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舞擇天

「難得離開學院而且正事都已經辦完，我們也應該好好放鬆一下了！蛇姥，給小舞的靈魂放半天風！」

玉天鳶一拍大腿，如此決定道。

她口中所謂的「放風」，指的就是讓小舞的精神體重新掌握自己的肉身。

「等一下，你不是說我得等三個月後才能每天勉強出來一個小時的嗎？」

小舞都有些沒有跟上玉天鳶的腦迴路，於是她驚疑不定地問。

「嗐，那只是對大明和二明的外交辭令而已......」玉天鳶似笑非笑地回答，「真實情況是其實你現在就可以每天恢復一個小時，如果要是想要延時比方說恢復半天以上的話那麼只需要承受接下來一個月完全不能恢復的代價罷了......」

「蛇姥出品，必屬精品！」玉天鳶十分驕傲地昂首挺胸大拇指比了一個贊，潔白的皓齒彷彿在閃爍星光。

「不帶小鳶你這麼欺負獸的啊......大明和二明他們都可老實了！」小舞撅嘴抗議道。

「那不也是防止他們過分擔心的權宜之計嘛！」玉天鳶理直氣壯地說，「我覺得你也不想這幾天都被他們天天纏著噓寒問暖而耽誤校園生活吧？」

「可是就算你這麼說三個月後的情況不也還是一樣嗎？」小舞提出了質疑。

玉天鳶的反應十分迅速，她張口就來：「三個月後學院都放假了，到時候再怎麼樣都無所謂誰管你......」

「嗯沒錯，就是這樣！」玉天鳶一臉篤定的樣子。

「行行行你說的都對......」小舞很顯然已經放棄掙扎了，於是開始擺爛起來，「那我今天為什麼還要出來放風呀，乾脆就保持這個狀態呆著不也挺好......」

「我知道這個鎮子上面有一家飯店做的胡蘿蔔燴飯特別好吃，你要不要去嘗一嘗？」

「我還知道這個鎮子上面有一個賣各種各樣人類世界好玩兒東西的鋪子，你要不要去逛一逛？」

「哦對了，這個鎮子今天還在舉辦挖洞大賽，你要不要去玩一玩？」

玉天鳶的嘴角微微揚起，勁爆的消息被她接二連三地拋出。

「啊？這麼有意思！那我要去！」小舞雙眼瞬間精光綻放，她立馬就真香了。

畢竟她的意念體呆在精神空間當中所看到的外界就像在看電視機一樣，只會有畫面和聲音，其餘的感官自然不可能存在......像小鳶提到的那什麼胡蘿蔔燴飯，她可是相當期待的！

「那還等什麼，我們現在就出發吧！」

等蛇姥離開小舞身體，其本尊歸位的時候，玉天鳶自然而然地牽起小舞的手向外面走去，在外人看來此時此刻的她們就如同一對兒好姐妹一般......

正所謂民以食為天，魂獸亦是如此。所以小舞選擇的第一站自然就是玉天鳶口中的「超好吃的胡蘿蔔燴飯」！

「唔呣~小鳶你真的沒有誇張欸！呼~老闆！再來一份！對！胡蘿蔔要雙倍！」

「慢點兒吃，沒人跟你搶......」

玉天鳶雙手托著腮，一臉慈祥的笑容注視著小舞，就彷彿在看隔壁家的傻孩子一樣......哦不對，是傻兔子。

「你看看你，吃得滿臉都是，你也要注意點兒形象啊......」

看見小舞的嘴角沾上了幾顆飯粒，玉天鳶不由分說便拿出一張紙巾輕柔地將它們拂拭而去，這樣一來眼下的畫面倒是愈來愈有長輩帶孩子出來玩耍的既視感了......

「哦哦哦~謝謝......」小舞被玉天鳶突如其來的舉動弄得有些不適應，於是變得有些手足慌亂。

但是她彷彿想到了什麼，聰明的小腦瓜子一轉，故作咄咄逼人的樣子對玉天鳶強調道：「小鳶別以為你現在採用溫柔鄉戰術就能讓我放棄對你的挑戰......七舍的老大我小舞姐是當定了！」

「好好好我知道你的決心了！」

玉天鳶的回應顯得雲淡風輕，卻又好像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樣......這讓小舞感覺很不爽，但她只能咬咬牙跺跺腳不敢真上，因為打不過就是打不過，那不是單靠著一腔熱血就能抹平的差距。

「小鳶你給我等著！」小舞只能無能狂怒，如此放狠話。

「我看你已經吃飽了，那就麻煩把賬結一下吧......」

「啊咧？」小舞一臉萌然，「難道這頓飯不是你請我的么？」

「是什麼時候讓你產生這樣的錯覺的......」

玉天鳶微微一笑，但在小舞眼裡彷彿惡魔。

「可是我現在兜里沒準備這麼多錢啊......」

小舞整張小臉兒完全攤垮下來，這一頓她可是沒少吃，要是早知道的話自己就不吃這麼多了......

