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2章 情感情感
「輕輕推開冰冷的花窗,看著那綿綿飄落的大雪。我把入冬以來的灰冷的心境一掃而空。」
雪地中最美的奇遇,在布滿銀色雪花的大地上,在漫步賞雪的心境里,如果發現一朵盛開的紅梅,那是雪地中最美的奇遇。
20歲的年齡中,我有過一次如此的奇遇,那是一次失之交臂的心靈際遇。
阿雪是同事小青的妹妹。認識阿雪是從同事的嘴裡。我剛參加工作,來到一個十分偏僻的小山村,同事們介紹說,小青有一個非常漂亮的妹妹。我並沒在意,但過了一年,在小青的家中,看到了他妹妹。
她是那種天生麗質的美,身材適中,皮膚白皙細膩,透著桃紅的那種,每一個人看到她都會說絕對是個美人坯子。當然,她的美還有一種內在的修養,不覺使人生出愛心的那種女孩。
我並未與她說過一次話,在那個山村雖然工作了有三年但我除了下鄉工作之外,基本上是關在房間里讀書,幾乎天天如此。早上每天都很早起來,坐在窗前讀英語。那時,我想再考一次,試圖改變當時的命運,所以非常拚命。
窗外就是公路,公路那邊是當地一家鄉辦企業,生產紅茶。那裡每年茶季都雇請許多女孩進廠工作。因此,茶季是窗前最熱鬧的季節。時間長了,許多女孩便知道,對面有一個十分好學的小夥子,當然是指我。
雖然我只與她們隔了一條公路,但我心裡卻與她們隔得太遠。因此,我依然很安靜,並沒有在她們中間產生多少波瀾。
寒冷的冬季是最為難熬的日子,寒風逼來,會讓人想念家的溫暖,會讓出門在外的異鄉人感到格外的冷漠。
那飄雪的日子,冬季來臨,我喜歡飄飄而下的大雪,那會讓我空洞無著的心靈得到暫時的寄託。大雪飄飛,那是江南人人都盼望的冬天。
對麵茶廠里已是非常冷清,只留下三兩個人看門。阿雪便在那留下的三兩個人之中。她偶爾來到她哥哥這兒玩,我便知道她也在那個廠里做事。
我照例每天清晨很早起床念英語,不管天有多冷,從未間斷。不知道這每天早起的讀書聲會否在女孩的心中產生漣漪。
深冬到了,大雪光臨了這個江南小村。那是那年山村裡的第一場大雪。大雪是半夜開始下的,足有兩三寸厚。那天早起,看到了漫山遍野的雪景,的確是非常興奮。
輕輕推開冰冷的花窗,看著那綿綿飄落的大雪。我把入冬以來的灰冷的心境一掃而空。
沒有炊煙,沒有人跡,滿枝的玲瓏剔透,一樹的碧玉臨風,潔白襯映著純凈,亦夢亦幻的清新隨著雪花柔漫而來。站在窗前,我能夠聽到雪花飄落的聲音,雪讓心中的煩惱和疲憊悄悄地散開,讓腦海中的浮躁與落寞遠遠走開,我的心也隨著這飄忽的雪花變得柔柔的,纏綿起來,忘卻了念書。
不知是不是我推開窗子的聲音驚動了別人,對麵茶廠院子里也有了一絲動靜。我十分懊惱,雪的寂靜遭到了侵擾,心中的純潔好像受到了摧殘。
雪山裡的紅衣少女,「吱呀」地推開房門的聲音傳來,緊接著一個穿著紅衣的女孩站在了雪地中。我眼前一亮,心裡一動,在純潔的雪山裡,一個熱情如火的純真少女,會是怎樣的一種風景?!聖潔!這是無疑的,但這似乎不光是聖潔所能表達的。
屏住呼吸,我欣賞著這一生中都難得的際遇,不忍驚擾這一罕見的奇景,不想讓這一美景很快從我的眼前、從我的心中消失。我也純潔如這白雪一般,遠遠地欣賞著,不敢有絲毫的褻瀆。
有種感覺會在不經意的時刻來溫暖心靈的沉寂,讓人從心裡感到似水的柔情產生。那時,我就有這種感覺,這是我遇到過的最美的景象了。
穿著紅衣的阿雪站在雪地中,抬起臉仰望著天空,接受雪花的呵護,伸出雙手,接應著雪花的撫摸。這一美景比山茶艷麗,比荷仙清新,比牡丹多一分脫俗的華貴,雪中盛開的紅玫瑰讓人永生難忘。
不知對面的阿雪是否會用餘光在看我。我感到了窗外的寒氣,該讀書了。
坐了很長時間,我準備出來活動一下。放下手中的《新概念英語》,我打開房門。外面的大雪依然在飄著,我有了入冬以來的最好的心情。披著雪花,我準備沿著公路去踩雪。
當我剛走上公路的時候,阿雪也正從公路上拐過來,我們迎面相遇。不知是紅衣的映襯,還是心中的感應,阿雪的臉上布著紅暈,顯得格外的漂亮。她抬起頭來,迎面用英語對我說了那三個需要用一生的勇氣說出的字。
我根本無法描述當時的心情,這是對我說的嗎?我不敢相信,不會。但整個雪地里還沒有第三個人。
面對如此真誠而大膽的情感,我顯得無所適從。我從來沒有過應付這類事情的任何對策,無論採取何種方式都顯得極為不當。我只有讓腳步繼續前行,在潔白的雪地上向前延伸著一串深深的腳印。
或許她在窗外的雪地中已經等了整整一個半小時了。她選擇這個季節、這種時機,用這樣的一種方式來表白,一定是經過一番深思熟慮的。
不知道她到底愛慕了我多久,我也確實覺得她是一個漂亮的好女孩,或許緣分未到,我的心不在那,我只能把這一幕永記。這一幕溫暖著我,陪伴我度過了那一段孤寂的時光。
不久,我走出了那個山村。
最美的回憶,後來,我回了一趟那個山村,看望老同事。我也想去看一下阿雪,但最終還是沒有去,讓愛我的女孩在心中留下一個最為美好的形象吧!
