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鬼市

越是進入恐怖任務的群成員人數較多，地圖就越大故事背景就越詳細真實。

像之前自己一個人處理的慈寧醫院恐怖任務，背景就在一個廢棄醫院裡面，那個恐怖任務從頭到尾都掃乾淨了，也不過是雙D級最多C級支線劇情，七千點左右的故事點。

而幽水村任務，不但範圍與所涉及到的人數比慈寧醫院大得多，甚至還存在奇遇地點：冥界鬼市。

若是在其中操作得當，收益之大甚至更超過完成許多支線任務。

深夜時分，島嶼，林邊，四面八方黑暗籠罩，在稍遠望去就顯得灰濛濛的。

集市當中，那些攤位主人的臉難以被看清楚，但隱隱之間表現出著一種可怕的森然淡漠，只是他們被某種奇異的規則束縛著，否則可就不僅僅是森然淡漠而已了。

此時石堅站在一個攤位前，把玩著一隻青花白底瓷瓶，就算只憑他淺薄的道術修養，也能從那層疊的青花間看到隱約的精密陣紋。

這件法器上有著一種強大的氣息，石堅的心中有著一種感覺，若是自己敢把它買回去，其強大的威能甚至有可能改易自己未來一段時間的運程，走勢。

買回去並且能夠保得住的話，未來很長一段時間自己的強化與兌換圍繞著這隻青花白底瓷瓶來進行，絕對可以在群里的新人中脫穎而出。生存，力量都可以得到一定保障。

但是石堅把玩了一會，還是按定心神。

「如果我手上沒有黃庭內景玉經的話，說不得就真的要賭一次，博上一把。要麼死，要麼成功活過這場恐怖任務，在未來很長一段時間裡都佔據優勢，很多時候就是一步先步步先的……」

「四十年陽壽行嗎？你要是說行的話，東西我這就拿走了。」

「客人，您別拿我找開心了，沒這個價。」那個攤位老闆上前，從石堅手中拿過青花瓷瓶，揚揚手開始趕人了。

石堅起身離開了那個攤位，那個攤位老闆也沒攔他，看來真的算是實價了，四十年陽壽拿不下來，石堅只能去其它的地方逛了逛。

這裡的物品，有好有壞，有的攤主漫天要價，但也有的攤主比較實誠。

在鬼市區域逛的時候，石堅看到那個人間鬼差張懷三。

他正蹲在鬼市的一個角落攤位上，神色亢奮地賭博。

在他的四周蹲著一群鬼，卻沒有一個看他的，都是盯著攤位上的老賭鬼筒中的骰子，名副其實的眼冒綠光。

石堅在一旁看了一會，心中漸漸明白過來。

鬼市這裡的小賭檔，賭的真的是運氣，經驗在這裡能起到一定作用，所以張懷三常年來賭，不但不虧他多少還能賺一點，而在陽間的賭檔，就永遠只有莊家通吃的份了。

「來來來，買定離手，買定離手，下注無悔!」

「大大大！」

看著那邊的熱火朝天，石堅搖了搖頭轉身離開，就算鬼市的小賭檔，賭的真的是運氣，自己的經驗比這些賭鬼來說也是不足的，也許真的有群成員能在這裡大撈一筆，但這其中並不包括自己，這一點石堅有著自知之明。

「憑什麼？憑什麼我要買東西，就比高大叔貴那麼多？」

就在這個時候，集市的不遠處傳來石堅熟悉的話語聲，行走過去，正是顏童與高正邦兩人。

此時此刻這兩人與幾個鬼，站在一名白髮老婦人的攤位前，顏童似乎發怒，這樣問道。

「克制一下情緒，怎麼了？」

「啊？石大哥，是她欺負人。」

顏童轉身，在看到石堅之後依然忍不住抱怨道。

「是這樣的，我在這裡看到了血菩提，這可是好東西，兼具療傷，增強功力，對於我修鍊大手印也有輔助效果，於是我就兌換了一枚。二十年壽命，但是小顏想要兌換的時候，這個攤主就要五十年壽命了。」

血菩提，這種靈物在微店中也偶爾會刷，但卻是高正邦、石堅他們這些低級群員，目前來說根本兌換不起的，在鬼市上遇到，拿陽壽購買是划算的，增強了功力提升了實力，再兌換微店中更高級的血脈與功法，損失的陽壽自然就能彌補回來。

