信度。
奇迹。
不，奇觀。
四院一定會成為一個奇觀！
但問題就是……
為什麼病人身上的癌症會集體忽然消失？
是因為院里有什麼跨時代的治療手段？
這個想法首先就被他自己排除了。
手術、化學藥物、放療，和其他醫院沒什麼兩樣。
雖然的確是海濱市最好的癌症專門醫院，但在專業水平上也只是『追蹤國際前沿技術』，沒有什麼獨到之處。
那難道是……
「我院的風水好？」
這想法出來的瞬間，主任就想給自己一個大耳光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