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三百一十七章 兜兜轉轉謀算術（外三章）

「諸位不要吃得太飽，亦不可喝得過多，下丘村已準備好湯池，飯後去泡泡，消暑排毒。」

宮女們跳完一曲，打頭的人拿著話筒告訴官員們有餐後放松活動。

官員們轟然叫好，他們最喜歡在下丘村的溫泉池子里泡澡，一人一個的那種。

不但能泡，還有搓澡的、按摩的、采耳的、染髮的。

按摩是全身，包括足療，想要拔火罐的給拔火罐，刮痧也行。

采耳加上熏耳，不過沒有刮鬍子的項目，鬍子要留著，他們都自己在家照著鏡子修。

染髮的看具體情況，全白的不用染，看著更漂亮，沒有頭髮的給假髮。

官員的福利越來越好，包括吃飯，每一個部里都有專門吃飯的廳，大廳屬於尋常官員，單間給品級高的人。

然後還有各部的乒乓球、羽毛球、撞球、門球……

若不想回家，有專門睡覺的屋子，非常舒服，並且有人去家裡送飯菜和其他東西，再說一聲，不放心就打電話。

這些活動都不喜歡，有游泳池、樂器廳、按摩間……

官員們感動，朱元璋亦認為自己是最好的皇帝，投入太多了。

「憨憨啊！聽說你還在找項目？給官員們提供娛樂的項目？投入這許多，只為了叫官員舒服？」

朱元璋聽說下丘村在設計浴池衝浪，需要的技術很高，首先是安全為重。

他想不通，給這麼多的好處，官員還有心思幹活了嗎？

朱聞天泡著溫泉：「這個……陛下，為何總是跑到村子里來吃飯？飯菜由村子送過去一樣的。」

「咱那是為了吃飯？咱是想跟你聊天，萬一遇到什麼事情，正好就解……呃……原來如此！」

朱元璋說著猛然悟了，露出恍然的神色。

「那些個娛樂放鬆設施是為了讓官員們在下班之後還繼續呆在一起商議朝廷的事情啊？」

「未必非得是公事，其他風花雪月的說說也無妨。

下一步要讓他們的家人總到這邊玩兒，專門留出區域。

官員家中有長輩的叫盡孝，有妻妾的叫齊家，有孩子的叫輔育。

讓他們習慣在這種場合打發時間，他們就不總想著回家，有時間自然往皇城跑，可以到下丘村啊！」

朱聞著企業文化，或者叫剝削，別看給的輔助好，其實在他那個時候，外面有的國家是禁止的。

你把員工全給弄到一個地方，所有生活設施皆完善，員工在那裡企業的超市購物，企業的遊樂場遊玩，企業的……

這不行，工作的時間你剝削，你還要剝削人家工作外的時間和消費？

眼下大明人不明白這個道理，還覺得很好。

看看那些個官員，有的晚上下班了不走，讓人把家人接過來，就在這邊住。

同僚之間遇到了，聊天吧！怎麼聊天都會不可避免地聊到工作。

「高！實在是高！」朱元璋表示佩服，高人真黑！怪不得平日里總嘿嘿嘿。

朱元璋發現高人行事如羚羊掛角，布局深遠。

如今的大明就是高人一點點給發展起來的，好似從未犯過錯。

不，錯過，說蝗災的時候就沒有，因為乾旱頂住了，螞蚱沒聚集到一起形成災害！

不過頂住了乾旱，螞蚱確實比往年多，若沒有提前挖深井……

只要憨憨在下丘村，大家皆安心，怪不得下丘村的精銳隊伍一出去，下丘村其他人就跟丟了魂兒似的。

等隊伍一回來，即便憨憨什麼都沒幹，哪怕不說話，村子就自動恢復原來的樣子。

「俱因陛下恩澤！」朱聞天捧一句。

「說對嘍！咱命好，不然又如何遇到了你？憨憨，咱一直不願意問，你……從何處來？」

朱元璋猶豫了一下，終於問出心中的不解，高人是怎麼回事兒？

「從來處來！」朱聞天想都不想就給出答案。

