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8.第248章 馬耀祖的來歷

馬耀祖從來不會怨天尤人，哪怕自己這些年一直經歷各種各樣的倒霉事兒，他還是像野草般頑強存活下來。

他畢生的願望是拯救馬家村。

可現在，馬家村的村民陸陸續續倒下，看著他長大的叔叔嬸嬸們奄奄一息，馬耀祖發現自己無能為力。

他敵不過悲催的命運。

指著昏沉天空罵了幾分鐘，屋裡的沈雲斜朝他招手：「先別罵老天爺，沒準老天爺自己也大難臨頭，河伯長老過來了。」

馬耀祖咻地跑進屋裡。

河伯長老風塵僕僕抵達，鬚髮皆白，滿臉黃沙。河伯長老咕嚕喝了一杯水，嘴裡的話噼里啪啦冒出來：「最近九州大亂，我的分身們疲於應戰——言歸正傳，馬家村的村民這回集體倒下，是因為有人抽取了他們的靈力。」

馬耀祖瞪大眼睛。

河伯長老語速飛快：「我的分身惡煞畢，曾經潛入一個山洞的地下修鍊場，發現一種可以抽取靈力的儀器。我打個簡單比喻，馬家村是榨汁機，村民們是水果，有人利用榨汁機不停地榨果汁。最近幕後之人加快了榨汁機的使用頻率，水果的汁兒幾乎快要被榨/幹了——馬耀祖，你聽懂了嗎？」

馬耀祖理解能力極強，氣得拍桌子：「我懂了！村民的靈力就是榨出來的果汁兒！到底是哪個憨批，把馬家村變成榨汁機啊！別讓我逮住他！」

河伯長老喝口水：「根據我和沈雲斜多年來的調查，幕後之人藏匿在八位真仙中，最大可能是華溪女仙和陳國真仙。」

馬耀祖臉色慘白，他想起失蹤的季小風和程醉。

那兩人被華溪女仙攻擊，生死未卜。

「河伯長老，您和季家老祖聯手，能打死華溪女仙嗎？」馬耀祖現在只是個五階修士，華溪女仙一巴掌能把他拍得魂飛魄散。

馬耀祖希望河伯能出手。

河伯長老翻白眼：「我和季家老祖要能打贏華溪女仙，幾百年前就動手了。那女人越來越強，身上還展露出人王的氣息——人族修士不可攻擊人王，會遭反噬的。」

馬耀祖愣住，又是人王。

見馬耀祖滿臉疑惑，河伯長老語氣極快給他解釋：「萬物皆有靈。比如龐海，龐海會在漫長歲月里自然誕生海神。同樣的，人族會誕生一位人王，人王是人族氣運的寄託，以守護人族蒼生為己任。」

人王並非特指一個人，更像是某種職業。

上一任人王死於三千年前的神魔大戰。此後三千年裡，人界大陸破碎成九塊，並未聽說哪塊大陸誕生了新的人王。

「華溪女仙她是人王？人王不是最慈悲善良的嗎？她為什麼還要對季小風下手？」馬耀祖皺眉。

他不相信華溪女仙是人王。

剛愎自用，欺凌弱小，覬覦九尾狐神獸，這是人王該有的風度？

「所以我懷疑，華溪女仙她正在醞釀一場巨大的陰謀。」河伯長老從懷裡摸出一份報紙，放在桌上。

報紙頭條版面，刊登「聖靈秘境」開啟的消息。

河伯長老目光在馬耀祖和沈雲斜之間徘徊：「你們現在馬上去聖靈秘境，調查秘境背後的秘密。」

馬耀祖嘴角張了張。

沈雲斜歪頭：「河伯長老，那我和馬耀祖不是白回馬家村一趟了？」

河伯長老笑了笑：「誰說無用。我特意讓你們倆回馬家村，自然有目的——我有一件事想確認。」

馬耀祖滿頭問號。

河伯長老抬頭，對著荒草連天的院子大吼道：「馬峰啊，馬耀祖等會要去聖靈秘境。那邊十分危險，馬耀祖去了幾乎是九死一生哦~~你有什麼秘密，最好現在說出來，藏著掖著不太好啊。馬耀祖要是真死了，他永遠不知自己的身世呢。」

