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7章 深淵的遺民

江畔邊。

紅衣女孩掏了半天的水桶，那素白的臉蛋頓時變得跟苦瓜一樣苦，唉聲嘆氣道：

「哎呀，老頭，你都釣了那麼久的魚了，怎麼還沒有魚兒上鉤啊？」

老頭搖了搖頭，笑道：「釣魚呢，最重要的那就是要有耐心，如果沒有足夠多的耐心，怎麼能放長線，釣大魚？」

「那你都已經釣了三天三夜了，雖然我們餓不死，但說好的會有一隻大魚上鉤，魚呢？」紅衣女孩雙手叉腰，嬰兒肥的臉蛋氣鼓鼓的，腮幫子像是金魚一樣，雖然很生氣，但那股生氣的感覺卻只能讓人覺得可愛。

老頭忍俊不禁道：「快了，我早就說過會有一隻大魚，你難道沒有聽到魚在水裡遊動，泛起漣漪的那細微響聲么？」

「沒聽到！」紅衣女孩瞪著眼道，「你個死老頭，些神神叨叨的鬼話，這次我可不信你了？」

「我這次可沒有說鬼話！」

老頭搖了搖頭，臉色卻是顯得比以前要嚴肅多了，他看著遠處的某個方向，淡淡道：

「閉上眼睛，仔細聽，有大魚游來的聲音！」

紅衣女孩似乎注意到老頭情緒的變化，這個整天沒臉沒皮的臭老頭，難得這次說話的時候那麼正經，難道真煞有其事？

她照著老頭的話，閉上眼睛，仔細去聽大魚的聲音。

「撲通！撲通！」

一股奇異的波動，宛如蒲扇般的漣漪般，從遠處浩浩蕩蕩而來，似乎真有一條大魚，沿著虛空，游到了此地！

釋放出的波動，卻是難以想象的！

紅衣女孩睜開了眼睛，這次她臉上那股天真無邪的笑容，已經消失了，反而看上去像是活了數千年的智者般，眼眸中倒映著深邃的光輝，沉聲道：

「這是……外界而來的氣息……」

「那可不是能釣上來的魚！」

「老頭，你知道什麼，到底是什麼魚？」

這時候，紅衣女孩的氣場，發生了變化！

那股氣息，竟然絲毫不亞於老頭，使得周圍的空氣都驟然下降了幾度。

老頭絲毫不驚訝紅衣女孩的態度，反而露出了樂呵呵的笑容，道：

「這個事情么，老頭我怎麼會知道那麼多，反正是預言石碑上寫的內容。」

「所以你才會破要來這裡釣魚么？」紅衣女孩似乎察覺到了什麼，冷聲質問道。

「哎呀……出了這件事情，確實在那個地方呆久了，未免太過無聊，出來透透氣么……」老頭哈哈一笑，打了個圓場。

但這似乎並不能阻礙紅衣女孩的質問，她繼續以嚴厲的語氣喝問道：

「預言石碑！」

「竟然跟這種事情有關！」

「你為什麼不提前告訴我？」

老頭的神色倒是恢復了之前的平靜，淡淡道：「先賢曾經說過，當預言石碑的內容，開始緩慢出現的時候，我們的氏族也會迎來歷史性的十字路口……當然，預言當中的內容是已經既定的命運，不需要對此太過關心，因為即便關心了，也不會有什麼改變。」

