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古洞驚魂

「……這到底怎麼了？」

楊心辰心頭一片慘然，看著空蕩蕩的【物品欄】，竟然平白損失了兩支抹毒【鐵箭】！

忽地，他又想起那把被【吊睛白額虎】抽飛的小短斧，當下便急急飛奔起來，沖向了短斧消失的地方，顧不得生死未明的惡丐了。

「呼，還好！」

楊心辰一臉喜色，抹了把熱汗，終於在一處樹根下發現了小短斧。

拿回短斧，楊心辰低頭沉吟地回到了土丘。

他重新登臨土丘，看著土丘上一片凌亂的沙石，血染的泥土，悠悠嘆了口氣，真是白忙活一場啊！

驀地，他想起被吊睛虎一掌拍飛的惡丐，想著他賊兮兮的鵝蛋臉，心下竟然有些悲哀。

畢竟，他可算是自己真正認識的第一個玩家，雖然這名叫呂昀的惡丐狡詐姦猾，但他待人是真正的熱情如火。而且，這惡丐倒也頗為正直、善良，從武館門前的提醒，到這次百鳳谷相遇，他始終在暗示著自己有危險。

「我被頌天公會通緝，在與【吊睛白額虎】拚鬥正酣時，他本可以偷襲我，殺死我，然後去討要通緝獎賞，但他始終沒有這麼做。」

楊心辰想著，反思著自己，對這惡丐的印象漸漸清晰起來，不由的又是幽幽一嘆，清澈明亮的眼睛神色一片複雜。

「……咳……咳，楊……楊兄弟！」

「楊兄弟……」

夜風凜凜，耳邊竟然傳來熟悉的呼喚聲，楊心辰一呆，脊背發寒，是不是出現幻覺了？遊戲中難道存在鬼怪？

「楊兄弟……」

微弱的聲音隨風而來，楊心辰豎耳一聽，豁然轉身，順著聲源一看，頓時一個滿身血跡的玩家映入眼帘，不正是差些被秒殺的呂昀嗎？

土丘下，乞丐呂昀無力喘息的趴伏在地，身後拖著一條長長的血跡，恐怕是從遠處爬回來的。

他鵝蛋臉蒼白如紙，眸光黯淡，一襲麻灰粗布衣更是破破爛爛，懷中的破瓷碗掉在身旁。

呂昀正抬頭看著楊心辰，毫無血色的嘴唇顫抖著，烏黑有神的眼睛失去了靈氣，泛著白，眉宇間一片發黑，早了沒了此前的神采飛揚，整個人看上去憔悴極了，似乎隨時都有可能死去！

