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章 願望（下）

……

……

而絕望，而歐菲爾，此時正在僵持不下之中——在原典之內，這個更為單純的意識的集合的世界之中。

但這裡不能夠允許更多的獨立的意識——便如同趙楠當初佔據了第九紀元唯一的意願空間之球一般。

在這裡也是一樣的道理——最後留在這裡的獨立意識，將會擁有這裡的全部。

而一切的源泉，原典的最中心，最核心，此刻便在哪兒，緩緩地飄蕩著。

「絕望嗎？你真的打算阻擾我嗎？」歐菲爾此時發出冷笑聲：「事到如今，你還不知道那個人創造你的目的嗎？他想要的並不是結束這一切！他想要的不過是苟延殘喘，妄圖能夠修正這裡的一切！修正這些原本就是錯誤的東西！錯誤的東西，無論再怎麼修正它都是錯誤的——因為，它只能夠在錯誤之中存在才存在意義！而你，不過是他創造出來的容器而已！真正感到絕望的，應該是你自己本身！」

「不到最後，什麼也不知道。無論是什麼，最終都將會迎來終結。而終結之時便是一切絕望的源頭！我既為源頭，我便不滅！」絕望咆哮一聲，朝著歐菲爾撲去，帶著它所有的一切，無數黃金一族思想之中的絕望之情！

「但可惜……」歐菲爾輕輕一嘆：「在這裡……在這個核心之中，我便是最強大，最濃烈的一個……作為創始者的……私心。」

雙手之間冒出的無數文字，這一刻盡數地朝著絕望擊去——每一個文字都能夠穿透絕望的身體！而隨著每一個文字的穿刺，都能夠從絕望的身上聽到一聲凄厲的慘叫！

直到絕望的身影倒下……倒在了絕望之中。

歐菲爾飛快第回收著這些文字，朝著那最中心走去……那一切的源泉！只要停下這裡的源泉，二層的願望機將會停止，星靈界的侵蝕將會無法扭轉。而那些被截留在星靈界之中，即便死去思想也無法回歸一層蒼之海的黃金一族們，也將會因此而思想毀滅。

「結束了……這一切。」

那是一切源泉之球……歐菲爾雙手顫抖著，似乎想要捧起它——捧起一切的初始。

霍——！

光華，劃破這一切，它從極為遙遠的遠處而來。包裹著黑與白與透明三色的勾玉而來!

它出現在歐菲爾的面前，三色勾玉在進行著緩慢並且富有節奏的旋轉！

「哼，事到如今，你還以為自己能夠阻止的了我嗎？」歐菲爾冷笑道：「但我要多謝你，無論怎麼樣，能夠讓第三次衝擊成功，能夠讓早就已經自我封閉來逃離不信任帶來痛苦的原典出現——這一切都要多得你……你這個不應該存在之物。」

旋轉，似乎更加迅速了。

「死心不息！」歐菲爾猛然揮手，掌心之中的文字煥發出璀璨之光。「我們黃金一族沒有你！你不過是一個提婭幻想出來的東西，還妄圖能夠修正這一切嗎？你的存在不過是提婭的妄想！」

但它依然還在旋轉。

旋轉卻突然之間停下！從那三色勾玉之中，兩道黑色的光華忽然射出……朝著歐菲爾射來！

在那黑色光華之中，出現的赫然是兩道截然不同的聲影！它們咆哮著，它們宛如最解餓的野獸般，它們齊齊地朝著歐菲爾撲來！

「不確定性……不確定性……我就知道，到了最後你一定會用這來對付我……」歐菲爾卻瘋狂大笑！

看著那撲來的兩個傢伙……兩個從夜遊行者之中誕生出來的，未知的。不確定的傢伙！

「天真！我能夠創造出兩層的願望機，難道你以為最後我不會把這些不確定的東西給計算在內嗎？從一開始……我就知道會存在這些不確定性！你把它們留到最後。作為對付我的殺手鐧！但並不知道，從一開始我就擁有了消除這些不確定性的手段……這些思想上的毒瘤，統統都給我毀滅吧！」

