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2章 原來我是張三丰

第572章 原來我是張三丰

「對外,不應該是我叫你師父嗎?」

姚廣孝面前,是一個面對著青燈古佛的小和尚。

他回頭,姚廣孝試圖從他臉上找到張異的影子,不過他只能驚嘆於師父神奇的易容術,

他愣是沒有第一時間認出張異。

不過,張異的聲音和靈動的眼神,卻是騙不過人。

「好在你給我這個地址,不然我也不知道去哪?」

張異站起來,目視姚廣孝。

這對師徒相視而笑。

朱元璋終歸還是小看了姚廣孝,張異忍不住感慨。

姚廣孝此人,說他薄情寡義,也能說得過。

說他悲天憫人,也不會冤枉他。

老朱看到了姚廣孝不擇手段的一面,卻沒有看透姚廣孝的底色。

他本質上,就是個瘋子。

而張異卻是他這個世界上,惟一志同道合的人。

如果說徐家丫頭是張異的道侶,那姚廣孝就是張異的道友。

他聽從老朱的話,和張異疏離,是因為他覺得自己的事情還沒有辦好。

所謂的改天換地,不但是張異的理想,也是眼前這個瘋子的。

瘋子和瘋子之間,也是有友誼的。

「你居然在四五年前,就準備了這個身份,是不是隨時做好跑路的準備?」

張異笑著詢問姚廣孝,姚廣孝臉上也擠出一絲笑容:

「師父,您知道我一直想讓您造反的……

如果胡惟庸是您,這造反一定不會如此拉胯……

您若能造反成功,推行起咱們的計劃,會比陛下順利不少。」

妖僧依然是那個妖僧,三句不離造反。

「你替我接管北京造城的日子,留下不少後手吧?」

張異聽著姚廣孝毫不掩飾地心聲,不由升起一陣無力感。

這貨絕對是個心理變態,事事不忘造反。

「那是自然!

師父您就安心待在這裡,等一兩個月後,徒兒會給您安排身份!」

張異點點頭,只是有點迷惘。

「師父,你後悔嗎?」

姚廣孝離開之前,忍不住問了一句。

張異呵呵笑:

「不後悔,其實我想踢陛下的屁股,已經很久了……」

……

「怎麼還找不到人……?」

洪武十六年,春末。

朱元璋咆哮的聲音,在武英殿內回蕩。

周通等人噤若寒蟬,跪在地上瑟瑟發抖。

君王一怒,他們這些人的小命,卻是隨時不保。

「周通,不會是你小子找到人了,卻給朕放了?」

朱元璋目光不善,盯著周通,周通一聽,登時頭如斗大。

自從凌說參與造反之後,錦衣衛的日子是一天不如一天。

他這個錦衣衛指揮使當得,那可是一個如履薄冰。

若是皇帝這個帽子扣下來,他可是要滿門抄斬的。

「陛下,臣已經儘力了,確實是沒有找到國……罪人張異!

從北京到山西,我們一路布控!

可是張異就如消失一般,路上沒有半點痕迹……」

周通趕緊將自己追捕的進展說出來,朱元璋也陷入沉思。

他不放心錦衣衛,自然也有辦法監視錦衣衛。

所以他月知道,周通說的消息是真的。

張異真的就這麼消失了,或者,真的離開了?

老朱想起這件事,不由悵然若失。

他轉頭,卻見朱標一臉悠閑的模樣,氣打不到一處來。

「你笑個屁……」

面對皇帝的指責,朱標臉上的笑容凝固,換成一本正經的模樣。

不過,他眼中依然藏著笑意,到了此時,他反而不擔心張異了。

朱元璋和張異在火海中說了什麼,朱標並不知道。

不過張異那一腳(很多人都看到皇帝屁股上的鞋印,但心照不宣!),似乎將朱元璋的心態,踢回胡惟庸造反之前。

老朱這些年身上那種陰鬱的狀態,就連身為兒子的朱標也並不喜歡。

只是他無力改變這種情況。

可張家弟弟依然是那個張家弟弟,在收拾皇帝這方面,他天下無敵。

他自然也看出,老朱對張異,早就沒有了殺意。

他不習慣的,是張異就這麼瀟洒的離開了。

張異越是如此,朱元璋心中的愧疚感就越深。

而帶著這個愧疚,老朱渾身不得勁。

「出去……」

朱元璋指著御書房的大門,讓周通離開。

等剩下父子二人,老朱低下頭,沉思。

「你說,張異會不會還在城內?」

朱元璋天馬行空的現象,讓朱標愣住。

好像還真有這種可能?