朱元璋：「……」

他甚至已經知道後面再問的答案了，問要去哪？人家就說往去處去，那來處是哪？來處是去處，去處是來處。

朱元璋並不知道他想對了，真的就是來處是去處，去處是來處。

「憨憨你說明天會下雨不？」朱元璋突然抬頭看天。

「我哪曉得？不過天這麼熱，最好下一場雨，別太大，中雨下一個時辰即可，早上下，嗯！嘿嘿嘿嘿……」

朱聞天隨口一說，他現在對這方面已經麻木了，在東北的時候他簡直就是雷公電母，言出法隨。

所以這回他決定說具體一點，讓那種概率降到無窮小。

「確實下個雨好！」朱元璋頷首。

……

「憨憨，明天有雨沒？」

翌日，上午十點，這個時候大家都應該在辦公，朱元璋跑過來了，沒看見太子，估計提父親在那裡忙著。

「咱不知道，這天怎麼回事兒？」

朱聞天望天，雨是七點四十五點下的，一直不大不小，九點四十七停的。

雨一停，這不朱元璋就跑來了，他不得不來，太邪門了，之前就聽孩子與安排到隊伍里的人說，憨憨在定遼都衛的時候老天爺看著他來安排天氣。

今天見識一回，欽天監成擺設了，沒用。

只是不曉得憨憨為何讓欽天監每日記錄天氣，包括外面的百貨商店，需要多個任務。

「憨憨你會批題本不？」朱元璋突然想到個事情。

「不批，那不是咱應該做的事情。陛下若無其他要事，咱回實驗室了啊！」

朱聞天拒絕，批題本作甚？自己又不是皇帝或太子，實驗室一大堆活兒呢！

「去吧去吧！辛苦了！咱自己轉轉。」

朱元璋揮揮手，剛才他把憨憨從實驗室里喊出來，現在得讓人家回去忙碌。

大明厲害的技術皆由實驗室出，實驗室的人越來越多，全是下丘村的人。

「哎呀！怎麼找女婿呢？上門的女婿其實也不穩妥呀！」

看著憨憨急匆匆離開，朱元璋開始發愁。

鈴兒嫁給了憨憨，還有六個一起的女娃娃，她們年歲漸大，怎麼辦？

還是按照鈴兒的法子？把後去下丘村的人和原來下丘村的人分一分，先恢復原姓，再賜姓？

否則開科舉，即便狀元進了下丘村，一樣失去自由，不可能讓其離開。

除非上門女婿不接觸保密技術，媳婦兒去實驗室的時候不跟丈夫說任何關於實驗室的事情。

不然鈴兒這種，給她時間，她能手搓炸藥包、迫擊炮、電報……

周圍的護衛、宮女、太監不出聲，他們可不敢在此事上出主意。

朱元璋沒指望別人搭話，他站住：「咱好大孫呢？」

「陛下，皇孫跟妹妹玩耍呢！」

這個宮女知道，有人一直盯著，不停地跑過來彙報一些事情。

「去看看！一天天的想看看，還得商量。」

朱元璋抱怨，孫子就願意在下丘村呆著，下丘村的孩子多，能陪著玩兒。

孫女也是如此，太子妃奶孩子，乾脆住在村子里，不回太子府了。

太子白天上班，晌午過來吃飯，晚上也住這，翌日吃早飯再上班。

快回來了，中午了嘛！

下丘村最厲害的地方就在於所有的嬰兒全能止哭，小寶寶一哭就知道什麼情況，立即針對性調整。

說是大部分屬於環境因素，氣壓、濕度、光線、聲音、空間感、溫度、接觸性體感……

內在因素，則包括思維、呼吸系統、消化系統、快速生長過程中帶來的內分泌與肌肉、骨骼發育形成的原因。

比如孩子喝奶，喝累了，就不舒服，怎麼辦？哭啊！

嬰兒喝奶是吸吮式的，大人對著奶嘴喝奶也累。

奶水的含量受大人飲食和情緒影響，嬰兒消化系統脆弱，稍微有所改變，他就難受。

朱元璋終究沒學全，太多了，包括應對的方式。

他還學寶寶笑的心理和生理因素，依舊沒學全，累！

他覺得孩子就跟他自己以前一樣，能活著就行，慢慢等孩子懂事了再教導。

