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李大狗哭了
第12章李大狗哭了
待李老頭坐好扶穩，嗚嗚便攥緊韁繩，拍了拍驢子的屁股，奶聲奶氣地說道：「小驢驢，你記得回家的路不啊？」
驢子打了個響鼻，哼哼了幾聲，「當然記得，坐好了！」
隨後，驢子尾巴一掃，高昂著脖子，像只得令的戰馬，昂首闊步行走在了金色陽光鋪就的道路上。
血跡斑斑的娃娃趕著驢車，身邊趴著一隻打盹的白貓，車斗里反而坐著大人。這番場景很快引起了集市上行人的注意。
「喲，那不是李老頭嘛？還真被馮少爺的寵獸傷著了？」
「哎，兒子兒子沒了，孫子孫子又不是自己的，如今傷成這副模樣，真是可憐。」
「哎，廢這心思養一個野種做什麼，現在還得罪了馮家。」
「聽說馮少爺是被那隻白貓給撓的？」
「嘶！當真？」
「有人親眼瞧見了！」
「瞧娃娃這一身血刺呼啦，嚯，馮少爺下手真狠。」
「哎，娃娃不省心，連貓也淘氣，只怕馮員外不會善罷甘休。」
……
李老頭聽著這些閑言碎語，下意識便想去捂住嗚嗚的耳朵。誰知嗚嗚竟從顛簸的車板上顫顫巍巍站起身，一手抓著韁繩，一手甩著鞭子，一臉怒容：「老李就是我喵嗚嗚的親爺爺！誰再敢胡說，我放李大狗出來咬他！」
「喲，娃娃脾氣不小，斷奶了嗎？此番可有寵獸瞧上？」人群中便有人發問，頓時引得哄堂大笑。
黑山鎮誰不知道，地獸堂的前任堂主撿了一個小娃娃，前堂主死後，娃娃便一直跟著他爹李老頭。到底不是親生的，這娃娃與前堂主比起來可真是差遠了，連著幾年也不曾被寵獸瞧上。
「這副慘樣，想來是失敗了。老李啊，現在你傷成這般模樣了，也別瞎折騰了，就算你不累，我們也替堂主累，你來一趟他便招呼一趟，何苦呢？」
「是啊，這番想必又是堂主掏銀子請的郎中吧？」
晚風裹著人群的議論聲鑽進了嗚嗚的耳朵，像一根根尖刺扎滿了他的全身，嗚嗚第一次覺得這條熱鬧稀奇的集市竟如此漫長。
李老頭羞愧地低下頭去，那些人的話一字不漏，他都聽了去，他們說的沒錯，自己是給李鴻川添了不少麻煩。
「哎，嗚嗚，也許咱天生就不是御獸的命，以後咱踏踏實實待在李家村，好不好？」李老頭嘆了口氣，用那隻好手小心扶住了還不肯坐下的嗚嗚。
嗚嗚扭頭看向爺爺，肉嘟嘟的臉上寫滿了不悅：「爺爺，你怎麼也這樣！休要聽他們胡說，嗚嗚可不是沒人要的小廢物。小白，快，給他們瞧瞧！」
腳下的白貓雙眼閉合，呼吸均勻，竟是又睡著了。
嗚嗚瞧著驢車就要駛出集市了，趕緊踢了踢小白的屁股，「小白，求求你啦！」
白貓不為所動。
「白哥！」
白貓依舊不為所動。
「白大爺！」
「嗯。」
終於，在驢車即將駛出集市的最後一刻，小白有了反應。
只聽它喵嗚一聲，緩緩起身，身形迅速暴漲，一隻碩大的白虎便出現在了眾人眼前。
白虎之大，一車裝不下。
隨著小白猛地一聲咆哮，拉著車的驢子四蹄就是一軟，還好嗚嗚及時安撫住驢子，驢車才沒側翻。
集市在安靜了一兩息后，便徹底炸開了鍋。
這時的嗚嗚駕著驢車已經駛出了集市，前方是開闊的山道，身後是潮水般的驚嘆，真是舒坦。
夕陽趴在山巒上，散發著柔和的橘光。嗚嗚心情大好，轉身把李老頭張大的嘴巴給合攏上，「爺爺，瞧見了吧？我早就說過，小白比李大狗的小斑斑厲害多了！」
「不要拿你大爺跟腌臢比。」
小白恢復了身形，又趴在了車板上，連連打著哈欠。
「嘶，小主人的寵獸在大王嘴裡竟是腌臢！」
拉車的驢子一聽，便是一個哆嗦。它不敢再往下想，抖擻了精神，四蹄踩得飛快，反而像是受到了極大的鼓舞。笑話，它現在拉的可是百獸之王，世間還有比它更光彩的驢嗎？
驢子這麼一想，瞬間感覺自己比小主人的斑點狗高貴了許多。
一行人踏著金色的夕陽，沒多久便回到了村莊。火紅的晚霞點燃了大半個天空，暮風繾綣，李家村下起了一片金黃的落葉雨。
嗚嗚一眼便瞧見了村口抱著黑白斑點狗的半大孩子，李大狗也瞧見了驢車，不滿地嘟囔：「哼，喵嗚嗚，你還知道回來，快把驢車還我！」
驢車穩穩停住，小白率先躍下了車，幾個跳躍間便沒了蹤影。
隨後，嗚嗚也跳下驢車，小心翼翼地把李老頭扶下來，並沒有理會李大狗，而是踮著腳摸了摸驢子的臉，「小驢驢，辛苦你了呀，這麼快就趕回來了，回頭我給你割草吃，快回家歇著去吧。」
「我家的驢，憑什麼聽你的！臭驢，你停下，不要聽他的！」
李大狗放下斑點狗，死命拽著韁繩，斑點狗到底是附近數一數二的幼寵，也學著李大狗的樣子，拚命咬住韁繩。
任憑一人一狗如何使勁，驢子都沒有停下的意思。它像是得了封賞的將士，昂首闊步就往李大狗家走去，甚至揚起后蹄，一腳踢飛了斑點狗。笑話，大王欽點的腌臢也配拉這韁繩？
「嗷嗷嗷！」
「哇哇哇哇……」
斑點狗被踢飛后，吃痛哀嚎，李大狗連忙鬆開韁繩，心疼地抱起斑點狗，嚎啕大哭。
嗚嗚搖搖頭，扶著爺爺便往自家走去。李大狗的娘親說過，自作孽不可活，這等人不必同情。
「小野種，你站住！你給本王站住！」李大狗胸膛劇烈起伏，太過分了，實在是太過分了，自家的驢子才被借出去一天，已然像換了個驢，竟連自己這個小主人的話也不聽了。
「哎，爺爺你先回家，我還有些私事要處理。」嗚嗚嘆了口氣，有些事總要獨自面對，比如今天，李大狗的娘親就不在。村裡的大人都去割麥子了，他不能指望扛著鋤頭的嬸嬸們如天神降臨，再來救他了。
每個人總要經歷一些事，才能成長。今天，不是嗚嗚成長就是他李大狗成長。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