「兵者,講究虛虛實實。

張異雖然不是兵家中人,可這小子的兵法朕不懷疑。

在眾目睽睽之下,他從京城逃出去,也跑不了多遠!

反而是留在京城,才能躲過最多的搜查!」

老朱理清了思路,豁然開朗。

朱標的愣住,旋即陷入沉默。

「可是,他要是留在京城,必須有一個能為他遮掩的人……

徐達、周通、甚至是……你……」

老朱想到此處,狠狠瞪著朱標。

他算是看出來了,哪怕是他想殺張異,還有一大群人陽奉陰違。

其中嫌疑最大的那個人,就是他眼前的兒子。

作為張異的黃家哥哥,朱標是最不希望張異有事的人。

「天地良心,兒臣沒有!」

面對朱元璋的質疑,朱標乾脆利索的否認。

他確實沒有藏著張異,否認起來也顯得坦蕩。

但朱標眼中閃過一絲擔憂之色,張家弟弟還真有可能藏在京城。

如今父皇發現了,將他找出來怎麼辦?

「父皇,錦衣衛的人,不也將京城搜了一遍?」

雖然確定張異離開京城,但錦衣衛確實也在城中查找。

如果張異真的躲在那裡,肯定被找過了。

「可是有些人,錦衣衛卻沒動……

你說,是誰庇護了那小子?

徐達?」

排除朱標,朱元璋首先想到徐達。

他是張異的岳父,肯定會想著保住張異,但老朱自己都否認了這個想法。

張異不會去找徐達的,因為如果將徐達拖下水,等於將龍虎山上的徐家丫頭也拖下水。

從決定給自己一個教訓開始,張異其實一直控制著事情的烈度。

他表明了自己離開的決心,卻沒有讓老朱惱羞成怒,遷怒龍虎山和自己的家人。

一想到這,老朱就更生氣了。

他此時才明白,原來這些年,張異才是真正能拿捏他心態的那個人。

不行,不能讓這小子就這麼消失了,

不然自己能憋屈一輩子。

陳珂、陳滿、周通……

朱元璋將這些年跟張異有交集的人都排查了一遍,但這些人都被皇帝給否定了。

周通他們也許會同情張異,但絕不敢包庇張異。

他們沒有那個權力,也不敢冒著滿門抄斬的危險去庇護一個人。

但,有個人似乎可以……

「姚廣孝!」

朱元璋咬牙切齒!

……

「師父,您可以離開了!」

被皇帝念著的姚廣孝,此時正和張異對視而坐。

張異在他眼中,又換了一副模樣。

「這改革的事,就拜託你了……」

離別在即,張異顯得很是輕鬆。

他鄭重其事,將一些資料,交給姚廣孝。

「這些東西,是未來你需要得著的東西……」

姚廣孝輕輕點頭,哪怕如他一般冷淡,臉上也有些許情緒。

他和張異世師徒,也是道友。

今日一別,大概率也是永別。

張異選擇離開,就不會在中原停留。

而自己,還要背負著對方的期望,繼續前行。

「那徒兒在此,祝師父一路順風!」

張異點頭,帶著手上的東西,頭也不回的離開。

等張異走後,姚廣孝就靜靜地在寺院里坐著,許久,大門打開……

錦衣衛荷槍實彈,對準姚廣孝。

「很好,很好……朕還是小看了你!」

皇宮,御書房。

朱元璋看著張異留下來的書籍,再看看一臉風輕雲淡的姚廣孝,快氣炸了。

「朕要不是倒查,看你這些年利用職權,準備了許多路引和度牒,都不知道你在謀划此事?