馬耀祖渾身驟然緊繃。

院子枯葉掉落，隱藏在暗處的馬峰臉色鐵青，大步走進屋內。

馬峰個子高，身材魁梧，臉上帶著病容的蒼白。馬耀祖似乎意識到什麼，僵硬地站起來，嘴角囁嚅喊了聲：「爸」

馬峰嘆口氣，沿著木桌子疲憊地坐下來，問河伯長老：「耀祖他是個苦命孩子，那聖靈秘境太危險，別讓他去。他還小，肩膀扛不住這個世界的責任。」

河伯長老：「馬耀祖是挺命苦的，但你問問他，如果第九州大陸突遭大難，他會躲起來嗎？」

馬耀祖咬牙：「爸，河伯長老，我不是膽小鬼！我是人族，我要保護馬家村，我要盡自己最大的力量保護其他人。」

他從小就是個很有責任感的人。

馬家村養育了他，他就要保護馬家村。

江安修道學院收留了他，他不能眼睜睜看著江安的學生在聖靈秘境出意外。

華溪女仙不是好人，哪怕她是人王，馬耀祖也敢和她對抗。

河伯長老抿嘴一笑：「你瞧瞧馬耀祖，小小年紀心懷蒼生，要不是他修真之路太坎坷，我都懷疑他是新誕生的人王呢。」

馬峰神情凝固。

半晌，馬峰眼裡的掙扎消失，他平靜地倒了杯水一飲而盡，再平靜告訴馬耀祖：「耀祖，你不是我親兒子，你是我撿回來的。」

馬耀祖似乎早就猜到了，悶悶地耷拉著腦袋。

他很早之前就有這種懷疑，他有一雙和周圍人格格不入的綠眼睛，他的外貌既沒有遺傳父親的英俊、也沒遺傳母親的美麗。

馬峰迴憶道：「二十年前的晚上，我和你媽負責守界域。界域忽然劇烈晃動，一個人族嬰兒落下來了。」

夫妻倆一直沒有孩子，馬家村的村民無法生育。

小嬰兒乖巧可愛，馬峰夫婦沒怎麼經過思考，收養了他。

馬峰說：「當時你被裹在絲綢錦緞襁褓里，脖子上還有一個黃金打造的長命鎖。我和你媽猜測，你可能是其他人族大陸哪個富豪家族的孩子，突遭意外才掉進咱們大陸。」

說著，馬峰將保存完好的襁褓和黃金長命鎖取出來。

頂級的絲綢，二十多年光彩依舊。

黃金長命鎖華麗精緻，一看便出自頂級匠人之手。

馬峰心情複雜：「耀祖，要是哪天界域打開，恢復和其他大陸的聯繫——爸爸一定陪你去找你的親生父母。」

話音剛落，那邊吃瓜看戲的沈雲斜幽幽補充了句：「忘了告訴你們，我和暖暖在暗域調查過，那八個大陸的生靈皆亡，馬耀祖應該是八大陸最後一個生靈了。」

馬耀祖：

馬峰：.