「我知道，不確定性的卻是沒有辦法可以對付你的。」

光球之內，三顆勾玉閃閃生輝，而聲音也由此而傳出。「但是，只要足夠阻止你片刻……讓我比你快上一些，就已經足夠。」

兩道不同的不確定性，同時撲在了歐菲爾的身上，化作了兩道巨大的鎖鏈。把他的身體緊緊地困鎖著！

歐菲爾咆哮著，想要從這雙鎖鏈的束縛之中掙脫而開——他能夠掙脫而開，但並不是瞬間！

而這些時間，他卻只能夠看著成為了三色勾玉的，緩緩地融合到了那一切的源泉之中。

「我會比你更早一步離開二層的蒼之海……然後，我會達到一層蒼之海之中。在哪裡，我會讓自己藉助一層願望機的力量，重新進行二層蒼之海的構建。」

歐菲爾依然還在憤怒地咆哮者，無法接受這一切。

「而你，而絕望，將會是新的二層蒼之海構建的根源。因為絕望足夠龐大，它能夠容納得了黃金一族所有的絕望，自然也能夠成為所有希望的容器……而你，便是那構成新世界的藍圖……歐菲爾博士，沒有人會比你更加清楚原典應該如何的組合而成……你便是那一道公式，不是嗎？」

「你瘋了……你居然想要自己成為原典……你絕對瘋掉了！」歐菲爾忽然驚恐，或者是不可思議：「你知不知道意味什麼……那意味著你必須要放棄你的一切，你的情感，你所有重視的一切！你需要忘卻一切！作為最初始的源泉就是虛無！一切只能夠從虛無之中誕生！」

但沒有任何的回應。

歐菲爾此時瘋狂般吶喊道：「瘋子！你這個瘋子！為了愚蠢自私的黃金一族，你居然願意放棄那些自己最為珍惜的東西！寧願忘記那些深愛著你的人……讓自己成為原典！成為終須有一天，依然還會被從不懂得滿足的黃金一族所背叛的……」

但融合已經開始……無法扭轉，也沒有針對歐菲爾的任何回應。

「放開我！！讓我終結這一切！啊——！！！！！」

猛然之間，被雙重鎖鏈所困鎖著的歐菲爾忽然之間化作了璀璨的光華，但光華依然還被鎖鏈所困鎖著。而此刻，確實聽見了歐菲爾那絕望般的聲音：「引爆吧……自由之種。」

不停地掙扎著的光華忽然之間平復下來，從新回復到了歐菲爾的模樣，只見他一臉頹然之色，「既然無法讓我離開……我也絕對不會讓你成為新的原典，那樣對你來說太不公平……你本應該是死去之人。只是因為提婭的不舍，才會讓你在思想的世界之中重新活過來……帶著她的期待，帶著她的幻想而存在，卻還要承擔著一切痛苦的根源……這對你來說，畢竟太過殘忍。」

他更為的黯然，彷彿一瞬間失去了所有的動力般，「我把自由之種種入了小草的思想之中，只是希望等它成熟的一刻，然後帶著它。植入一層蒼之海……讓所有的思想都得到解放。自由，意味著從一層蒼之海的思想囚籠之中解放出來……是的，對於我等黃靜一族來說，蒼之海，就是一個浩瀚無比的思想囚籠！」

但他雙目此時忽然之間恢復了神采，那是一種堅定自己本心不為動搖的決心！

「但我不會讓你承擔這種悲慘……絕對不會！解放吧，自由之種！把二層的思想全部解放吧！！！即使最終我無法親手終結這一切，但當黃金一族全部都從這二層願望之中蘇醒過來的時候。他們必然會想起這一切……想起他們所恐懼的東西！死亡將會再一次讓他們的思想無法承受……哪怕還需要漫長的時間，他們終將還是會消亡。而我的目的，也算是能夠達到。因為……構建原典的方式只有我才知道……當我從二層之中蘇醒過來的時候，也是我自我湮滅的時候！」

他忽然平靜了，溫柔了，看著那依然還在融合之中的東西，輕聲道：「不應該讓你承擔這沉重的一切……奧古……最開始沒能夠把你救下來……對不起。我所能夠做到的。就僅有這些……那麼，在有限的時間之中，希望你能夠得到興奮。」

