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衝冠一怒
其實裴半也不想被人打個半死再動手，他不是一個扮豬吃虎的人，這本書也不是一個講賣慘反殺的故事。
這時列位如果記起裴半在付出代價時那句「不能做違背現行法律的事情」就再好不過了。
換句話說，這條代價的重要影響之一，就是裴半基本喪失了「主動開火權」，因為裴半沒有辦法傷害或幹掉別人。
在前文我們說到，裴半通過能力實現某項法律賦予的權利是一條便捷途徑，因為省略了取證審判執行這些流程，例如前文說的把「保護隱私」直接變成了具有「不被探查」能力的護盾。
而這個便捷渠途徑也是一把雙刃劍，你們猜裴半如果確實做了違背某項法律的事情，會不會有一個讓他自己慷慨陳詞答辯的機會呢？
答案是，沒有。
屆時將會發生的直接是能力的懲罰，例如能力或生命被抹除。
而為什麼是「主動開火權」呢？
因為法律里還有一條叫做「正當防衛」的東西。
簡而言之，如果你的某個行為是為了制止正在進行中的不法侵害，而這個行為對不法侵害人造成了損害，在不過度防衛的情況下，是可以不負刑事責任的。
豁免條款什麼的對裴半來講可真是太可愛了。
但真實操作起來，防衛過度這個尺度是很難拿捏的，即使是裴半這麼一個法律人。
好在法律中還有一個條款。
對嚴重危及人身安全的暴力犯罪，採取防衛行為而造成不法侵害人傷亡的，此時就沒有防衛過當一說。
加之裴半在上課時了解到的《能力者管理條例》也規定，對能力者以能力方式進行的不法侵害，可以以能力正當防衛。
於是這便是裴半為什麼只能靠著硬抗等對方先出手再反擊的原因了。
而現在來看裴半果然成功了，畢竟他給這位李瑋搞得生死不明暈在地上而自己沒有受罰。
不過他本人看起來卻並未因為此次成功感到高興。
『太弱了！太弱了！媽的本來想好好修理他一頓，結果挨了一下就這個死樣子，已經喪失侵害能力我就不能再動手了啊！』裴半惡狠狠的想著。
裴半惡狠狠的眼神倒是給楊老師嚇得回過神來，連忙去看李瑋的狀況，發現李瑋身上胸腹各有一處窟窿，不過還有著微弱的呼吸。
她回頭向裴半投以詢問的眼神。裴半便將近期發生的情況告訴了楊老師，眼見著楊老師又要進入宕機狀態，裴半趕緊換了話題。
「楊老師，現在有很多事情需要你做！請鎮定一些！首先你要去各個訓練室看看學生們，現在看來每個小訓練室也是一個獨立的監禁區域，要不然外面這麼大的聲音學生早跑出來了。畢竟對應學生能力設置的訓練室，如果封閉，除非學生們在此時突破，要不根本沒法突破出來，你第一個事情就是要嘗試能不能在外面救援學生們。」
「第二件事情，李瑋我下手留了分寸，好吧實際是我不知道他這麼弱，反正就是留了一口氣在，你要把他放在應急救助倉保住他一條命，他可能是未來的一個突破口。不過麻醉劑請多放，暫時就別讓他醒過來給我們添麻煩了。」
「剩下的就是跟學生們固守待援了，如果你能把學生們救出來的話。」
裴半說完，便向著樓上走去。
「裴半，你是要去阻止他們嗎？你……多加小心，都怪老師沒用……但是這些學生，老師拼了命也要救出來！」
楊老師從地上撿起了半死不活的李瑋，剛準備離開，突然又想到了什麼，回頭問到：「裴半，你說我的能力用的太『君子』了，是什麼意思？」
裴半已然要消失在樓梯拐角處，此時聽楊老師發問，還是回道：「太君子了就是說，如果我是你，我就不會正面用控物能力進攻防守，我會配備一個武器，然後同時用控物做一些其他的事情，比如把他兩隻腳的鞋帶系在一起、比如解掉他的皮帶、再比如控制內褲勒他的『淡淡』……」
楊老師萬萬沒想到是這種回答，等她反應過來想要回應幾句時，裴半已經趁機溜的無影無蹤了……
話分兩頭，在大樓下潛的第一時間，守在外圍的能委會快速反應小組以及裴半的各位朋友，雖然被這種變數打了個措手不及，但是仍然還得按照原計劃行動。
