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地獸堂

第4章地獸堂

李老頭借了一輛驢車，拉著嗚嗚就往黑山鎮趕。好在鎮上離得並不遠，翻過一座小山就到了，一個下午剛好夠來回。

嗚嗚躺在車斗里，身邊窩著彷彿總也睡不醒的白貓。嗚嗚揉著鼓鼓脹脹的肚皮直打飽嗝，野豬肉實在太香，小娃娃一個沒控制住，便吃多了。

李老頭聽著車斗里傳來的鼾聲，心情也舒暢了許多，這個娃娃，彷彿是上天特意的恩賜，讓他絕望的人生看到了一絲轉機。

甩去這些惱人的思緒，李老頭吆喝著驢子，約莫一個時辰，便來到了黑山集市，這是一條繁華的街市。

街道兩旁開滿了鋪子，各式各樣的貨品琳琅滿目，一應俱全。街上一年四季都人來人往，熱熱鬧鬧。這裡是黑山鎮的中心，附近的鄉民大都在這裡換取生活所需，換言之，這條黑山集市就是鄉民們的命脈。

而位於集市盡頭的地獸堂，則是這條命脈的掌管者，也是黑山鎮的庇佑者。因為地獸堂的堂主，是這附近唯一的御獸師。而御獸師，對於這塊大陸而言，就是「力量」的代名詞。

李老頭把驢車趕到了地獸堂的大門前，門口已經停放了好幾駕馬車，有些擁擠。他只好把驢車再往遠處趕了趕，栓在了一顆小樹邊。

車斗里的嗚嗚和白貓依舊呼呼大睡，不省人事。李老頭無奈一笑，伸手抱起迷迷糊糊的嗚嗚，提起一掛豬肉，便往地獸堂走去。

「喲，這不是李老頭嗎？趕巧了，聽說堂主那鐵甲龜下的蛋啊孵出來了，你快帶娃娃瞧瞧去。」

門房大爺正拿著掃把清掃門口台階上的落葉，見著來人，便熱情地打起了招呼。

李老頭嘿嘿陪著笑，把豬肉遞到了門房大爺面前：「老孫頭，這次來沒帶什麼好東西，兩斤豬肉可別嫌棄。」

「喲，這便是那幾百斤的野豬肉？那神貓竟是你家的？喲這可不得了！有這等神貓還來挑寵獸做什麼？神貓呢？可有跟來？」

老孫頭一瞧這緊實的豬肉，皮子上還附著幾寸長的堅硬黑毛，便已猜出了幾分，激動不已。倒不是他見多識廣，而是這「神貓獵殺野豬」的消息太過於震撼。

李老頭瞥了眼驢車的方向，一時竟不知該不該喊醒白貓。不過，他又想起了白貓那副翻白眼的模樣，還是有些瘮得慌，便打消了驚擾白貓的念頭，只是同老孫頭寒暄了幾句，把豬肉硬塞給了他。

老孫頭臉色微紅，接下了豬肉，主動引著李老頭往地獸堂深處走去，七拐八拐間便來到了一處偏院。

院門外還站著許多懷抱嬰兒的大人：或粗布麻衣、或綾羅綢緞；或眉飛色舞、或垂頭喪氣。這些人都是來為自家娃娃挑選寵獸的，也是來讓寵獸挑選的。

有的人家底厚實，已經挑中了一隻，還想再多挑幾隻；有的則是如嗚嗚一般，被寵獸拒絕過幾次，這次又來碰碰運氣。

「李老頭，你且候著，堂主也在裡頭，估摸一會兒便能出來，到時你喊住他便是，這次肯定能成，不成也沒事，到底還有個神貓不是？」

老孫頭一臉討好，說了幾句好話，便喜滋滋地拎著豬肉走了。

李老頭只是不住點頭，皺巴巴的臉上一直掛著一副憨厚的笑容，但他的眼裡卻是掩飾不住的擔憂。神貓倒是神貓，只是這娃娃心中有執念，倘若此次又失敗，他可真不知該如何安慰了。

此番動靜引來了其他人的側目，有人眼尖，認出了爺孫倆，當即嗤笑道：「喲，這不是那連著三年都不曾被寵獸挑上的小雜種嗎？」

此言一出，其餘人紛紛敞懷大笑，就連幾個窮酸的鄉民也一掃陰霾，笑得格外大聲。

聲音尖銳刺耳，吵醒了睡得正迷糊的嗚嗚。他揉著眼睛，這才發現爺爺抱著他已經來到了地獸堂的寵獸院，迷離的眼睛立馬有了光彩，「爺爺，何時輪到咱們？」

「喲，小雜種，這都多少次了？逢著下崽兒就來，可曾被一隻寵獸挑上？」

嗚嗚循聲望去，說話的是一名體態臃腫的中年男子。男子勾著嘴角，像是看垃圾一樣，看著爺孫倆，還不住「嘖嘖」搖頭。

他一手捧著便便大肚，一手捻著鯰魚般的鬍鬚，身側站著一位十七八歲的華服少年。

少年面無表情，目光冰冷，腳下還蹲著一隻比白貓大一圈的兔子。兔子渾身黑不溜秋，唯有一雙小眼睛泛著猩紅的血絲，與之對視一眼，彷彿都會被抽空靈魂。

嗚嗚想起來了，這是鎮上的馮員外，旁邊那位便是馮少爺。傳說這位馮少爺已經和寵獸簽訂了契約，還差一點就能進階成為初階御獸師了。

這是黑山鎮幾十年來第三個與寵獸成功簽訂契約的人，而且還是個少年，因此在黑山鎮頗負盛名。

嗚嗚只是一臉羨慕地看著少年腳邊乖乖蹲著的黑兔子，倒沒把馮員外的話語放在心上。

馮員外見嗚嗚沒什麼反應，連抱著嗚嗚的李老頭也權當他放屁，馮員外頓時覺得臉上掛不住了，便又補了句：「嘁，什麼雜碎，也配來地獸堂。」

其他人也紛紛跟著應和，那些沒被寵獸挑中的孩子大人，數落的格外大聲。

嗚嗚瞪著眼睛，頗為惱火：「爺爺，地獸堂不是有銀子便可來的嗎？咱們是不是沒有銀子呀？」

李老頭連忙點頭：「有的有的，買寵獸的銀子是預備了的。」

「喔，我還以為地獸堂是馮員外家的呢。」喵嗚嗚自己倒無所謂，但他見不得爺爺受氣。這三歲的小娃娃，學著李大狗娘親平時與人爭吵的模樣，竟直接懟了回去。

「你！呵，備了銀子又有何用？還不是一隻寵獸都瞧不上你。你這娃娃，還真是有娘生沒娘養的小雜碎！」馮員外沒想到一個三歲的娃娃竟也這般牙尖嘴利，氣急之下，腦子裡便只剩下這些難聽的話。

「馮員外，嘴下留德。」

馮員外正罵的起勁，卻不料寵獸院的院門嘎吱一聲打開了，從裡面走出來一位氣宇軒昂的黑須小老頭。

老頭目光炯炯，一身黑色長袍，腰間系著白玉腰帶，腰帶上卻吊一枚黑色玄武玉佩，整個人看起來幹練又威嚴。

馮員外一見到此人，氣勢便萎靡了下去，嘴唇蠕動了兩下，最後連聲音也消失了。

老頭便是地獸堂的現任堂主李鴻川，一位初階御獸師，擁有一隻初階寵獸——鐵甲龜。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