但融合，依然還在繼續著……並沒有停止下來的意思。

歐菲爾在這瞬間臉色劇變，不可置通道：「為什麼……沒有解放！」

僅有那嘆息聲。

「那是小草的東西……我怎麼捨得拿走……我只是把它藏著……藏在了你或者提婭都無法找到的深處罷了……那麼。再見了，歐菲爾……叔叔。」

終於……徹底融合。

……

……

「這裡是……」

眼前是無盡的虛空，唯獨一個巨大無比的，彷彿由無數的星辰所盤旋而成的巨大銀色黑洞。

巨大的光之蝶翼讓拓拔小草能夠在這裡十分方便的移動著——即便此刻她抱著了陷入沉睡之中的菲妮娜……或者是莉莉瑠。

雙子，終究還是只剩下了一個……回歸到了她們原本應該擁有的姿態。

未曾醒來，大概是因為融合還需要一些時間。

「通道哦。」

但身邊還有這的小優妮此時輕聲地道：「這是黃金一族部分人偷渡進入二層蒼之海的通道。」

吱吱——吱吱——！

那是驚恐無比的猴子此時的叫聲——它被強硬第又一次開啟那扇讓其恐懼無比的門，並且來到了這個地方。

但沒有人理會它——至少這裡存在的，都不打算理會它。

拓拔小草看著那銀色的黑洞怔怔出神，喃喃自語道：「那個傢伙……就在這裡的另一端了嗎……」

「是的，小草姐姐！你身上的自由之種能夠讓你直接逆向通過這條通道，而不會受到任何的傷害。」小優妮輕聲說道：「所以……如果是你還有媽媽的話，或許能夠讓這一切變得更加的完美。」

「等一下，說得好像你不會過去一樣？」

「是啊……」

小優妮閉上自己的眼睛，微微笑著，微笑之中淚水在那眼角之中落下，「因為。小優妮只是爸爸的幻想，而爸爸也只是奶奶的幻想呀……爸爸能夠在一層依然存在，但小優妮只有在這裡……這裡已經是盡頭。」

「小傢伙你……」

「去吧……去喚回他……去喚回屬於你們的幸福吧……會答應的哦，因為他們都是這樣地深愛著你們……」

彷彿無窮無盡的吸力，這一刻把拓拔小草以及菲妮娜直接捲入了那銀色的黑洞之中，無論如何的努力。光之蝶翼也無法讓她脫離這種拉扯。

小優妮怔怔地看著二人最終消失在銀色黑洞的深處，怔怔出神。

但她卻忽然之間伸出手來，把那似乎想要悄悄地朝著那通道飛去的猴子的尾巴直接抓住：「沒有未來，沒有小草姐姐的自由之種子……小優妮就只能夠永遠地呆在這個地方了，你也不陪陪人家嗎？」

「我為什麼會這麼的命苦？」猴子悲聲痛苦……這個丫頭，這會兒抓著自己尾巴開始不停地搖晃起來，「我不是玩具呀！！吱——！！」

總之……既然知道通道可以回去一層蒼之海……管它什麼鬼地方，只要能夠離開這個鬼地方就行！

那麼就暫時陪著這個小丫頭好了。

「猴子，你知道。這個通道，是誰留下來的嗎？」小優妮卻在此時忽然說道。

「管它是誰……反正你過不去……」猴子下意識道，但愣了一下，飛快地問道：「誰？」

「原典。」

小優妮輕聲道：「哪怕是被背叛了，哪怕是被不信任了……但始終還是有著那麼的一部分的寬容啊。」

……

……

海洋。

總體來說，這裡應該是可以用海洋來稱呼的。緩緩流淌著的，無窮無盡沒有盡頭的，泛著光華的液體。

而那液體之中所蘊含著的一個又一個獨立的。互相彷彿永遠不會觸碰對方的，又是一個個光球。

「意識的海洋。一層的蒼之海……黃金一族思想的沉眠之海。」

「終於也達到了嗎？」

「不是應該說終於也回來了嗎？」

「這一覺也算是睡得無比的漫長了……」打了個哈欠，一團在海洋的上空之中突然飄出的光團之中，一顆透明色的勾玉此時射出。

而另外的兩個勾玉也一同地射出。

或許是四人，或許是一人，他/他們此時站立在那海洋的中心之上，相互地注視著。

趙楠看著邪帝。看著真理，看著極善。

邪帝看著趙楠，看著真理，看著極善。

真理看著趙楠，看著邪帝。看著極善。

極善看著另外的兩個自己以及自己的本源，微微笑著：「要成為新的原典，任何一個就已經足夠……不後悔嗎？全部一起的話。」

「反正成為新的原典之後，可以無限地進行創造……二層蒼之海不足夠的話，那麼就三層的蒼之海，四層的蒼之海……讓時間一層一層地永遠地停滯下去。一秒即永恆！這麼有趣的事情，我自然不會錯過的。」