結果下丘村總是能夠把哭的孩子很快給鬨笑，一個簡單的動作，或者是一個聲音，寶寶就笑起來。

這個憨憨說的意思是，好讀書，不求甚解；每有會意，便欣然忘食。

寶寶也一樣，他們所能接觸到的東西，就讓他們對每一個事情進行分析，只要他們認為自己學到了什麼東西，自然開心。

……

如是想著，朱元璋看到了自己的孫子和孫女，大孫子正在帶著孫女玩……轉圈？

由於營養好，同時太子妃生孩子的月份足，小丫頭長得結實，比正常的同齡寶寶在身體發育方面快。

寶寶走路的早晚和說話的早晚差別很大，看具體情況。

小丫頭七個月便會走路，沒人刻意教，她自己站起來就走，走得不穩，總摔，摔的時候往下坐。

不被突然絆到或跑的時候，她不會上身拍下去那種。

此刻朱雄英圍著妹妹轉，下丫頭自然原地轉，咯咯笑著，轉一轉腿跟不上，一屁股坐地上，爬起來繼續，樂此不疲！

「爺！」朱雄英看到朱元璋，停下喊人。

「爺！」小丫頭又轉了半圈，再轉回來跟著喊，同時張開胳膊要抱。

「累沒？」朱元璋抱起孫女。

「不，累，嗯！嘿嘿嘿嘿……」小丫頭回答。

朱元璋：「……」

他決定一會兒跟憨憨好好聊聊，裝傻子不要在自己家孩子面前裝。

「陛下好啊！」旁邊一個玩沙子的小女娃兒看到人來了，起身打招呼，她才四歲。

「好！好啊！」朱元璋笑著點頭：「熱不？」

「不熱，剛，啊，燒火呢！」小丫頭比劃一下。

朱元璋居然懂了，剛才燒火更熱，現在沒事兒。

別看虛歲四歲，燒大灶就開始讓呆在旁邊剛著拿柴火，有人負責看護。

大人做飯的時候，不時給孩子個白菜心、酸菜心、黃瓜屁股，或者做好的菜拿出來點喂。

正常情況下孩子不會吃黃瓜屁股，白菜和酸菜同樣不吃，跟著鍋台轉的時候則吃，還吃得香。

小時候跟著鍋台轉的孩子慢慢長大就自然會做飯了，像鈴兒那種，五六歲能熟練地做飯，家裡的大人全在幹活養家，只好讓孩子做飯，大點的孩子還要帶更小的。

下丘村日子好了，孩子這方面的教育沒變，只是多了人手負責安全保護。

過幾天六歲及以上的孩子要跟著上山撿蘑菇，其實最近就有，只是少。

撿蘑菇的時候教孩子認識植物和蘑菇，哪種能吃，哪中有毒，包括在山上就能吃的大葉酸、狗尾巴酸等。

如此長大的孩子生存能力強，朱聞天始終怕把後來的孩子給養廢了。

他不反對孩子錦衣玉食，前提是能夠吃糠咽菜。

小女娃兒玩沙子的地方就有人看護，萬一眯眼睛了，趕緊帶到旁邊的洗手盆里洗，不要用小手揉。

朱元璋抱一個，牽一個，慢悠悠溜達，不時有人喊他陛下和父皇，他的孩子也在村子里呆著。

不用找大儒等文人教導，大本堂成了擺設，那些有學問的人能教的東西，下丘村可以教，下丘村能教的，大儒教不了。

擺地攤賣東西，大儒會嗎？下丘村每隔一段時間便帶孩子出去練攤，安排不認識的人故意刁難。

把宮中一個個小孩子氣得都要動用自己的護衛了，要買就買，不買就讓開，羅嗦個沒完，我能賠本賣你嗎？哪有這麼欺負人的？

最開始小萌娃兒們擺攤，別人都想買，後來被在遠處就攔住。

之後再賣東西給孩子們換衣服，分開，由一個下丘村的少年帶著一起吆喝，孩子在旁邊學。

同樣的東西，同樣的地方，不同的人賣，結果就不一樣。

朱元璋表示支持，他做買賣就不行，很羨慕下丘村的擺攤能力。

他認為孩子知道賺錢不易，才能感受民間疾苦，還有一些窮苦人的狡黠心思。

對百姓，要恩威並施，日子過的苦的人並不代表善良，你覺得你對別人好，別人應該感恩戴德的時候，對方其實會得寸進尺。