「其他八大陸被毀了？我靠，誰有這麼大的本事把八塊大陸所有的生靈給毀了？」馬峰以為自己聽天書。

沈雲斜點頭：「的確被毀了，一棵草也沒留下，生靈塗炭寸草不生。」

八大陸淪為死地。

整個人界大陸，只有第九州還保持著表面上的繁榮。不過這繁榮像是懸浮在虛空中，時時刻刻會幻滅，如今已經處於瀕臨破滅的邊緣。

「廢話不多說，時間不等人，馬耀祖你回屋收拾下行李，半小時后你和沈雲斜前往聖靈秘境秘密調查。」河伯長老催促他們趕緊上路。

馬耀祖撓頭，心裡還惦記著奄奄一息的村民們：「沒問題，我和老沈一定會想辦法監督華溪女仙，不放過任何風吹草動。可是長老，馬家村的村民現在也很危險——」

河伯長老：「放心，我找到了一些龍血，混在水裡分給眾人飲用，可保證馬家村村民短期內不死。」

馬耀祖驚訝：「您找到了龍血？」

沈雲斜更驚訝：「您什麼時候找到了龍血」

河伯長老淡定地摸鬍子，彷彿勝券在握：「我乃真仙，自然有我的能力。」

那仙氣飄飄的姿態，讓人信服。

馬耀祖稍微鬆口氣，他相信河伯長老的信譽。馬耀祖麻溜兒站起來：「那我先回房間里收拾行李，再和我媽說幾分鐘的話，半小時后出發。」

馬耀祖跑得飛快。

土屋房間里，只剩下馬峰、河伯長老和沈雲斜。河伯長老注意力放在桌上的長命鎖上，用放大鏡仔仔細細研究。

馬峰忍不住問：「河伯長老，您的龍血在哪裡？」

河伯長老摩挲著長命鎖，頭也不抬：「沈雲斜，給點血。」

馬峰滿頭問號。

我問你龍血在哪裡，你找沈雲斜幹嘛？沈雲斜不過是個年輕修士，他哪來的能耐找龍血？

只見沈雲斜幽幽嘆口氣，俊美如月的容顏劃過幾分感慨：「最多三滴，我還要保存實力。」

河伯長老：「三滴就三滴吧。」

沈雲斜用鋒利的小刀輕輕往指腹戳了下，取了三滴血放進小玻璃瓶里。沈雲斜將盛放鮮血的玻璃瓶交給馬峰：「摻在水裡給全村人飲用，可保你們一個月不死。」

馬峰彷彿在看怪物，他忍不住提醒：「龍乃上古神獸，其血有延年益壽、煥發生機之效——小沈啊，你是個人族修士，又不是上古神獸。」

沈雲斜給指腹纏上創可貼，手機拍了張照發給蘇暖，配文字【好痛，手指流血了，求安慰QAQ】。

蘇暖回復了一串省略號。

發完簡訊，沈雲斜這才笑著告訴馬峰：「我是龍啊。」

馬峰沉默：.你怕不是在逗我。

沈雲斜不再多言。

他知道自己是條龍，他還記得自己剛睜開眼的記憶，嬰兒身軀在洶湧的河面飄蕩，被南城的沈老太太撿回家當孫子養。

可惜沈雲斜不清楚自個兒從哪裡來，到哪裡去，他只能過著無聊又散漫的日子。

直到遇到蘇暖。

他明白了，他是為蘇暖而來。

「我收拾好了！咱們趕緊去聖靈秘境，阻止壞蛋搞事情！」馬耀祖風風火火地衝出來，剛和母親告別，馬耀祖眼裡還含著淚光。

沈雲斜悠哉哉站起來：「出發。」

兩人踏上沙漠蛛的後背，急速離開馬家村，如同很多英雄小說里的主人翁，在血色夕陽中踏上漫長的不歸路。

屋裡，馬峰將信將疑地將血摻進大水缸里。

他自己先喝了一口。

幾乎是瞬間，綿延的生命力從腐朽丹田裡滲出來，如枯木逢春。馬峰大喜過望，立刻將水分發給全村的村民，暫時了村民們制止無盡的衰竭蒼老。

「河伯長老，那沈雲斜到底是什麼身份啊？」分完水，馬峰大步邁進裡屋。

河伯長老還在用放大鏡仔細觀察長命鎖：「他是龍。」

馬峰一屁股坐下：「我們人界不可能有龍啊，三界只有神族才有。我師父火神在世時，曾和神族的少主交好，神族少主是世間最後一條.」

說到後面，馬峰黝黑的臉上已滿是錯愕。

沈雲斜.神族龍.

不會吧！

他被困在馬家村三千年，外面的世界已經變得如此古怪詭異了嗎？神族居然跑到人族來溜達？

也不對，神族少主法力高強，和魔界至尊不相上下。可沈雲斜現在還只是個小小的五階修士，他的修為哪去了？

「沈雲斜的事你不用操心，咱們現在聊聊馬耀祖。」河伯長老將放大鏡擱到桌角，指指桌上的長命鎖和絲綢錦緞襁褓。

馬峰豎起耳朵聽。

河伯長老將絲綢襁褓的緞面展開：「這個襁褓緞面，綉有十二種紋樣，日、月、星辰、山、龍、華蟲、宗彝、藻、火、粉米、黼、黻。長命鎖上有仙鶴起舞、有祥雲水紋、有四大瑞獸銜明珠祝福、有微雕的山河海川。」

馬峰是個武人，文化底蘊不算深，他似懂非懂問：「這說明耀祖的親爹親媽很有錢？」

河伯長老嫌棄瞥他一眼：「這說明，馬耀祖來歷非凡。」

馬峰拍大腿，憨笑著說：「來歷非凡，那不就是有錢的意思嘛！」

河伯長老：

你這種智商，當年是怎麼被火神收為徒弟的？

河伯長老揉揉眉心，耐心地說：「剛出生的嬰兒，哪怕是尊貴的太子，都不可能用如此高規模的長命鎖。只有一種人，剛出生時便能獲得整個人族的重視。」

馬峰似乎想到什麼，眼睛瞬間瞪大。

馬峰寬大的手掌用力摁住自己心口，壓住劇烈跳動的心臟，他吞吞口水，似在自言自語：

「河伯長老，您的意思是我家耀祖，他是人族新誕生的王？」

人王是一種設定，為守護人族而生。

接下來幾章會揭開另外的伏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