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錢家兄弟
林曉打開手機上的電筒一照,發現是一隻火紅的狐狸。
狐狸怎麼爬到了樹上?一定是剛才陌生人放火,驚擾了這個小傢伙才逃到樹上的。
小狐狸見了燈光,趕緊往更高的地方爬、
林曉不理會,躺在樹榦上數星星。
不一會兒,窸窸窣窣的聲音又起。兩點熒光往林曉身邊靠近。
林曉一動,這傢伙倏然逃走。
如此反覆幾次,林曉清楚了,自己帶上來一個塑料袋子,袋子里有速食麵火腿腸,小傢伙一定是聞見火腿腸的香氣了。於是抽出一支火腿腸,剝開,放到樹杈上。
小狐狸聞見香氣,往火腿腸邊靠近,嗅嗅,然後突然逃走,這傢伙很警覺。
終於抵不住火腿腸的誘惑,小狐狸叼起就跑。
林子里有「呼呼」的風聲,樹榦輕微搖動,慢慢的睡著了。
嘰嘰喳喳的聲音把林曉喚醒,樹上好幾種鳥兒在身邊,鳥兒有美麗的羽毛,多數林曉見都沒有見過,聲音婉轉悅耳。
一輪紅日從遠處的山坳里緩緩升起,晶亮的露珠折射,五顏六色。
伸了一個懶腰坐起來,點上一支煙。
如果放下,這裡就是天堂。
若是牽挂世間繁華權勢,這裡就是地獄。
自己放下了嗎?昨天為什麼出手那麼狠辣,還不是有牽挂?
摸出手機,給穀雨打電話,穀雨迷迷糊糊:「兄弟,天還早哩,你咋不多睡一會兒?」
「姐,昨天晚上我受襲擊了,房子也著火了。」
穀雨的聲音立馬清晰了起來,急促的問道:「咋回事?你受傷了沒有?」
林曉說了昨天晚上的情況。
穀雨長出了一口氣:「兄弟,你嚇死你姐了,你說你一個被發配的小幹部,再發配到荒山野嶺,你不好好的呆著,去河灘里錄什麼?真把自己當站長了?那些采砂的都有背景,為什麼屢禁不止?他們說縣委書記都不敢管,管不了,不是吹牛的,讓你在那裡呆著,就是不想讓你在鎮里晃悠,有人看你不順眼。聽姐的話,失火了正好,我給書記鎮長說一下,回家休息一段時間吧。」穀雨說話刻薄,有了在河水裡肌膚之親,穀雨給林曉說的是真心話。
「谷主任,讓我來這裡當河道管理所長,河道里非法采砂應該是我管理的職責吧,昨天晚上我大致看了,非法采砂嚴重,已經危及到河道的安全,真有洪峰,一下子就把河堤衝垮了。」
「十多年了,臻河就沒有決過口,你去了就會決口?再說了,抽沙是一半天了嗎?縣城裡一座座高樓拔地而起,除了磚頭水泥,更多的是沙子,沙子從哪裡來的,不是從沙漠里運過來的吧?都是從這條河裡抽的,縣裡的領導能不清楚?都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都在裝睡,你嚎一嗓子,會沒有人收拾你?」
「要是都來抽沙,過不了多久,臻河沒有一點防汛功能。」
穀雨一笑:「你真是迂腐,整個東陵縣,錢四毛抽沙可以,換做別人不可以,四毛抽沙堂而皇之,其他人抽沙就要嚴厲打擊。懂了吧?林秘書,你在縣長左右,就沒有陪著湯健去錢家兄弟茶樓里喝過茶?」
湯健真的沒有去錢家兄弟的茶樓里喝過茶,至少林曉沒有陪湯健去過。
「那就不管不問了?總得往上反映反映吧。」
「你準備給誰反映,是給鄭勝利還是王志,你反映到我這裡就行了。」
「這麼多年,村裡就沒有反映過嗎?」
「那片區域是六馬村的地盤,六馬村一直是一個亂村,幹部形同虛設,沒有一點戰鬥力。村裡能維持不出亂子就謝天謝地了,指望他們同不法行為作鬥爭,不可能的。好了,就這樣,房子失火,你不要在哪裡住了,找地方歇一陣子,等到汛期了,鎮里再派去人。」
穀雨掛了電話。
林曉點上煙,媽的,我真的不信邪了。你們敢點我的房子,我就要給你們戰鬥到底。
從樹上跳下來,拿起鐵鍬,在房子周圍挖坑做陷阱。又搬進屋裡好多鵝卵石,要是夜裡有人來找事,鵝卵石伺候。
做好這一切,快到中午了。拿出鎮里的通訊錄,找到五馬村的支部書記的電話。
「我是鎮里新來的林曉,現在是河道管理所長,你在家嗎?」
「哦----林曉,剛來沒有幾天吧?我在外面打工。」
「什麼時候回來。」
「估計到春節了。」、
「現在才五月份,你到春節才回來了,等於一年沒有在家,村裡的工作咋辦?村主任在家嗎?」
「我書記主任一肩挑。」
「誰負責村裡的工作?」
「要是有事你找婦女主任。」
林曉氣呼呼的掛了電話,怪不得穀雨說五馬村很亂,書記主任一肩挑,還不在家。窮鄉僻壤一個村,一個女人會能管理住?
過了幾天,倒是相安無事。
這一天忽然狂風暴雨,大雨下了兩天一夜。林曉在河道管理所呆了兩天一夜。
臻河河水不斷上漲。
還沒有到汛期,水位就漲這麼高,今年的防汛形勢嚴峻!
林曉按照規定,每一個小時往鎮里彙報一次水位情況,後來鎮里值班幹部不耐煩了:「林曉,你tmd能不能讓睡會兒覺,你一會兒報喪似的,一驚一乍的,臻河幾十年沒有決口,就這一會兒就要洪水滔天了。」
林曉不知道值班的是哪一位,回罵道:「你他媽的以為老子不想睡覺?老子面前就是河水,馬上就要漫過河堤了。」
「林曉,你敢罵老子,你不是縣裡的那個紅人了,書記鎮長讓你呆在那裡,是不想看見你的臉,你知道鎮里幹部怎麼說你嗎?你就是一個王八,還有臉在鎮里晃悠,要是我就栽進河裡死了。」
「我草你姥姥,你是誰?」
對方突然掛了電話。
再打,電話不通,對方把電話線拔了。
狂風呼嘯,雨水更大了,林曉站在窗前,冷風冷雨從縫隙里鑽進來,打在身上涼颼颼的。
杞人憂天啊,我他媽的這是怎麼了?就是潰堤,關我屁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