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2 七二、影傀儡

72 七二、影傀儡

七二、影傀儡

就算身體先天素質好過無數人,就算根本原因只是所謂的「失血過多」,這次受傷還是讓春之介足足在四番隊躺了半個月,出來的時候也還是一瘸一拐的,並非完全康復。

畢竟和大虛,哪怕是大虛中最弱的基力安比起來,連死神實習生都不算的藍染春之介也只是lv99的魔王面前,一個頂多lv20的勇者。所謂一力降十會,在絕對的實力碾壓面前,未成型的天賦和砧板上的魚沒什麼區別。

而量變引發質變,外傷多了也麻煩得很,「就是失血有點多」並非小事,古往今來,死於這個原因的人並不在少數。

身為親媽,春緒自然每天往返於家和四番隊,為了照顧自己重傷的兒子,她操持家務的時間都變少了不少,然而一直以來跟健碩不沾邊的身體居然也沒出什麼問題。

出於無法釋懷的憤怒,這些日子她甚至沒怎麼跟自己的丈夫說過話。哪怕他和副官都曾經認真而誠懇地道過歉,然而也無法平息她內心那種無法原諒的情感。

套用上輩子一句廣為流傳的話,如果道歉有用,還要警察幹嘛?

如果道歉有用,還要死神幹什麼呢?

她自然也知道這麼冷戰下去也不是個事,不管有什麼矛盾,總得想辦法解決,不是不說話可以搞得定的,可是她哪怕是作為一個思想成熟情緒穩定的成年人,還是遏制不住自己看到丈夫那張溫厚的臉就想摔東西掀桌的心情。

當然,某種程度上,她想摔的也不是東西,而是想一巴掌把他就算是在道歉,就算很誠懇,但是依然淡然的臉打歪。

兩人上一次談話是在他終於將事故所有善後工作解決,並查清原因后回家,而春緒只是定定看著他半晌,凝視他的雙眼良久,才淡淡地來了句「好了,知道了。」

然後兩人再沒說過一句話,或者說藍染惣右介並非自閉而不知變通之人,他曾試圖取得妻子的原諒,然而數次未果,便覺得不如先擱置一段時間,過陣子等她氣消了就好了。

就算是近乎全知全能之人,也有不可逾越的領域,比如直男思維與女性心理之間無法跨越的鴻溝,他可以理解妻子這種堪稱不可理喻的憤怒,但是卻不知道這樣的憤怒並不是用時間就能平息的。

更何況他真的很忙,這並不是一個託辭,而是個無法迴避的事實,先不說身為一隊之長身負多少責任,他還有自己的「事業」要去做。

鏡花水月並非萬能,就算有不少手下,有這世上最好的遮掩,有些事情還是需要他親力親為。

況且藍染惣右介是如此疑心深重之人,哪怕能得到幾乎所有手下,無論是五番隊隊員還是那些暗中侍奉他之人,也無法得到他的信賴。

如果說這世上真的有那麼一個特殊的人,那這個人恐怕也只能是他的妻子,如今在冊戶口登記姓名為藍染春緒的女人。

然後這個平時會微笑著迎接他回家,有時會和他撒嬌的女人,現在不理他了。

於是乎,這些日子五番隊的氛圍一如既往平和安定,但是大概只有深受隊長器重和信賴的副隊長市丸銀才能感受得到,即使表現一如既往,但是藍染周圍的氣氛並非他人認知中的穩定。

最了解你的人永遠是你的敵人,想要擊潰他必先了解他,這些話那可真是太對了。

市丸銀潛伏至今,不敢說是看透了藍染惣右介這個人,但是相比他人,他自認為還是理解更深的,這一點他對自己有著充分的自信。

這足以證明藍染惣右介並非對於萬事萬物皆無動於衷之人,只是這樣的人,在對於他人時,在利用他人時,卻是那樣的冷酷無情。

市丸銀曾設想過從那個看起來平平無常的普通女人那裡下手對付仇敵,但是當他發現仇人的妻子某種意義上堅不可摧時,就此作罷。

也不是沒想過從自己看著長大的藍染春之介這裡下手,只是苦於沒有機會或是行動痕迹太重引發懷疑,可是從這次確實真的只是他們意料之中的事故產生的反應來看,親生孩子對那人的影響也微乎其微,不足以動搖其根本。

銀髮的眯眼青年甚至毫不客氣地懷疑,哪怕自己的親生骨血慘死於藍染惣右介面前,他都可以面不改色。

因為重傷,春之介在真央的課程也暫時告一段落,老老實實出院回家養傷,他親密的小夥伴兒檜佐木修兵少年雖然囊中羞澀,但是還是帶著慰問品來看望大多數時間只能坐著或者躺著的好朋友。

那場差點釀成悲劇的虛狩實驗里,春之介捨身救下的同伴,自然是他和他們三人小隊里,另外一個隊友杉山凜。

知道事情前因後果的春緒並沒有任何遷怒檜佐木和杉山的意思,在她眼裡這兩人都還是孩子,而且虛狩實驗里出現事故,並非是真央一年生他們能正面應對的,即使是護廷十三隊里真正的死神,能正面剛基力安的,最起碼也得是排號靠前的席官。

