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3章 所謂大儒不過小丑,猜忌之心

第563章 所謂大儒不過小丑,猜忌之心

第563章所謂大儒不過小丑,猜忌之心

李善長的手,顫顫巍巍地拿起周通遞過來的匕首。

他拔刀,將匕首舉在自己的脖子上。

胡惟庸和汪廣洋嚇得退了好幾步。

大殿內的官員,也跟著後退一步,朱元璋對李善長的裁決,太過於驚悚。

「臣以後,再也不能伺候陛下了!」

李善長唉聲道,朱元璋臉上的表情不變。

他閉上眼睛,刀子狠狠朝著自己的脖子紮下去。

但在最後一刻,匕首咣當掉下來。

噗通,李善長一下子跪在地上,朝著朱元璋磕頭:

「陛下,一切都是胡惟庸逼微臣的,微臣對陛下絕對沒有反意……

陛下念在微臣為曾經為陛下出生入死,您就饒過微臣吧!」

嗤~

老朱的嘴角微微上揚,滿是不屑。

他想給李善長一個體面,但對方終歸捨不得死。

他環顧四周,那些跪在奉天殿中的官員受到李善長的啟發,也紛紛喊起來:

「陛下,我等也是被逼的!」

「陛下,我等乃是被胡惟庸等反賊迷惑……」

「陛下饒命!」

李善長開口之後,這些人開始朝著皇帝求饒起來。

賣慘的,裝糊塗的,還有開始反咬同伴的。

眾人生怕自己說得慢一些,就錯過了求生的機會,一時間奉天殿如菜市場,混亂不已。

「你倒是說得沒錯,這些人儘是沒骨氣的人!」

朱元璋沒有理會眾人求饒的聲音,而是對身後的張異說道。

「有骨氣的,大概都在牢里!」

張異輕笑道:

「儒教中人,真正心懷天下的,心裡也自有忠義,能和胡惟庸沆瀣一氣的,能有多少好人?」

老朱微微點頭,繼續看著李善長。

「閉嘴!」

周通大喊一聲,奉天殿內熙然的吵鬧聲終於停下來。

大家都看著李善長,在生死之間,李善長終歸還是選擇了自己,磕頭求饒。

「李先生可知道,你繼續活著,朕說的未來,你看著更難受?」

李善長一臉茫然,他何嘗不知道朱元璋的意思。

皇帝在胡惟庸造反之前,已經在徐徐圖之,推行改革。

可他終歸還是留了一線。

可這次,滿朝官員,彼此心照不宣的接受朱元璋的死亡,這種行為已經徹底寒了朱元璋的心。

這已經不是針對個人,而是針對整個階層的仇恨。

所以皇帝接下來如何對讀書人,已經可想而知。

他是個讀書人,也是個自負能為天下讀書人爭取權益的領袖。

可面對他們挑起來的浩劫,他真的能面對?

朱元璋盯著李善長,李善長的臉色一陣青一陣白,最後卻低下頭:

「陛下饒命!」

張異見此情景,卻是忍不住諷刺:

「入關后,自有大儒辯經……」

張異從來不相信讀書人的所謂風骨,風骨從來只存在於某些人,而不是某個階級。

就如他看不上儒教,但他會崇拜王明陽,崇拜海瑞這些人一般。

而眼前的李善長,很明顯,他最多只能算是一個權臣罷了,生死之間的大考驗,他終歸還是沒有過去。

「既然先生不願上路,那朕親自送先生上路!」

既然已經恩斷義絕,老朱斷不可能放過李善長。

甚至,對於性格偏激的他而言,李善長入京,就是挖掉他朱家的根。

朱元璋的腰間,今天特意別了一把寶劍。

他拔劍,刺出,

李善長胸口捂著手中的劍,眼中的光芒逐漸消失。

「李善長,意圖謀反,屠三族!」

朱元璋看著自己的老夥伴逐漸倒下,漠然說了一句。

這就是造反的下場?