那個雪地中守望愛情的阿雪還在等待嗎?
很多年過去了,我仍然會想起,在一個讓我感覺十分孤獨的山村裡,在那個大雪飄飛的日子裡,一個穿著熱情如火的紅衣女孩,與我擦肩而過時,輕輕地對我說:「iloveyou!」
先生即將別我南行,我回到先生工作的地方,送他。
先生的應酬總是很多,但我卻很少隨他一起出來吃飯,除非是先生的至親好友。一來是天生愚笨,不太會講話;二是不喜歡喧囂的氛圍;三是外面污染視聽的東西實在太多。
偶爾出來吃飯,先生總是預先戲謔式的安民告示:「我女兒不善言辭,只負責吃飯,你們不介意啊!」於是,我便獲得自由,免去任何敬酒、說廢話等等繁文縟節,只須坐在先生的近旁,吃先生夾給我的菜,喝先生裝給我的湯,然後開開心心拉著先生的衣袖回家。
今天,為先生送行的都是先生很鐵的兄弟。人高馬大的兄弟們,依然如同過去,誇張的排著隊過來見禮,戲稱我「小嫂子」,彷彿我是二房。知道他們調皮,習慣了,我只是笑。
席間,先生依然如同在家裡的餐桌上一樣,將我愛吃的魚,挑掉大刺,夾進我的盤子,並警告他的兄弟們:「魚,你們就別吃了,瞧你們一個個肥的、壯的!省給我女兒吃!」看著他們無辜的神情,我傻不愣登的笑。一兄弟大發感慨:「嫂子啊,瞧你被他哄得!恐怕這個老男人把你賣了,你還喜滋滋的為他數錢呢!」
「我願意為他數錢!」我很認真的說。沒有任何調侃的成分。因為不論什麼時候,先生這樣的動作,都會一樣深情的喚起我內心的感激和溫暖。即將別離的日子,讓我不舍。我感覺自己的笑容里不能自制的爬滿了淚意。
我的迂腐,總是這樣的不和諧。
餐桌上鴉雀無聲。我低頭吃魚。但我能清晰的感應到先生的動心動容。他伸出溫暖的大手,搔搔我的頭髮……
曲終人散,走出酒店,已是星斗滿天。因為再一次分居兩地,很久很久沒有和先生一起環城散步了。相牽走進夜色。春天的風,溫暖纏綿。
四顧無人,先生蹲下來把我背在了背上。環城路上高高綻放的華燈也瞬時變得分外的柔情和羞怯。我看見滿天的星斗都笑彎了眉眼。
兒子就快十七歲了,先生已經四十掛零,成了兄弟們所說的老男人。這樣的時節,本是激情燃盡平淡如水的歲月,可是我們的愛,卻依然水靜流深,甜蜜酣醇。
回首懷著兒子的日子,我從未自己動手洗過頭髮、洗過澡,他總是說我太瘦,這些事情做起來會很吃力。婆婆對公公說,你看我們的三子,多會疼媳婦兒!每每此時,先生總是故作聰明的樣子:「媽,你不懂了吧,我這是在用十個月的辛苦換一輩子的安逸,很划算的噢!」
回首小家新建的日子,為了減輕父母的負擔,兩個一窮二白的傻瓜唯一擁有的財產就是一紙婚書。
日子過得很苦,他卻始終沒有在我的天空飄過一片陰雲。每個月72元工資的他,出差花了68元,只是為了替我買一裙子。我心疼的撫摸著那條漂亮的裙子問:「咱不過日子啦?」他拍拍我的腦袋說:「老婆如花,當然要過花樣的生活!過日子,是男人的事,不用你操心!」一次月中,加上兒子,三個人只剩下五塊錢,我問:「老公,怎麼辦?」他揚了揚手中的紙幣,哈哈一笑:「當然是先吃光它!」
回首先生出差洛陽的日子,一個黃昏,我撥通先生的電話,很想很想告訴他:垂楊柳已經風情萬種裊娜滿城,法國梧桐樹一夜之間鼓滿了芽苞,那些草兒不舍晝夜地往外鑽啊鑽……站在疾馳的時光的洪流中,我的心充滿恐慌……可是對著電話,只有一行又一行擦不斷的淚。
兩個月的行程,只因為電話里下的那場雨,縮水一半。
我說,先生總是那麼從容,似乎從未慌亂過。媽媽說,你生病昏迷的那個雨天,他抱著你,跑掉了一隻鞋都全然無察。
我說,先生總是充滿陽光,似乎從未憂愁過。媽媽說,你沉眠未醒的時候,他一言不發,坐在你的床前,淚水一串一串的,鬍子一夜之間密密匝匝。