更何況這是春之介自己的選擇,某種意義上也是讓她有點高興的事,畢竟春之介從小長到這麼大,連真正的朋友都沒幾個,更別提為了別人捨身忘我這樣的真情流露。

到底是受了重傷未愈,春之介雖然彷彿還是能一個打十個的樣子,可是在和自己兩個隊友說了會兒話后,還是精神不濟開始犯困,於是兩個穿著洗得發白的浴衣的少年少女便提出告辭,身為關愛青少年的老母親(?),春緒安置好兒子后自然要起身相送。

藍染家在潤林安的宅子並不是什麼豪宅,只不過是普通的和式小院子,面積不大,大概是怕剛入睡的春之介聽到動靜,在走出院門后,檜佐木和杉山忽然朝著春緒「撲通」一聲跪下,這姿勢,怎麼看都是要土下座的樣子。

春緒嚇了一跳,沒想到這兩個孩子心頭的歉疚竟有這麼沉重,明明之前春之介還沒出院的時候他們前來探望就在不停道歉,那時候自己就說沒有怪罪過他們,只是看來這樣的話並沒有什麼卵用,未能開解兩個年輕人心中的不安與愧疚。

春緒這人平生只跪過天地君師父母,自然也受不得別人的跪拜,身體素質不復但是意識還在,在兩人就要擺出最正式的土下座之前,略微彎腰,一手一個,把兩個在真央表現還不錯的未來瀞靈庭精英給拎了起來。

看著兩人依然低垂著不敢正視她的腦袋,她忽然正色厲聲道:「這成何體統,抬起頭來。」

被呵斥后還是杉山凜首先抬起了頭,這個出身北流魂街三十九區的少女眼中依然流露出不安甚至有些驚惶。

但是春緒沒有理會他們這樣複雜的情緒,只是在確保他們不會再跪下去后鬆開手,利用身高的優勢,居高臨下看著他們。

「如果是我之前話沒講清楚,那麼我再說一遍,檜佐木君,杉山君,身為藍染春之介的母親,我從未有過怪罪你們的想法。」

聽到這話,檜佐木猛地抬頭,想爭辯什麼,但是卻被春緒揮手打斷:「我知道你們心懷愧疚,但是無論是出現大虛還是春之介逞強當好漢,這都不是你們的錯。」

「意外是意料之外的不可預見狀況,春之介出手也是他的個人選擇,我們家的教育一向放任自流,哪怕只有他這麼一個孩子,絕大多數時候也是隨他,所以救你們是他的選擇,我作為母親,尊重他的選擇,哪怕後果我可能無法承擔。」

「如果說這件事真的有錯,那麼大概錯就在那隻不該出現的基力安,或者說錯在你們虛狩實驗時,沒有及時救援的五番隊負責人,」春緒頓了下,聲音略微低沉了些,「沒錯,你們都知道的,就是春之介的爸爸。春之介的莽撞也有錯,但是如果沒有他的這份莽撞,你們可能連此時給我下跪道歉的機會都沒有。而且他已經付出了這樣大的代價,作為母親我更無法去苛責他什麼,相信他自己也能夠吸取教訓。你們還小,但是要知道,沒有什麼是比生命更可貴的,所以說你們又做錯了什麼,又何必道歉呢?」

只有死過一次的人才知道死亡帶來的痛苦和恐懼,春緒經歷過,所以她雖然曾經很拚命但是也很惜命,所以看著眼前的孩子恨不得想把命賠給他們母子的態度,她並不認可。

這段話震住了出事之後始終無法走出來的兩人,看到他們依然有些迷茫的眼神,春緒抬起頭不再看他們,眺望著遠方的白雲,組織了下語言,抿了抿唇:「如果真的說你們有錯,那大概就是……菜是原罪吧。如果你們能夠強一些,也許春之介就不會受傷,或者說不會傷得這麼重。所以說,真覺得對不起春之介,就回去好好上學,變強吧。」

聽了這番話,兩個學生彷彿從夢中驚醒,依然有些恍惚但是目光中多了些堅定:「春緒小姐……①」

嘆了口氣,春緒伸手彈了下兩人的腦門:「時候不早了,你們快些回學校吧,我還有事不留你們,小孩子家家就別想這麼多有的沒的,聽到了嗎?」

刺頭紋身的少年和梳著公主切的少女忙不迭點頭,然後慎重地舉了個躬,轉身離去。

送走了兩個心事重重的年輕人,完成了知心大姐姐(?)的使命,擺在春緒面前的是更實際的問題,家裡沒什麼儲備糧了,她要去買菜買零食。

只是還沒走出自家門前的巷子,就遠遠看到主街上一個意想不到的人。

那人相貌迥異於佔了尸魂界主體的東方面孔,深棕色的皮膚紫色的頭髮,髮型也是一言難盡的後現代主義(?),甚至還帶著一個彷彿超時空的護目鏡。

秀才不出門便知天下事,離開番隊這麼久,春緒也知道這人是如今九番隊的實際負責人,雖然是副隊長,但是主持隊務很久的東仙要。

大概是失去了視力其他感官反而更敏銳,即使春緒現在是個毫無靈壓釋放的尋常人,可是東仙要還是感受到了什麼,他駐足在巷口,還沒等春緒開口,就主動打了個招呼:「夫人②。」

藍染惣右介在家中並不避諱工作,從他的言談中可以知道很多番隊里的事,春緒知道眼前這個副隊長和自家夫君交集並不多,所以也是訝異於他刻意在這裡問候自己。

但是作為一個狡猾的成年人,她的訝異並未表現出來,而是很自然的回應:「您好,東仙副隊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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