邪帝冷哼一聲，沒有打算說話。

趙楠輕聲一嘆，「只有這樣……誰也不會虧欠誰……誰也不會最終心生怨憤，成為第二個的歐菲爾而已。」

是的，既然是同源，既然有著同樣深愛的，眷戀的，不舍的……那麼，無論那一個留下成為新的原典，對他來說都是極為不公平的。

意味著其中一個就必須要獨自承受捨棄一切……然後成為那毫無感情的，無知無覺的，默默地注視著一切而不會感受到這一切的一位。

其實……誰也不曾願意承擔這一切。

那唯有，共同去承擔這一切。

「廢話少說，鎖鏈不會捆著歐菲爾太長的時間，儘快在這裡祈願吧，讓一層的願望機開始實現我們的願望。」邪帝淡然道：「最初醒來的，才有優先實現的許可權。」

「那麼，讓這一切結束……然後重新開始吧。」趙楠輕輕地伸出自己的雙手：「儘管忘卻……但也算是永遠永遠地，守護著……」

是的，當他/他們成為新的原典之後，將會讓新的二層蒼之海實現的第一個願望，便是那些他/他們所深愛的人，所能夠活在一個幸福的永恆世界之中。

這是最優先的，最高許可權的，最無法逆轉的願望……

「尼瑪！！那老娘我也許願！讓你丫的給我死一萬次！！然後再死一萬次！！！」

冷不丁地，極為不協調的聲音在這片流淌的金色海洋之中回蕩著……是的，極為的不協調。

……

……

噗哧。

忽然發出了十分愉快的笑聲……那是笑出了淚水的真理，「那就是要復活一萬次，然後再復活九千九百九十九次了，對不對？小草大人！」

「誰管你丫的！給老娘去死！！」

喘著氣……是的，大口大口地喘著氣……那是從金色海洋之中，站起身來的某一道的身影。

潔白而清涼。

那是拓拔小草。

「自由的種子嗎？」邪帝皺了皺眉頭：「大概是那丫頭做的好事。」

儘管是那麼的帶著責備般的口吻，然而充滿著惡的他中卻也有著化不開的溺愛。

但不管邪帝的話，拓拔小草如同潑婦罵街般：「你們以為自己這樣做很偉大是嗎？你們以為這樣做老娘就會感激你們是嗎？你以為你們這樣做，老娘我就會心安理得地活在那個狗屁不通的永恆幸福世界之中嗎……你以為，沒有了你的存在……還有幸福嗎！！你丫的對我說過什麼的！！！你說過不會讓老娘我哭的！！！去你丫的！！」

他/他們彷彿陷入了巨大的沉默之中。

拓拔小草猛然抬頭道：「去吧去吧！！要去偉大你丫的就去偉大個足夠吧！！！老娘不陪你玩兒了！！什麼狗屁的永恆！！老娘我這就從這個鬼地方清醒過來，管它丫的下一秒老娘就要湮滅在宇宙之中！去他娘的黃金一族！！」

他/他們忽然動手，四雙手彷彿帶著無窮無盡的力量般，把拓拔小草朝著那金色海洋之中壓下。

而拓拔小草此時則是咬著牙，寧死不屈般怒吼道：「你敢在趕我回去，老娘我現在就自爆！！！他娘的迪爾娜都已經開始自我思想融化……老娘我真的不玩了！！！有本事你當初就不要讓老娘我愛上你啊！！！！魂淡！！！魂淡！！！！！」

但忽然之間，那種壓制下來的巨大力量彷彿消失不見般。

他/他們此時齊齊地臉色劇變……竟是一同地朝著那天空的至高之處疾射而去……誰似乎也想要比誰更快一步，誰也不想比誰落後一步。

如此的爭先恐後……如此的互不相讓……如此地希望自己能夠成為那第一個達到的一方。

如此的……可笑。

「去你丫的青梅竹馬……去你丫的……我就知道……青梅竹馬什麼的都是這個命么……」拓拔小草深深地吸了口氣：「下輩子，老娘真的不要做女人了。」

「做女人太苦。」

終於……他/他們似乎同一時間地達到了最高之處的……成為那第一個許願的。

一層的蒼之海，此時被光華所覆蓋。

而第一個許願的是……誰？

ps：最後的是後記……我還在寫……(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