否則的話，對於群成員來說，他們空有陽壽，恐怕在恐怖任務中也根本活不到自身壽數竭盡的時候。

「老闆，那這枚冥元果怎麼賣的？」

就在這個時候，石堅在老婦人的攤位上，看到了一件讓自己眼前一亮的東西。

在攤位的角落裡，孤零零的放著一枚圓滾半透明，但是其中有一個白色嬰兒形核心的果實。

「這個難道是？七曜屍解當中用於煉製法屍的聖物，冥元果？」因為心中震驚，石堅直接就把果實的名字說出來了，同時也是想在對麵攤主的口中，獲得佐證。

「嘿嘿，小夥子有眼光，這枚正是一顆百年火候的冥元果，你若是想要，二十五年陽壽。」

很明顯，因為石堅明顯的意動，那名老婦人有些虛抬價格了。但是石堅也從老婦人的神色中判斷出，應是真正的冥元果此寶不假。

「那我買呢？」一旁的顏童在這個時候問道。

「屍氣污穢，你買就需要六十年陽壽了。」

這下子在場三人就明白過來了，原來在這鬼市，石堅與高正邦的陽壽是陽壽，而顏童則是因為強化了殭屍血脈的關係，陽壽貶值了。

「原來如此，殭屍血脈附帶殭屍煞氣，神憎鬼厭，若是顏童的血脈等級再高一些，恐怕根本就進不來這鬼市了。這樣說來的話，陽性長生血脈的群員來此應該是有些優勢，如果，能夠找到並進入的話。」石堅在心中這樣思索。

顏童又去其它攤位上尋問了一番，果然，自己在這裡要買任何物品都要比石堅與高正邦貴上翻倍還多些，本來她剛剛進入鬼市，還暗喜自己殭屍血脈壽數悠長，現在看來不但是沒有便宜，反而是有些吃虧的。

但即便是如此，也得認下，也得在這裡購買，顏童自己心裡也清楚，高正邦把自己帶到這冥界鬼市，對於群員來說是一場很大的機緣，若是不把握住那就是蠢了。

接下來，石堅在那名老婦人的攤位前砍價，離去，逛其它攤位，然後回來再砍價，來來回回好幾趟，終於把對方的要價，砍到二十年陽壽的地步，然後對方就分毫不肯再讓了。

「小夥子，你可真是能磨，像這種大鬼市，幾年才會開一次，你打算把時間全都耗在我這裡？二十年陽壽是實價了，冥元果一直都是這個價，再給你降我就得賠，真的不賺了。」

「奶奶，十九年半，就這個價了，東西我拿走。」石堅看著實在是講不下去了，這樣言道。

「……唉，成成成，你拿了東西趕緊走。」

終於，雙方達成了共識。

石堅從懷裡拿出自己的一張紙錢，遞到了攤主老婦人的手上。冥元果，也在同時交到他的手中。

一瞬之間，某種契約完成，

在紙錢交出去的那一刻，其上被附上了一重陽和之氣，石堅的臉，看上去輪廓更加清晰了許多，容貌更加成熟，身體更顯強壯，只是在頭髮之間隱隱現出幾縷白髮來。

失去了二十年陽壽，石堅現在雖然正值壯年，但是在壽命上也已經四十多歲的人了。

「小夥子，你我也算有緣，看在我們今晚說過那麼多話的份上，奶奶提醒你一句：貪焰如火，不遏則燎原。」

就在石堅即將離去的時候，身後傳過來這樣一句蒼老的話語聲。

石堅聞聲回頭，卻見那位老婦人低頭打理著自己的攤位，似乎剛剛那句話，並不是她說的一樣。

石堅聞言點頭，而後向老婦人恭恭敬敬地行了一個道禮。

接著他在鬼市當中又逛了一會，又看到了不少的好東西：

高功法師的法袍，黃袍、甚至紫袍皆有，利於防避劫數，利於養道修持。有被天雷所擊的千年桃木，雕刻成劍，雷機隱隱之下，四周的鬼物都根本不敢靠近，由一兩米身高，頭生雙角的青色大鬼坐在攤位上看著。有服之或療傷或增強功力的靈丹妙藥，甚至還有靈光流轉的佛經、道典、鬼器，法器。