只是準備收網時他們發現，荒印的各個成員也像得知了他們的存在一樣，竟然採用兩人、三人抱團，並用以一拖二或以二拖三的形式讓每個小組都有人能夠逃脫追捕，最終被逃掉的有十數人。鑒於形式變化以及這些人沒逃進校園，能委會的各位只能放棄追捕，並分成兩隊，一隊疏散學生，另一隊將潛地只漏頂部的大樓包圍了起來。
不過直至疏散學生的部分戰鬥人員歸隊，大樓裡面也沒傳出任何信息，守在外面的部分人員在此期間用了大量辦法，都沒有攻破這個樓的防禦禁制。
這麼大的動靜也惹更多的部門和媒體關注，現在大樓周邊的空地上已經被圍的水泄不通了，經各部門在空地上臨時搭建的作戰室內開會決定，兵分三組做下列工作：
第一組人外派。分別去請能夠有能力解除禁制的人出手，並且把製作這個禁制的人請回來請他親自解除；另外徹查錢氏建築集團，最好是讓錢謙的父親親自過來將大樓升回來；第三就是追捕荒印的剩餘人員。
第二組的任務是向下挖地。雖然擋住救援人員的是禁制封印，但錢氏把大樓中自身的防護等級較差的部分埋在地里一定有其原因，所以第二組要鑽地或者挖開地面看看有沒有其他破解途徑。
第三組最簡單直接，負責繼續從地面偵查並嘗試進入樓內。既然樓內的不法分子佔據大樓將近三個小時仍未開出條件，救援人員就得有最壞的準備，即這些人根本不想談條件，就是一群報復社會的暴徒。
三組人緊鑼密鼓的執行計劃直到天黑，傳回來的消息都不是很理想。
第一組找到了當時立下禁制的大師，但是卻得知大師的代價之一便是自己無法解除自己的禁制……而去抓捕錢氏集團的小組竟然產生了傷亡，原因是攻入錢氏集團所在的大樓后，發現這裡早就人去樓空，而且這個大樓也如同訓練樓一樣自己縮進了地里，可是這個大樓沒有禁制啊，樓便在進入地下的第一時間塌方，裡面大量人員被困……而去追捕荒印剩餘成員的人竟然在之前的荒印基地發現了一個傳送陣，癩八在內的十幾名荒印人員不知所蹤……
第二組更是凄慘，一開始他們嘗試以挖掘的方式一層一層給樓挖出來，沒想到他們挖掉一層大樓自己竟然像有靈性一樣又潛下去了相應的深度，這導致之前的工作全部白玩……而一些有鑽地能力的救援人員廢了老大的勁貼近了地下的大樓，才發現無論從哪攻擊，禁制的防禦強度都是一樣的……
唯一算是有些好消息的就是第三組了，因為他們在偵查的時候，終於見到了對方的要求，對方把一個電話號貼在了一個玻璃幕牆上。經過聯繫，確認了對方的領導人為錢氏集團公子錢謙，而他們的要求，竟然是想要解散錢帝國……
對方在電話里用半個小時闡述了錢帝國這種級別的商業聯合對國家以及小企業的危害，要求炎夏政府強行解除這個機構，否則就將一位叫做周曉曉的女學生撕票。
仔細一查得知，這個周曉曉竟然是錢帝國二當家的私生女……
而這個大樓里的不法分子竟然還聲稱能力班還有錢帝國的孩子，他們排查後會開出新的價碼，知道炎夏或者錢帝國自己同意為止。他們還同意以這部電話溝通，現在外部的救援人員只能緊急去聯繫錢帝國了……
「情況就是這樣咯？看來這段還真發生不少事情。對了，我一會如果又打起架來可能會向剛才一樣聯繫不上，而且葉子也好像就剩一兩片了，我要便宜行事了。話說，現在看來，我們這次可能……搞砸了。」
裴半說到這裡，剛準備將手裡的葉片扔掉，卻在葉片馬上離手的時候接到了一條信息。
「別有壓力，事已至此。解決不了你就嘗試破拆樓體，祝好運。」
裴半愣了一下，還是扔掉了葉子，走到了進入訓練大樓頂部的門前。
『從這上去，裡面便是地面以上了吧……』裴半這麼想到。
剛要推開門，裴半身後卻傳來了聲音。
「裡面在打架，我建議你還是不要干擾他們了吧？」
裴半回過頭去，看到了從旁邊一間訓練場探出半個身子的胡剛，此時胡剛好像有些虛弱。