楊心辰一驚，連忙躍下土丘，對著呂昀丟出一個【探測術】。

「玩家：【呂昀】，實力境界：凡人，身份：平民百姓，關係：殊途陌路（好感度0），狀態：【瀕死】（當前氣血低於上限的5%，每秒流失1點氣血，直至死亡）。」

楊心辰看著【瀕死】狀態，大驚失色，沒有任何遲疑，從【物品欄】掏出一株【止血草】，揉碎后徑直按在呂昀身上。

「+10」、「+10」、「+10」……

止血草化為一片白光，呂昀頭頂冒出一片片綠色數字，氣血緩緩恢復。

半晌，呂昀呼吸聲才漸漸可聞，蒼白的鵝蛋臉亦染上了絲絲血色，一雙眼睛烏溜溜的，又泛起了一抹狡詐之色。

「這是高手的第二堂課：任何狀況下都不可小覷任何對手！」乞丐一邊爬坐了起來，一邊撫弄著依舊疼痛的身軀，壞笑道。

楊心辰知曉乞丐好意傳授遊戲經驗，但看著呂昀一副賊眉鼠眼的樣子，頓時氣不打一處來，冷冷道：「你一天都跟著我，到底想要幹什麼？現在把我的怪弄跑了，你說怎麼辦？」

呂昀笑吟吟的站起身，拍了拍身上塵土，道：「嘿嘿，你竟然不知道？」

說罷，他目光怪異地左右端詳楊心辰，賊兮兮笑道：「你殺了兩名頌天公會精英團成員，有人把拍了視頻，把它傳到了論壇，你已經出名拉！」

「嘿嘿，官方的《江湖名鑒錄》暫時把你列上江湖新秀榜，外面現在不知道有多少人滿世界找你。」呂昀道。

江湖名鑒錄新秀榜？

楊心辰疑惑，不由瞪了眼呂昀，道：「那你為何跟著我？」

「當然是要取得第一手的情報資料啊！」呂昀一副理所當然的模樣。

楊心辰一聽，白眼一翻，白皙右手一伸，豎起三根手指，道：「第一，你把我的怪物放跑了；第二，你欠我一株止血草；第三，你欠我一條命；你說說該怎麼辦吧？」

「嘿嘿，楊兄弟，你可是個大男人，要有器量，心胸要豁達，怎能為一些蠅頭小利而分神呢？」呂昀五爪理了理蓬亂的頭髮，一把攬過楊心辰肩膀，熱情如手足兄弟一般。

「何況，誰說把怪物放跑是一件蠢事，哥哥這是放長線釣大魚啊！」呂昀眼睛滴溜溜一轉，泛出絲絲狡詐光芒。

楊心辰面無表情，淡漠道：「好吧，算你是放長線釣大魚，但是線都沒了，如何釣？」

呂昀賊兮兮一笑，一挺胸脯，傲然道：「身為一名情報人員，找線是最簡單不過的了！」

說罷，鵝蛋臉笑眯眯的，大手朝楊心勾了勾，率先在前面開道，往密林內走去。

楊心辰則是一臉疑惑的跟在呂昀身後。

夜晚的叢林很靜，呼吸聲、心跳聲、腳步聲清晰可聞。

在夜色下，月光中，一顆顆蒼虯的古樹映著雪白霞光，輪廓隱約，深深皺起的樹皮像是一張張老人面孔，陰森可怖。

穿行林中，古樹垂下的萬千枝條隨風飄蕩，帶著一絲清香，不時輕柔的劃過臉龐，彷彿少女在深夜用一縷青絲撫摸著你，雖然溫柔無比，但也叫人心中一片冰涼。

呂昀身手敏捷，如一隻老鼠，左蹦右跳，不時皺著挺直的鼻子，嗅著空氣，去努力尋找著其中遺留的血腥味。

走了半晌，他驀地停了下來，指著地上的一灘鮮血，笑吟吟道：「嘿嘿，跟了這麼久，應該學到了吧？說說，從這一小灘鮮血，你可以知道什麼訊息？」

楊心辰跟了半天，早已了解呂昀想要教給他一些遊戲知識，畢竟，這些東西在學校是沒有的，而且，這些小技巧關乎細節，可以讓自己快速擺脫菜鳥身份，早日走上一條遊戲高手之路。

他很認真，輕一蹲下身子，眼睛發亮，細細觀察起這灘巴掌大的鮮血來。

「從剛來走來，尋到的兩灘鮮血距離很遠，可見【吊睛白額虎】速度很快，慣性不變，應該是順風而行；這灘鮮血呈南北走向，南向鮮血顏色較淺，且血跡比較狹長，分佈著一些小點血滴，而北邊則不同，顏色很深，點墨狀，邊緣平滑；這裡是山谷，夜晚山風方向是北風，所以據我推斷，【吊睛白額虎】應該跑向南邊了！」