這些東西在微店當中算不得最好，但已經是石堅、顏童、高正邦這些人，目前能夠接觸到的最好了。

看到這些東西，石堅都很心動，但是每每心動時，他的腦海中就想起剛剛老婦人給自己的那句話：「貪焰如火，不遏則燎原。」

在鬼市當中行走著，也是巧合，石堅又一次遇到了顏童與高正邦兩人。

此時此刻，顏童背負著一柄厚重的長柄朴刀，脖子上戴著一串骨牙項鏈，高正邦手中拿著一串猶如蜜蠟質地般的佛珠，靈氣盎然。

但是兩人相同的一點在於，兩人此時都已經白髮蒼蒼滿臉皺紋了。

卻都還神色亢奮眼神明亮地，貪婪注視著那些攤位上的貨品。

石堅看到他們的時候，他們也看到了石堅。

「石老弟，你來的正好。這裡的攤位主人，賣附近將軍墓的墓葬圖，那個將軍墓的主人可不一般，生前是赫赫有名的戰將，小顏她背上的這口戰刀，就是從那裡來的，我們一起買」

啪。

興緻勃勃的高正邦，被走上前來的石堅一巴掌狠狠抽在臉上，整個人都呆住了。

顏童一時沒有反應過來，而高正邦剛要發怒之際，卻被石堅扯著衣領在耳邊低喝道：

「還不醒一醒，想想你都花出去多少陽壽了，你，難道被鬼迷了心竅嗎？遏制不住自己的貪慾，買多少東西我們都帶不走。」

高正邦聞言愣了愣，看了看石堅然後又看向自己已然布滿皺紋的雙手。漸漸恍然，似有后怕。

「石，石大哥，我和高叔都是花了大概我們相當於到七十歲的壽命，我們現在的壽命，總不至於連國家普通人的平均壽命都趕不上吧。」顏童這段時間也沒少花出陽壽，但是她的本來年紀畢竟比高正邦小出不少，因此還尚且好上些。

「人的壽命這種事，誰又說得准？五十多歲死的人不是什麼時候都有？那些高級群員，他們應該可以感應把握自己的壽命極限了，我們卻是不成的。小心一點，別把命留在這裡了，那樣能買到再多的好東西有什麼用？看到那個張懷三沒有，他為什麼能常來鬼市而不死？是因為他常年賭博，反而知道自己的能耐，這麼大的鬼市他卻幾乎不離開他那個賭攤，這又何嘗不是一種聰明。」

若是尋常，石堅沒有興趣這樣苦口婆心的勸人，尊重他人命運，才是石堅的性子。

但是現在是15人任務，石堅不想自己這兩個還算可以信任的同伴，來一次鬼市后就全死在裡面了，那樣接下來，自己的任務生存幾率也會因此大幅下降。

「……石兄弟你這一巴掌扇得好，剛剛是我鬼迷心竅了，還差點把小顏也帶進去，沒有達到一定的自我修行境界，人的壽數如何誰又能真的知曉？要不是石兄弟你還足夠清醒，我和小顏都有可能花盡陽壽死在這鬼市。不買了，什麼都不買了，我們去張懷三那裡等著離開鬼市。」

思索片刻，理智漸漸清明，高正邦反應過來，這樣斷言。

石堅見此也是鬆一口氣，顏童不笨，但是她知道無論是高正邦還是石堅都要比自己聰明，所以她也是跟著兩人的步調走。

剛剛高正邦讓買，她就買，現在石堅不讓再買了，她也就不再去買了。

於是三人來到鬼市角落，張懷三的近處，張懷三依然在開開心心的賭著，他似乎不關心除此以外的其它事，但這，或許就是他能夠在這裡廝混，卻一直都能活著的原因。

三人就站在背後，看著張懷三賭錢，有贏有輸，但總的來說，張懷三總能從邊邊角角處掙到那麼一點。

隨著時間的推移，一夜時間漸漸過去了。天邊，漸漸現出光亮。

賭攤的老闆開始收攤，賭了整整一夜的張懷三，這才心滿意足的從地上起身，回過身看到了石堅三人。

「喲，三位道長回來了。我這，我這太入神了，三位道長不要責怪。」

石堅看著張懷三收入懷裡的那疊紙錢，輕笑問道：

「張兄弟，這錢你能用得了嗎？」

「這錢？這是死人錢，我哪能用。但是這裡有地方可以換成真錢，我帶各位道長去。」

然後，張懷三帶著石堅三人七拐八拐，來到鬼市一處小攤位，把自己今天贏到的錢，大半數都交出去了，換到了一小塊金子。

石堅在這個過程中看著，他看到張懷三交出去的陽壽紙錢至少有十幾年的，但是只得到了一小塊金子，雖然張懷三樂得見牙不見眼，但這明顯是不值的。

甚至哪怕在張懷三的閱歷來說，他也該知道這是不值的，卻甘之如飴。

「張兄弟，這到底是怎麼回事，你不會連賬都算不清楚吧？」

聽到石堅這樣問。

張懷三略一猶豫，左右四顧后，終究還是湊到石堅近處小聲說出了其中關竅：

「道長，這處的換錢攤位是看門的大鬼差開的，我有時候手風不濟的時候，也從他那裡借錢，若非如此，那賭攤的老賭鬼憑什麼一直留著我？」

一句話點明其中的關竅，石堅也是恍然而悟。

「而且，人總是會死的。我現在多給大鬼差掙一點，他要是真想留住我，以後說不得我張懷三也能混上個官身。」

「今日這鬼市快要閉市了，尋常鬼市七天一開，但像這樣的大鬼市，幾年才能趕上一次，我再帶三位去一處好去處，大鬼市是有早食的，尋常鬼市可是沒有。」

石堅與高正邦聞言，互視一眼，知道這張懷三應該不會害自己等人，便一同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