好你個姚廣孝,你是真不怕死?」

老朱的目光落在姚廣孝身上,殺氣騰騰。

姚廣孝淡然一笑:

「外人都說貧僧乃是薄情寡義之人,這點,貧僧承認……

但陛下不該以為,貧僧是個欺師滅祖之人。」

朱元璋的怒火,被凝固在臉上。

他其實有些尷尬,姚廣孝分明是在諷刺他,他離間自己和張異之間的動作。

「貧僧頭有反骨,但師父卻是唯一理解貧僧之人,也是改變了貧僧命運之人。

陛下小看了貧僧,也小看了天下人……」

「閉嘴,你不怕朕殺了你?」

朱元璋被姚廣孝一頓輸出,氣得火冒三丈。

張異和他這個徒兒,都不是什麼好東西。

他打斷姚廣孝的話,殺機越發濃郁。

但姚廣孝卻淡淡笑道:

「陛下,您可以動手了!」

他說完,盤腿坐在地上,風輕雲淡。

老朱倒吸一口氣,差點沒被這個和尚給氣死。

「殺你娘!」

朱元璋氣急攻心,三步並作兩步,將姚廣孝提起來,朝著臉上給他一拳。

姚廣孝登時,頭破血流。

「他去哪了?」

朱元璋逼問姚廣孝,姚廣孝淡然一笑:

「陛下,如果您見到師父,您又如何自處?」

他的話,讓老朱的拳頭停在半空中,整個人都不好了。

……

「老人家,您小心點……」

順天府,前往天津的官道上。

一個老道人差點跌了一跤,被周邊的好心人扶著。

他跟行人道了一聲謝,那人好奇問道:

「道長,您是在正一道修行?」

道人一本正經糾正:

「貧道乃是全真,施主萬萬不可認錯……」

「全真道呀,很久沒聽說了,現在都是正一道的道士居多!

道長您這是去哪?」

「也沒有目的,就是雲遊四海,看看我華夏的河山……」

「您老倒是有這閒情逸緻,不過您也運氣好呀,早年除了正一道的道士,陛下可不允許其他道士亂跑……

這些年呀,還是放開了一些,不過道長能得到路引,顯然也不是一般人……」

路人非常健談,跟老道士聊得很開心。

末了,他才想起,還沒問過眼前的老道長的名字。

「請教道長法號,又在何處修行?」

「張……」

道人剛想要回答,此時,他們都感覺到有人迅速靠近。

為首的人,一身便服,但身上的氣機看著不似常人。

他走到老道人面前,神色古怪。

不過對方還是低下頭,朝著道人拜去:

「本人周通,見過道長!」

老道人沉默了一會,說:

「周……,施主,有何貴幹?」

「我家老爺,想請道長去前邊敘舊……」

「不知道,你家老爺貴姓?」

「姓黃,名為黃和!」

老道人聽到這個名字,沉默了許久。

旋即他站起來,主動朝著周通前進的方向去。

剛才還有些行動不便的身子骨,似乎變成另一個人。

僕人趕緊跟上去,留下一臉懵逼的路人。

「這位老道長,不簡單呀!」

「明明不認識,為什麼是故人?」

行人們,對這段雲里霧裡的對話,表示一臉懵逼。

只不過,這段插曲,不過是他們旅途上的小波瀾。

但落在某些人身上,卻是決定命運的會面。

道人隨著周通來到路邊不遠處,荒山野嶺,卻被人清理出一塊場地。

場地邊上,護衛齊全。

而路邊,還有個僧人顯得十分狼狽。

道人看他,兩眼被人揍過,眼圈發黑,但此僧人依然一副道貌岸然的神態,顯是臉皮十分厚。

他看了張異一眼,瞳孔微微擴張,但旋即念了一聲佛號,就低下頭。

道人越過他,往裡走。

裡邊是一對穿著商賈打扮的人,一老一少,看著就像是父子一般。

等他回頭,雙方對視無言。

「再下黃和,不知道長名號?」

「貧道,張三丰!」

商人黃和聽到張三丰的名字,突然笑出聲來。

似乎這個名字,勾起了他遙遠的記憶。

「路過此地,看道長似乎像個高人,所以冒昧請道長前來,想請道長給本人卜上一卦……」

張三丰聞言,默默點頭。

「施主想要卜算什麼?」

「尋人!」

黃和淡淡笑道:

「家裡的晚輩離家出走,家裡人擔心,所以要找上一找!」

道人沉默了一會,裝模作樣得捏著手指掐算:

「故人此去,遠在萬里!」

他的話,讓黃和的眼神出現一絲慍怒,也有一絲悲哀。

他深吸一口氣問:

「可有歸來之日?」

「世事無常,不可知!」

「罷了,罷了……」

黃和聞言,深情頓時落寞下來,他指著邊上,不知道何時擺好的酒席。

「人要走,留不住!

老道長,咱們不提他,既然相逢有緣,留下來喝點酒如何?」

道人默默點頭。

雙方落座,周通想上去伺候著,卻被那個看似少主人的人攔了下來。

老道人和黃和喝著酒,聽著他在講一個關於張異的人的故事。

這一聊,就是一個時辰。

黃和終於不勝酒力。

道人只是默默地看著,少有說話。

在場的所有人,都用一種古怪的目光卡著場中央的三人,似乎在看一場,心照不宣的喜劇。

「天下無不散之宴席,叨擾道長了!

願道長此去,乘風萬里,逍遙自在……」

黃和說下這句話的時候,周圍的人,跟著他鬆了一口氣。

包括黃掌柜的孩子。

「貧道也祝黃掌柜,窺破心魔,與自己和解!與天下人和解!」

道人說完,朝著他身邊的黃木看了一眼,一切盡在不言中。

他轉身,走。

黃和一路目送,回頭,他給周通使了個眼神,周通一路追過去。

「父皇,就這樣嗎?」

等到道人走遠,黃和的身邊人突然開口。

「哪能如何?朕還能殺了他不成?

當初朕以黃和的身份將他扯入這天下的棋局中,如今不如以黃和的身份,親自為他送行!」

老朱眼睛通紅,他深吸一口氣。

「你記得擬旨,就說國師張異,已經羽化升仙,從此人間,只有張三丰……」

朱標知道這是朱元璋再給張異擦屁股,點頭答應。

皇帝主動朝著遠處的馬車走去,他上馬車的時候,一腳踩空,朱標趕緊去扶住他。

老朱沉默了一會,將朱標推開,徑自上了車。

朱標很識趣,他明白皇帝需要冷靜一下,並沒有跟上去。

「張家弟弟,一路順風!」

太子殿下望著張異和周通同時消失的遠方,嘆了一口氣,轉身離開。

而此時,張異也被周通叫住。

「老道長……」

周通喊住張異,張異微笑回頭。

雖然明知道對方的身份,但周通上下打量張異,好不容易,才認出他臉上的妝容。

他驚嘆於後世亞洲三大邪術之一的化妝術的神奇,卻也沒有點破張異的身份。

朱元璋說張異死了,那就是死了。

以後但凡有人說在哪裡發現張異,死的就是他自己。

「施主有何吩咐?」

周通趕緊拿出一個盒子,說:

「我家主子說,這是給真人的卦金!」

張異微微一愣,怎麼用盒子裝?

要知道,在他守孝的三四年,大明寶鈔是真的普及起來了。

他收下,周通又問了一句:

「老道長,本人也想給您問個前程!」

「施主想問的,貧道知道,貧道給施主的提議,是不如急流勇退……」

周通聞言,若有所思,旋即給張異鄭重行禮。

「若他日能脫身,道長就是我的救命恩人!」

他知道自己不當久留,轉身離開。

張異目送他遠走之後,打開盒子。

盒子里,有十二鎰銀子。

他心有感觸,將盒子放下,朝著京城的方向,三跪九叩。

「黃叔叔,後會無期!」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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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在洪武,從天師到帝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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