楊心辰仔細看了一會，蹙著眉頭，沉吟片刻，語氣肯定地推論道。

呂昀撓著雞窩頭，一臉驚嘆，賊笑道：「嘿嘿，不錯，非常不錯，真不愧是我看上的種子！」

「走吧，【吊睛白額虎】老窩肯定在這附近，它重傷了，活不了多久！」楊心辰面色淡然，雙眼亮光閃爍，盯住了南邊。他此前查探到了的巨虎的異常，本就有意挖掘其中的隱秘。

不過片刻，兩人一路順著血跡，來到了一處溝壑，對面正對著山谷的山壁。

溝壑寬約十丈，深約十幾丈，裡面溢滿了水，水很湍急，卻清澈澄凈，明顯是一條山泉水匯成的河流。

兩人臨近溝壑邊緣，探頭一望，視線順著壑壁下移，頓時發現溝壑半壁處赫然有一綠藤纏繞的山洞。

「嘿嘿，應該是條大魚！」呂昀鵝蛋臉一片狂熱，雙眼爆射出幽幽綠光。

楊心辰更為直接，二話不說，直接抓著幾條藤蔓，側身走下了溝壑。

溝壑壑壁坡度較緩，兩人沒花費多大氣力，便站在了黝黑的山洞前。

山洞黑不見底，洞口寬闊，四壁平滑，有人工開鑿的痕迹，洞口四周刻意栽種了一些長著尖刺的翠綠植物，用來防止一些野獸的進入。

楊心辰默然不語，徑直呼出【生鏽的雙板短斧】，又拿出一根【鐵箭】，將它遞給了呂昀。

呂昀接過，笑吟吟的望了眼頗為陰森的山洞，雙眼閃爍著異芒，輕聲道：「跟在我身後！」

說罷，右手執掌【鐵箭】，腳步輕盈，身軀靈動，一頭鑽入了山洞。

楊心亦是小心學著呂昀的動作，聚精凝神，輕柔的跟了進去。

……

山洞通道較為寬闊，可容兩輛馬車并行。

洞內四壁潮濕，長滿了苔蘚類植物，不時有水滴順著葉尖，滴入領口，浸濕身軀，令人渾身冰冷，陣陣發寒。

「嘀嗒……嘀嗒……」

通道甚是寧靜，只有點點水聲回蕩繚繞在空間之中，響徹兩人心頭。

呂昀與楊心貓著身子，一前一後緩緩推進著，很是小心，屏氣凝神，不敢發出一點聲息。

畢竟，這山洞是開鑿在一座奪天地造化的山谷之中，除了【吊睛白額虎】，誰也不知道裡面存在什麼！

「啪！」

驀然，行進中，楊心腳下發出一聲脆響，似乎是踩到了什麼。

兩人聽著聲息，心頭一沉，動作皆是一頓，鐵青著臉，緩緩卻堅定地低頭查探起來。

洞內黑暗無比，伸手不見五指，畢竟兩人【眼功】未入門，僅僅是一個身子的距離，兩人卻也難以看清地板上的東西。

「嘩」

一聲火信音忽地響起，一點火星閃閃發著光。

「噗」

輕輕吹拂聲乍起，火星陡然化成一火苗，照亮了一臉賊笑的呂昀。

呂昀笑吟吟的向楊心示意，他手中端著一小竹筒，正幽幽發著昏黃的光芒，這明顯是一個【火摺子】！

「你哪變出來的？」楊心辰壓低聲音驚問。

「嘿嘿，煙雨庄雜貨店買的，十文錢，殺人放火必備之物啊！」呂昀竟然奸詐的笑出聲來。

楊心辰充耳不聞，順著昏黃燈光，往地上一看，神情頓時凝結，臉色泛青，目光透著一抹驚悚。

約莫兩丈寬的通道底部，竟然是白茫茫的一片，楊心辰定睛一看，腳下赫然鋪著成堆的白骨。

他視線一移，向前一看，從此處深入洞內，一條骨骸築成的詭異通道蜿蜒曲折，直達黑暗之中！

兩人皆是獃滯了，縱然見過死人，見過屍骸，可是，用白骨鋪成的道路，任誰見了也要渾身發寒，心生恐懼。

「咦，不對！」

突然，楊心辰神色一動，蹲下身子，撿起一塊碩大的骸骨，雙眼閃爍著一絲怪異光芒。

「不不不，楊……楊兄弟，你……你看前面！」呂昀顫抖的聲音迴響洞中，其中帶有一股從未有過的恐懼。

話音沒落，楊心辰豁然一抬頭，看著前方的黑暗，正對上了一雙綠幽幽的眼睛。

這雙眼睛詭異無比，一隻光芒黯淡，呆板木訥，另一隻卻是靈動發亮，眸光冰冷，其中竟然透出一股刻骨的仇恨，叫人渾身發寒！

楊心辰全身寒毛一炸，一顆心沉到了谷地，一張清秀的臉蛋亦是漸漸布滿了驚恐，臉色一片發青。

「呼！」

一陣尖銳怪異的呼嘯聲席捲洞中，【火摺子】微微一閃，昏黃光芒竟然漸漸弱了下來，不過片刻，悄然滅掉了！

洞內重新恢復了黑暗，只有三道粗大的喘息聲響起，此起彼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