下丘村這些全教，把孩子扔給下丘村放心。

「雄英啊！最近學什麼了？」

朱元璋找到個能坐的地方，主要是附近沒有人打擾，不然帶遮陽棚的椅子隨處可見。

「爺，我今天學溜冰，昨天村子把溜冰場給鋪上了，先看看設備，好用的話，再擴建。

應天府這裡冬天有的時候很冷，有的時候又不夠冷，室外的冰凍不好。

長江結冰的時候有，特別少，真等長江結冰，朝廷要著急了，不，村子要出手。

憨憨叔說讓我們先把冰面練好，再穿旱冰鞋，軲轆的，雙排共四個軲轆的與單排四個軲轆的和單排三個軲轆的。

憨憨叔說會滑冰刀后，換成軲轆的非常輕鬆，會軲轆的改冰刀，一眼就能看出來曾經滑輪滑的。

小孩子學起來容易，重心低，不怕摔，最多戴個頭盔……」

朱雄英介紹自己的學習內容，不要求他現在必須學史、經、典故，他主要任務是玩兒。

書法他自己願意練的，大家都練，他覺得自己不會，是件很丟人的事情。

「夏天的冰場？去年冬天你不是滑了么？」

朱元璋還真沒見過夏天的冰場，昨天下了雨，不但沒降溫，今天是又熱又潮，出來前他看過溫度計，零上三十一度。

估計吃晌午飯的時候，要超過三十三度。

這天建冰場？軲轆的很好了，一個冰場能儲存多少菜？做多少碗刨冰？

「爺，憨憨叔說為了賺錢，如果可以，馬上選地方再修個大的冰場，對外有償開放。

咱這裡可是軍事、經濟、政治中心，有錢人多。

冰場開起來，屬於我和妹妹的入股，回本后開始分紅。

咱倆屬於代言，冰場的名就叫大明皇孫、皇孫女溜冰場。」

朱雄英開心地介紹著賺錢的事情，他與妹妹無須掏錢。

「賺，賺，錢錢。嗯！嘿嘿嘿嘿……」坐在爺爺腿上的小丫頭揮舞著小拳頭喊。

「說是能賺多少錢嗎？別到時候一直賠錢，你倆什麼時候……」

朱元璋見孫子和孫子都知道賺錢，很開心，又問問能賺到錢不。

正興奮的朱雄英突然一愣，他四下看看：「不，不能騙咱吧？哎呀！咱找……找二叔，不，找爹，要審計組。」

「別別別！」朱元璋阻攔：「要相信下丘村，一個是相信下丘村的品質信譽，他們不會騙人。

另一個要相信下丘村的專業信譽，尤其是作賬方面的本事，你的審計組查不出來問題。

你都不清楚材料成本和技術成本，你怎麼審計？人工成本咋算？下丘村的人工值多少錢？」

「那怎麼辦？」朱雄英居然聽懂了。

「怎麼辦？」小丫頭聽不懂沒關係，說出三個字了，大眼睛眨呀眨。

「好辦！按照村子的效率，今年說弄出來，今年就能賺錢，給你分錢就不是騙。你會看賬嗎？」

朱元璋想大笑，忍著，這兩個小傢伙太有意思了，尤其是孫女，以後可得找個好孫女婿。

朱雄英攥攥拳頭：「學！學記賬，先把算術學好！太難了！」

這次朱元璋愣了，他知道自己這個孫子最不喜歡算術，寫字和文學不錯呢！都能寫打油詩了。

那麼……

……

「憨憨，咋想起來建冰場了？帶著咱孫子和孫女？」

很快就到吃飯的時候，朱元璋在，後宮的其他人全趕過來。

朱元璋先問了下兒子題本處理得怎麼樣，太子說都完事了。

於是朱元璋選擇喝酒，下午不去了，完事了。

天熱，不喝白酒，葡萄酒和黃酒喝著不過癮，不如啤酒，啤酒有氣兒。

喝啤酒最好的菜是燒烤、冷涮，大家地爐烤肉，憨憨不烤串兒了。

朱聞天喝一大口冰鎮啤酒問憨憨，啥意思？

「雄英不怎麼愛學算術，打算帶他記賬，保證賺錢。」朱聞出原因。

「果然……憨憨，你費心了！」朱元璋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