胡惟庸和汪廣洋臉色煞白。

其他官員看著,哀求的聲音更大了。

他們知道皇帝的性子,自己等人凶多吉少。

不過這些人呢心裡還有一個救命稻草,那就是法不責眾。

皇帝總不可能,一口氣殺了滿朝官員吧?

朱元璋沒有理會他們,而是將目光注視在凌說身上。

凌說,乃是他最信任的錦衣衛頭目之一,也是從檢校時期跟著的老人。

可自己之所以遭遇背叛,其中關鍵一環就是他。

凌說一看朱元璋,驚恐萬分。

他如救命稻草一般,將刀子放在朱棣脖子上。

「伱們別過來,過來我就殺了他!」

只是他還沒動,就慘叫一聲。

張異隨手一揮,一把小刀精準插在他手上。

張異的飛刀,例不虛發。

吃痛的他放開朱棣的瞬間,就被宮裡的侍衛牢牢控制住。

「不要殺他,朕要他償遍詔獄的刑罰再走!」

老朱揮揮手,轉向藍玉。

他回頭,看了一眼一直沒有說話的朱標。

藍玉的目光也望向朱標,眼中滿是哀求之色。

過去,他犯過很多死罪,都是朱標給他求情,才落得平安。

只是,朱標眼中,已經絲毫沒有過往的情分。

「父皇,此人不可留……」

朱標旗幟鮮明地闡述了自己的態度,藍玉慌了。

「太子殿下,我可是你的妻舅……」

「多謝你提醒,本宮還記得,本宮有個丈母娘……」

朱標眼中的殺意,是藍玉第一次見到的。

他瞬間明白了,恐怕藍氏也在朱元璋的死亡名單上。

藍玉頓時慌了神,他雖然跋扈,卻絕不是個無懼生死的人。

但此時,他想求饒也已經沒了機會,宮裡的侍衛很快將他撲倒,拖出去。

皇帝一回來,就以迅雷不及掩耳的姿態,迅速掌握全場。

朱元璋處理完藍玉,又轉身到汪廣洋身上:

「你若懶政,朕只會覺得你有負所託,

可汪愛卿在造反這件事上,倒是很積極!」

朱元璋言語中的諷刺意味十分明顯,汪廣洋嘆了一口氣。

他也明白,自己絕對沒有活路,只是跪下道:

「臣死無所謂,但京城種種,只是臣等利益熏心,請陛下給天下讀書人留個種子……」

種子?

朱元璋冷笑,揮揮手,讓人將汪廣洋帶下去。

終於輪到自己了嗎?

胡惟庸目睹朱元璋一個個處理那些叛徒,將自己留到最後。

他此時,已經做好心理準備。

二人四目相對,老朱揮揮手,讓侍衛帶走他。

胡惟庸的臉色,瞬間漲紅:

「朱重八,你什麼意思?」

成王敗寇,從決定造反那天起,他就已經做好了準備。

可如今失敗了,老朱卻連跟他說幾句話的興趣都沒有?

「爾不過一小丑,朕何須跟你多言!」

老朱冷冷地看著他,但朱元璋的態度刺激了他。

「我讓你看不起我……」

胡惟庸怒從心起,他腳下就是李善長的屍體。他蹲下,拿起李善長沒捨得自殺的匕首,朝著朱元璋撲過去。

張異的身體一動,移動到胡惟庸和皇帝之間。

這是胡惟庸和張異,第一次面對面衝突。

張異輕笑,雙手畫圓,一掌打在胡惟庸的胸口。

胡惟庸吐了一口血。

他不過是個文弱書生,張異卻可能是這個低武世界武功最高的那一批人。

胡惟庸被張異打出一米多半遠,掉在地上。

「貧道想打你很久了!」

張異收了手,眼看胡惟庸在那吐血,他忍不住笑出聲來。

胡惟庸指著他,氣急敗壞,最後吐了一口血,昏迷在地。

皇帝揮了揮手:

「將他架著離開,朕不讓他死,他不能死……」

老朱對胡惟庸的感覺,明顯不如他表面上那麼不在乎。

與其說是他看不上胡惟庸,倒不如說他故意這樣找回場子。

處置完胡惟庸,皇帝再看向那些跪著的文官。

朱元璋一個命令:

「全部,下獄!」

所謂法不責眾,在老朱的字典里壓根就沒有。

「皇上饒命!」

「皇上饒命!」

在眾人的哭喊聲中,滿朝文武皆入獄。

許多官員的屎尿,落得奉天殿味道瀰漫。

不一會,朱元璋得到一個有味道,卻顯得空空蕩蕩的大殿。

「父皇!」

老十朱檀怯生生地喊了朱元璋一句,老朱卻沒理他。

他一步步走下去,只看著朱棣。

「父皇,大哥!」

朱棣等老朱處理完所有人,一時間哭出聲來。

他再堅強,此時也不過是個十幾歲的孩子。

「老四,很好,很好!

咱們老朱家的骨氣,你沒有丟……」

朱棣等的就是老朱的認可,他聞言直接昏迷過去。

老朱將他抱住,眼見孩兒身上的傷口,他眼中的殺意更濃!

「陛下,人我來看著!」

張異主動走過去,接過朱棣的救治工作。

他知道朱元璋從發難開始,有著太多的事情要做。

老朱深深看了他一眼,無聲點頭。

從早朝開始,順天府的老百姓突然發現,這京城的天又變了。

無數的士兵,再次出現在順天府的街頭。

和前陣子不同,那些前陣意氣風發的官員,有無數的士兵湧入,

旋即,便帶著所有人的家眷和親人,押解上街。

諾大的京城,城中的大人物幾乎無一倖免。

百姓們驚恐,這世道又要亂起來了嗎?

「官府張貼公告了……」

不明真相的百姓,很快看到有官府的人張貼公告。

這十年的教育,懂得讀書認字的人不少。

「陛下還活著……

陛下將胡惟庸的亂黨都抓起來了……」

會認字的人,趕緊將消息告訴百姓。

順天府中,突然爆發出猛烈的歡呼聲。

這歡呼,很快匯聚成歡樂的海洋。

「陛下沒死……」

「陛下沒死……」

百姓們自發的情感,在順天府的街頭歡呼著。

連路過的錦衣衛,也被百姓這種自發性的歡呼給驚地停在原地。

原來在不知不覺中,皇帝積累了這麼高的威望。

「不是威望,是希望……」

皇宮,姚廣孝和張異正在給朱元璋處理事情。

老朱一口氣將朝廷四品以上的官員團滅,這對於整個朝廷的運轉造成了極大的影響,雖然詔獄中放出不少官員,也提拔了一批人。

可是朝廷的事務還是不免受到影響。

如今人心惶惶,姚廣孝和張異也不得不站出來幫忙處理政務。

而春秋派的官員,也被朱元璋提拔了一大批人。

但就算如此,人們的心也是不安定的。

在大多數人眼中,這些官員是不可替代的。

雖然大家冠冕堂皇的說,百姓是民,可大家也心知肚明,民心掌握在誰手中。

百姓們何時被當成民?

他們只會麻木地看著流水的皇帝不停的變換,他們過著苦難的日子。

地主老爺們偶爾賞賜一點好處,然後裹挾著他們去獲取更大的利益。

其實對於大部分的底層而言,誰是皇帝,他們都不會關心。

因為明君也好,昏君也罷,

大家的日子都是這麼過的。

可朱元璋不一樣,至少這十年來,他們確實能感受到自己生活中的不一樣的變化。

這種變化,不再是吃飽喝足,而是精神層面上的東西。

也許朱元璋在的時候,百姓們還沒感覺到,其實老朱的政策已經逐漸改變了他們的生活。

但胡惟庸的短暫上位,那些士大夫階層迫不及待的廢除老朱的新政,

他們才意識到自己失去了什麼?