「我這次出來，雖然也有預言石碑的信息，明確指示會發生點什麼事情，但主要還是想來透透氣，無論發生什麼，既來之，則安之。」

「至於具體的內容，預言石碑確實是說了會有一隻改變命運十足路口的大魚，抵達這片被遺忘的海域，但具體是什麼魚，石碑也沒說啊！」

「我又怎麼知道具體的內容呢？」

「如果知道了，我就是先賢了，還用得著在這裡釣魚么？」

老頭的這一番話，倒是讓紅衣女孩徹底啞口無言了。

這看似胡言亂語的內容，然而邏輯自洽，好像真找不到什麼反駁的理由？

女孩鼓著氣鼓鼓的腮幫子，繼續去掏桶里的魚。

只不過……

說是掏，但是跟捅差不多了，彷彿要把桶里的魚給捅死……

好在裡面並沒有魚。

就這樣。

老頭和女孩陷入了短暫沉默的氛圍之中……

掏魚的掏木桶，釣魚的拿著魚竿，也不知道到底是不是在釣魚……

過了一段時間。

終於。

紅衣女孩的聲音繼而響起，打破了目前尷尬的氛圍。

「老頭，伱說預言石碑的預言，真的發生了，我們的氏族到底會迎來什麼樣的命運十字路口？」紅衣女孩掏了一會兒，實在忍不住，出聲開口問道。

她實在好奇，預言石碑，既然是偉大先賢所留下來的東西，而那位先賢的身份，非同小可，只要涉及到這個層次，絕對會有什麼不得了的情況發生……

老頭么，作為先賢的傳人，他肯定知道不少自己不知道的內幕。

現在這麼神神秘秘的，到底是在打什麼謎語？

該死的謎語人！

簡直是太討厭了！

老頭無奈一笑，道：「我已經說了嘛，我也不知道具體會是什麼，雖然預言是可以看到未來的一部分，但未來之所以是未來，那就在於未定。」

「一切皆有可能！」

「但是，如果要論及我們的氏族，既然我們現在已經衰落到了極點，那遇到命運的十字路口，未必是一個壞事情。」

「難道還能有比現在更壞的局面么？」

「往好處想，既然改變已經來臨，物極必反，那必然是個好事情，難道不是么？」

紅衣女孩沉默了片刻，苦笑道：「好吧……你這死老頭子的邏輯還真是無法反駁，算你說得對……」

就在這時。

這片虛空，突然盪起了一片巨大的漣漪！

伴隨著一道神秘的氣息，攜帶著封印的權能和不俗的非凡靈性，降臨此地。

「大魚，來了！」

老頭注視著面前的虛空波動，臉色古井無波，語氣平淡，就像是在注視著一件本來就註定會發生的事情。

此刻，

從虛空漣漪中，走出來的人影，正是陳業。

在虛空間隙的時候……

陳業已經察看到老頭和女孩的人影，幾乎鎖定了這兩人，就是「遺民」的身份……

當然。

這個過程，還是花費了一些時間的，如果是正常時間的話，都快要過去了將近一個月。

然而，從血色手機的時間看來，推進的時間，只有三十秒而已。

這個時間流速，倒是比之前的大峽谷，還要慢了很多！

所以。

陳業知道現在的時間，還算充足。

他在裂縫當中，觀測了老頭和紅衣女孩一段時間，雖然已經從氣運之瞳，看到他們的頭頂冒出了一道紫氣光環，應該會對自己有所幫助……

但畢竟是未知的存在，而且，「遺民」對外來者是什麼樣的態度，暫時還是不知道的。

陳業躲在裂縫之中，利用【隱匿】的特性，再加上【靈天使】的位格，先是屏蔽了自己的感知，偷聽老頭和女孩的對話。

在確定他們到底是什麼情況后，這才出來了。

從剛才老頭和女孩的對話當中……

陳業再次聽到了「預言」這個熟悉的字眼……

如果沒記錯的話，當初在生骸村的時候，也有類似的預言。

然而，

陳業跟那群生骸村的居民相處，得到了他們的白色骨笛，算是有些緣分。

這把骨笛，在溝通精神層面的靈性影響時，還有特殊的加持。

陳業倒是非常好奇……

既然都有石碑的預言，那會不會這群「遺民」，跟當初生骸村會有什麼因果關係？

要是真有的話，那也就意味著這場「命運」的碰撞，只能說是必然中的必然了。

所以。

陳業抱著既然命中注定，自己也必須通過「遺民」離開，而且通過剛才的言行觀察，他確定老頭和女孩是有獨立思維的模式，跟只會本能扮演的詭異不同，他們的位格很高，但區別於詭異紀元職業體型中的位格，屬於非常獨特的靈界位格。