「裴半，你果然是個麻煩，我其實比較傾向於用你這個麻煩去跟裡面的麻煩撞一撞，看看會怎麼樣……哈哈哈，可惜功敗垂成，功敗垂成啊……」
裴半不理解他在感慨什麼，轉身就要再次推門上樓。
「我勸你還是先看看這邊吧，這層是能力最差的犧級能力者們的訓練室，你就不怕他們出什麼問題嗎？比如，我這個場館里的你的某個美女熟人，呵呵……」
胡剛也不管這句話管不管用，好像用盡了力氣，正坐在門框處，開始喘起粗氣來，歇了一會一回頭，發現裴半已經在訓練室內了。
只不過此時的裴半，周身氣壓有些低。
「我可沒看到你路過……你竟然還有這個能力……算了，事先聲明，這個場面可不是我弄的，冤有頭債有主，你去找洪亮那小子……」
胡剛喋喋不休的話語並沒有得到裴半的回應，胡剛也不奇怪，他也看向了裴半看向的地方……
哪裡有一地的鮮血，以及倒在血泊里的吳雨婷……和她的腿。
吳雨婷身上有兩處刀傷，一道從胸腹腔連接處正中心直到右肋下方，另一道在她的腿上……她的一條腿已經完全地離她而去了。
裴半在聽說那個人質叫周曉曉的時候就有些不安。周曉曉是吳雨婷的好閨蜜，兩人基本在大學期間是形影不離的。
吳雨婷看見閨蜜被帶走，在緊迫情況下突破了自我，成功破壞了犧級的訓練室，但她的對手，是祭級的洪亮……
「呵呵，小年輕果然被這副場面嚇到了，果然給你騙進來能給我一段休息的機會，那麼去死吧！吒！！！！」
這胡剛竟是以此辦法恢復自身的能力消耗，現在終於攢出了一擊，隨著這聲怒吼，強大的音波便向裴半襲來！
胡剛使出了音波攻擊！似乎沒有效果。
事實上，除了聲波刮帶到幾個訓練室，放出了幾個學生，這一聲怒吼竟然沒有對聲波正中心的裴半產生任何效果。
裴半回過頭來，一步一步向著胡剛走去。
而胡剛不知是用完能力虛脫還是被裴半氣勢所懾竟然嘗試了好幾次都沒有站起來。
直到裴半走到胡剛面前彎下腰，臉貼近胡剛的臉。
「無論裡面發生了什麼，鑒於你可能是失敗的一方，我給你如下兩個選擇。」
「第一，我給你足夠的時間積攢下一次攻擊，你可以在這個距離再攻擊我一次，之後，你會死；」
「第二，告訴我裡面發生了什麼，並且把這層學生放出來，把吳雨婷送去治療艙，然後當著我的面自己拿鎮定劑給自己脖子來一管。」
「告訴我你的選擇。」
胡剛當然選擇第一項。
他可是連祭祀級別都能教學的老師，聲音已經被他玩出了花樣，只要給他時間，沒有什麼是他攻不破的，剛剛只是輕敵導致積攢的時間太少了。
可是，他張不開嘴。
他無法發出聲音，哪怕是一個簡單的「一」，他只能大喘著粗氣，甚至都不敢看著裴半的眼睛。
「選！」
一聲大喝嚇得胡剛渾身一激，他有些恍惚，彷彿那個有聲音能力的是裴半，而不是他。
「選！！」
「選！！！」
「我選二！！」
胡剛發現，自己剛剛的失聲並不是缺乏力氣，而是缺乏勇氣。
於是，胡剛將裡面的情況大體做了說明。並在等胡剛能發出下一擊后找了角度解救了此間的部分學生，還打開了醫療艙的授權讓裴半安置吳雨婷。
裴半在幾個還沒被嚇壞的學生的幫助下叫到了楊曉晴老師。楊老師上來后也被吳雨婷的情況嚇壞了，劈手奪過針筒親自給胡剛來上一針。
「這個傢伙真是我們教師隊伍之恥！」楊老師確認胡剛暈過去之後回身對裴半說：「我會從這層往下一層層救裡面的孩子們，我在我們分開后解決了兩個想要下到底下找學生的人。我已經從他們那得知了解開小訓練室的方法，接下來我要把學生聚集到這，爭取大樓禁制解開后第一時間衝出去，防止禁制被破后像你說的那樣把我們困住。你呢？你還要上去？」
「嗯。」裴半的回答倒是很簡潔。
「可是……」
「沒什麼可是，照顧好學生們。放心，我進去后沒有人能從這扇門下來。我保證。」
裴半又一次來在了通往頂部的門前，他拉開了門走了進去。
只不過這一次，後面沒有了胡剛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