我說,先生很粗心。妹妹說,他替你買葡萄乾兒,只差一粒一粒的挑。
我說,先生總是讓著我。婆婆說,在家裡,從小到大都是別人讓著他。
我說,先生很大度,從來不和我計較。婆婆說,大學時,因為老爸拆了他的信件,他耿直了脖子,坐在夏夜裡通宵**。
工作一晃十九載,單位組織的旅行我從來沒有參加過。在我眼裡,哪裡的風景都一樣,只是看同行的人是誰。沒有他在,怎會有人知道我什麼樣的表情想喝水,什麼樣的呼吸該休息,什麼樣的風景前,我想談什麼樣的話題……
相識一晃十九載,匆匆奔流的光陰里,我的頭頂始終都有他張開的手掌,也許擋不住所有的雨雪風塵,但有人知道我什麼樣的淚水是真心歡喜,什麼樣的笑容藏滿傷悲。在這片努力張開的手掌下,我從沒有受過一絲一豪的委屈。心是晴的,記憶才不會潮濕。
十九年的光陰,有多少個日日夜夜,我沒有計算過;十九年的光陰,經歷了多少的辛酸和感動,我沒有細數過。但是我深深深深的明白,那一切,是有形的文字所無法描述和涵蓋的!那些並不輕鬆的歲月,卻沒有讓我感到一絲的沉重。只是那時我太年輕,不懂得先生粗疏背後的細膩、隨意背後的深情、笑容背後的艱辛。
融融夜風中,摟著先生的脖子,面頰輕輕蹭著先生滑爽的頭髮,聽先生笑談那些早已談了一百遍的陳年往事,淚水在星輝中,如同閃亮的小溪,酣然涌流。
很多時候,日子是需要回首的。在歲月的漫溯中,我們才能靜心體味情義的份量,才能懂得貌似平凡的珍貴。在這個燈紅酒綠、誘惑重重的年代,婚姻大廈的傾覆對於當世人心,不及微風斜過水麵,已然波瀾全無。每思至此,我總是萬分欣慰。在這樣一個彭湃不安的年代里,擁有這樣十九年的光陰,人生已是足夠奢侈。
看著這個為了我和兒子的安逸吃苦受累、無怨無悔的男人,看著這個在夜色中背著我幸福絮語的男人,我心疼惜:拿什麼來報答你,最疼最寵我的人?我很想對他說:假如有一天,你真的像兄弟們調侃的那樣,捨得把我賣了,我最親的老男人啊,我願意為你數錢!
真的,我願意!
講這個故事的是一位來自南方的朋友,現在在上海。他說這個故事的背景可能是無錫,或者是一個類似的地方。是真事。
女的是一家電視台的女主持人,生得明眸皓齒落落大方,男人是一個名聲鵲起的青年作家。
兩人都還年輕,本不打算這麼早就結了婚,不料一不小心女方懷了孕,兩人商量說還是先結了婚再說吧,兩人就去登了記並選擇了婚禮的日子,也怪女人天性太浪漫了吧,女人堅持洞房花燭要在船上才浪漫。
於是兩人就搭乘了一艘太湖的遊船。半夜時分兩人聽見艙外許多異樣的響聲,接著廣播說船觸了礁,並在下沉,請大家趕緊逃生吧。
男人就拉著女人跳出窗子撲進水裡,那天夜裡風高浪急,不怎麼會游泳的女人只幾下子就嗆了水,正在這時她看見男人遊了過來。
她想這下子可好我丈夫來救我了,於是一把拉住男人的胳膊,夜色中的男人忽然很兇惡地吼了一聲:「快放開我!」女人還不知怎麼回事時,男人一腳踹在女人的胸口上,這一腳踹得女人萬念俱灰。
趕到男人的住所后才發現男人自殺了。他用了一種頗為奇怪的方式,據說那是世界最殘酷的一種結束生命的方式。
朋友講這個故事是在我們給他接風的一個酒宴上,他講過之後大家就都沒了胃口。一個朋友嘆息說,那女人並不值得可憐,她害死了兩條命,一個是自己的丈夫,一個是自己肚中的小生命。無論如何,這是一場悲劇。
大家又都沉默了一會兒,忽然就有一位滿臉絡腮鬍子的老兄焦躁起來,大聲說他他*的自古有句話叫做「夫妻本是同林鳥,大難臨頭各自飛」。
夫妻嘛,不就那麼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