至於這種位格……如果讓陳業用靈界的體系，來進行判斷的話，那甚至跟誇洛克可能是一個層次的，而且還會更高！

也就是說……

老頭和女孩的位格，至少都有相當於六轉職業，至少……

不過，陳業也感知到老頭和女孩，由於存在模式的特殊，無法單純用位格去衡量他們的能力！

畢竟……

作為「遺忘之地」的「遺民」，他們彷彿被詛咒的氏族，有些能力已經無法使用了，才會被困在這個地方。

所以，對陳業來說，跟這樣的「遺民」進行接觸，不代表完全沒有風險，但這風險也不是完全無法接受的。

在得知老頭口中的「大魚」，就是自己……

事實上。

之所以能確定這一點，那也是因為「大魚」的氣息，指的就是陳業吸收《封之書》的時候，所展現出來的靈性波動，擴散出去，被老頭和女孩所捕捉到，那就是「魚來了」。

至於這條「大魚」，究竟是被他們釣到，還是大魚釣到了釣魚佬，那就不好說了！

要是釣魚佬碰到太大的魚，強行再去鉤的話，那反而會被深海中的大魚，拽入水中，反而成為了大魚口中的盤中餐了。

「現世的氣息……竟然是那個世界的來者……不止如此，而且，身上還有如此高貴的靈界氣息……」

老頭的目光落在了陳業的身上，他此時已經收回了魚鉤，放在了木桶里，好像釣到了魚一樣。

然而。

那桶里依舊只有乾淨的水源，倒映著紅衣女孩素白如瓷娃娃般的臉蛋。

紅衣女孩雙手抱胸，歪著腦袋，看向陳業的眼神中攜帶著幾分警惕，但更多是好奇之色，她歪頭再次看向老頭，指著陳業道：

「這就是你口中的大魚么？好像長得跟我們也沒什麼區別啊！」

說罷，紅衣女孩倒也不畏生，朝著陳業招了招手，道：

「喂！那邊的朋友，你是從哪裡過來的，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裡？」

陳業目光在老頭和紅衣女孩的身上，各自掃視了一圈。

他發現還是這個紅衣女孩的紫氣光源，反而還顯得更加亮一點。

而老頭么，雖然那漁夫的神情還很平淡，而且顯得有些悠遊自在，好像對什麼東西都漠不關心，但事實上，他才是最在意石碑預言的那個人……

如果不是石碑預言，只是為了釣魚，千辛萬苦跑來這裡一趟，鬼都不信這種鬼話呢！

陳業決定誰對自己的紫氣光環貴人運高，那就跟誰對親近一下。

他看向紅衣女孩，面帶柔和微笑，道：

「我是跨越空間的使者，但在一場亂流當中，不小心進入到這裡。」

「胡說！」紅衣女孩皺著眉頭，「你可不是不小心的，你來到這裡之前，附近出現了那位狠人的波動，祂可是一個沒死透的傢伙，誰知道你是不是祂派遣過來的存在？」

「狠人？」

陳業皺了皺眉頭，「哪位狠人？」

「就是那位擾亂虛空，成就魔帝，吞噬一切的狠人。」

紅衣女孩繼續解釋道：「難道你不知道祂？不對啊……你的空間能力，雖然跟那位無法比擬，但怎麼說也是一個高手了，怎麼會連這樣的人物都不知道？」

陳業突然不知道怎麼回話了，這話說的，就像是在問自己上過九年義務教育，怎麼會不知道一加一等於二那麼簡單……

但關鍵是「狠人」到底是何許人也？

完全沒有聽過啊！

內測版本，那也沒有更新靈界的版本，自己為什麼要知道靈界的歷史？

倒是老頭率先開口為自己開脫了：「他身上的氣息並不久遠，甚至還很年輕，還沒你的手指甲那麼長壽，不知道長輩們的事情，那也是很正常的事情。」

「啊？」

紅衣女孩低頭看了一眼自己美甲般的趾甲，再看了看陳業，驚訝道：

「我花費那麼長的時間，才把趾甲打造得如此美麗，為什麼這預言中的存在，我花費時間弄個趾甲，就已經生出來了？」

「這不太對勁吧？」

陳業滿頭黑線，心想自己怎麼會沒有對方的手指甲那麼長命？

但想了想，自己降臨到詭異紀元的世界，好像也就兩個月的時間而已。

如果對比時間流速的話……

那確實，紅衣女孩可能在這個地方渡過了兩秒鐘的時間，自己就已經跑過來了。

準確來說，連手指甲都沒長一毫米，陳業這個存在就已經冒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