是希望……

朱元璋不一定能將他們帶到更好的未來,但卻能給他們一個希望。

「希望……」

姚廣孝咀嚼張異這兩個字,若有所思。

沒錯,他們現在做的事,不就是給這片土地,一個對未來的念想?

姚廣孝並不太知道,張異能窺視到未來數百年的事。

他只覺得張異這些年做的事,就如一個神秘的高人,在棋盤上落下閑子。

一開始,大家不覺得有什麼?

可隨著時間推移,張異確實改變了這片天地。

「國師大人,皇帝陛下找您!」

周通的到來,打斷了師徒二人的對話。

張異給姚廣孝一個眼神,他自己主動去了奉天殿。

武英殿那邊被燒了,老朱也習慣用華蓋殿作為暫時辦公的場所。

進入新的御書房,張異能感覺到朱元璋的心情好像不錯。

他猜測,這大概是城中百姓的反應,也讓皇帝感受到了認可。

改革從來不是一件容易的事,老朱也不見得就是一個慈悲,非要味百姓做事之人。

他的出身讓他對底層百姓的苦感同身受,所以想改變一些。

可張異不能奢望皇帝就是什麼無產……戰士對吧?

任何的事,都需要回饋。

而這次百姓們的一失一得,他們的反應就是對朱元璋最好的肯定。

「你來了!」

見張異進來,朱元璋抬起頭,將一份奏疏送到張異手裡。

「藍氏自縊了?」

張異拿到奏疏的手微微抖了一下。

他旋即嘆了一口氣,道:「也好……」

從藍氏寫信給藍玉,讓他投降開始,朱元璋的死亡名單上,肯定有她一個。

老朱從不會因為跟你是親家,就會放過你的人。

更何況,無論是親家母,還是常遇春的妻子,古人的三觀和後世的現代人不同,

她犯了罪,皇帝給她賜死,也不會影響朱元璋和常遇春之間的關係。

不過老朱沒有第一時間去抓她,在滿城追捕造反大臣的家眷的時候,也沒有藍氏。

不過張異能想象,當聽見藍玉造反被抓的時候,藍氏自己承受了多少壓力。

她驚恐,最後自縊,也是理所應當之事。

而且她的自縊,至少也給朱標和常氏一個交代……

如果老朱親自讓人送一杯毒酒上門,老常家和老朱家的最後的體面也沒有了。

「太子殿下陪著太子妃去了……」

朱元璋對藍氏的死,倒是沒有太多的情緒波動。

張異自己私底下都懷疑,逼死藍氏,未必不是老朱親自做的。

一個婦道人家,面臨那種絕望的情境,只要有人挑唆一番,藍氏畏罪自殺是自然而然之事。

他深深看了老朱一眼,看破不說破。

朱元璋跟張異商討京城中具體情況。

如今順天府的混亂,比起胡惟庸造反那天尤有甚之。

朱元璋一口氣拿了順天府那麼多人,導致這座城市的運轉都成問題。

涉及造反這件事,從來都是寧殺錯無放過。

但殺戮帶來的後遺症,總要解決。

張異有條不紊的回答朱元璋的問題,指點他應該如何解決。

順天這座城市,從某種程度而言,都是他一點一滴造出來的,胡惟庸都比不上他對順天的了解。

而且隨著文官集團的倒台,春秋派的官員上位。

張異在處理京城事務中,獲取的便利性會更高。

老朱默默聽著,然後突然詢問道:

「那日,你在李善長求饒之後,說入關后自有大儒辯經,朕似乎隱約聽過?」

張異知道老朱想要什麼答案,於是將清兵入關后的歷史,簡單跟朱元璋說了一遍。

尤其從錢謙益說到水太涼……

老朱冷笑連連。

「原來是朕殺得不夠狠,說起來,這件事上,朕確實不如那些女真人……」

「是也不是!」

張異將自己看他說出,老朱默默聽著。

「這理學,荼毒不淺……」

老朱說下這句話的時候,張異就明白,從宋末元初被捧起來的程朱理學,大概要被掃入歷史的垃圾堆了。

程朱之學,如果只說他的危害,那未免有失偏頗。

可程朱之學的興起,確實和皇權息息相關。

如果一種學說,已經對皇帝的統治造成傷害,那老朱也不介意將它滅除。

當然,當他做下這件事的時候,就等於與天下人為敵了。

以前朱元璋的做法,已經算是徐徐圖之,可如今連李善長都針對自己之後,

老朱和這些人之間的仇恨,已經不可調和。

莫看理學兇猛,可它真正發展起來,也不到百年而已,當統治者鐵了心去引導輿論。

很多規矩,終歸還是要看上位者如何引導。

如果其他人想做這件事恐怕不容易,但放在朱元璋身上,卻不算難。

他身為開國的皇帝,他手裡的兵權和勛貴集團,足以震懾任何人。

而文官和地方士紳喜歡玩的挾民意來裹挾皇帝的套路,在這些年報紙的普及之下,

也逐步瓦解。

「你給朕出個方案,關於科舉改革……」

「是,陛下!」

張異領了任務,不過他轉頭問:

「那您想要扶持哪種思想呢?」

朱元璋聞言一愣。

張異知道他肯定還沒想過這個問題:

「陛下,道術道術,貧道擅長的是術,您要將科舉改革,將理學清出去。

總要給一套新的理論,作為指導……」

「你認為什麼合適,你道家的無為而治?」

老朱的表情有些微妙的變化,饒有興趣的詢問。

「道家的東西,不太適合治天下,可輔之,不可主用!

其實臣覺得,新儒家的理論不錯,如果融合一些新的東西,正好可以作為未來的指導思想!」

張異也明白,他雖然不喜歡儒家,但中華文化圈為什麼會被稱為儒家文化圈。

上千年,無數的精英研究這套理論,它的許多東西都是最為完善的。

與其因為一些東西就直接將整個儒教否了,不如改造。

朱元璋聽他痛陳利害,也是讚許點頭。

新儒家的運動,是孔訥提出來的,將他扶持起來,成為新儒家運動的主導者,正好可以消除自己準備隊程朱之學動手的弊端。

對於重新啟用孔家,老朱倒是不排斥。

反正所有人,對於君王而言,不過是利用的工具而已。

「但孔訥畢竟年輕,他的理論,尚不成熟!」

「陛下放心,只要您將他立起來,理論的成熟,不是問題!」

「好!」

君臣二人之間,幾句對話便是決定了孔訥的命運,作為未來的衍聖公,他再次被張異老朱拿出來當擋箭牌。

關於科舉改革的事,張異和皇帝又聊了許久。

此時,老朱又是「不經意」拿起一份資料。

「這就是你給朕的,關於宮中和城中密道的圖錄?」

「是,陛下!」

張異見老朱詢問,低頭承認。

老朱一邊翻閱,一邊感慨:

「也是多虧了你做準備,不然朕這次就真的翻車了!

張異,你確定這已經是全部的地道?」

張異的身體,猛然震動,瞳孔也劇烈收縮。

不過他表情不變,回:

「陛下,臣已經將所有的地道都交給您了!」

「很好,你出去吧!」

「臣,告退!」

從御書房出來,張異只感覺自己瞬間汗流浹背。

剛才朱元璋不經意的詢問,讓自己產生了極大的不安全感。

「伴君如伴虎呀!」

張異過了許久,才舒了一口氣。

他平復自己情緒,繼續忙碌去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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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在洪武,從天師到帝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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