「這就是我要教給你的第一課，在人類世界雖然錢不是萬能的，但沒有錢是萬萬不能的......」玉天鳶嘆了一口氣道，「這樣吧，這頓飯算你管我借的錢，未來連本帶利可都要還給我！」

「那就這樣辦......」小舞耷拉著個腦袋，彷彿一條失去了夢想的鹹魚。

「那吃飽喝足以後我們去雜貨店逛逛？」

「沒錢！去那幹什麼？到時候我要是看上了什麼東西結果到最後買不起的話更難受，還不如眼不見為凈！」小舞的眼神變得銳利起來，這一次她可是學聰明了！

「這次我可是要打算送你件禮物的哦，你不要就算了，過期不候哦！」玉天鳶故作惆悵道。

「那我幹嘛不去？走吧走吧！」

小舞立馬改變了主意，而且她這次心裡下定決心一定要狠狠宰玉天鳶一筆！

「兩位小美女，你們今天光臨本人的小店是想看看什麼呀？我們店裡新到一批千年瑪瑙晶狼身體結晶部分製成的項鏈，還有那邊那個，可是三千年劍骨竹做的簪子，一看就很適合你！」

「什麼？你說上面掛的那件大衣？小姑娘好眼力！那可是用萬年霜雪貂皮毛手工打造的貂皮大衣！您可別看它這樣厚實，它其實能自動調節你皮膚的體感溫度，要的就是一個冬暖夏涼的絕佳體驗......」

雜貨鋪的老闆很熱情，一直堆著滿臉笑容滔滔不絕地推銷著他店鋪里的商品，並沒有因為玉天鳶與小舞兩人看起來年紀很小就輕視她們......

「小鳶......我看著......怎麼會感覺有些難受呢？」小舞拉了拉玉天鳶的衣角，湊過頭去悄悄對她小聲說道。

「你是覺得這些貨物都是由魂獸製成的所以感到難受？看不出小舞你還挺富有同情心的嘛......」

玉天鳶一下子就抓住了小舞的癥結所在。

「雖說我和它們其實沒有什麼關係，甚至有些還是我的天敵......但是一想到它們不僅要被獵殺被剝奪魂環魂骨，甚至就連屍體也要被物盡其用地做成各種各樣的物品或者工具，就總覺得......」

「人類壞透了？」玉天鳶接著小舞未說完的下半句道。

小舞神情複雜，但是用沉默表示玉天鳶說得對。

「那你倒覺得魂獸們就都是對的了？」玉天鳶笑了笑，繼續說道，「它們肆意地襲擊路過的游者，毀壞周遭的村莊，甚至就連小孩子都不放過......難道這些就是對的嗎？」

「可那些都是本能嘛，又沒有辦法去控制，但是人類......」

「莫非你是覺得人類有人性就反倒應該控制收斂不成？這算哪門子道理？」

玉天鳶冷哼一聲：「照你這麼說的話我倒是認為人類獵殺魂獸和獸吃人的本能一樣......都是天經地義！」

「可......」

小舞想要反駁，但是她卻又隱隱覺得好像玉天鳶說的似乎更加有那麼一丁點兒道理......

「小舞啊......這就是我要教給你的第二課，正所謂屁股決定腦袋，你的立場是怎樣的你就會站在什麼樣的角度去看問題。」玉天鳶輕輕拍了拍小舞的肩膀，幽幽說道。

「兩位小美女，你們看上什麼了？要是明面上沒有什麼喜歡的話我那兒還有沒來得及擺上貨架的......」就在這時，店老闆的聲音打破了兩人之間有些微妙的討論氣氛。

「我看看......這個就不錯！」

眼尖兒的玉天鳶一眼便相中了一把胡桃木製成的梳子，上面鏤空雕刻的花紋十分精緻，尾部還系著一個小兔子形狀的白玉吊墜，再打上幾根紅纓穗，整體非常好看。

「小舞，到這邊坐下。」

「小鳶，你又要......欸？」

坐好的小舞突然感覺到自己的頭髮被散開了，毫無心理準備的她不自覺地發出可愛的驚呼。

「蛇姥她扎的辮子都有些歪了，正好買了這把梳子，我先幫你重新弄一下......」玉天鳶柔聲說道。

「哦，好，好的......」小舞小聲囁嚅。

伴隨著玉天鳶的一挑一捻，在她行雲流水般嫻熟手法下，小舞內心深處感覺到正有一種熟悉感在慢慢湧上心頭......那種又熟悉又溫暖的感覺，漸漸讓小舞眼神迷離，貝齒微張：

「媽媽......」她情不自禁地叫出了聲。

小舞是多麼希望這一刻成為永恆，讓她逃避掉自己的母親已經成為他人魂環的這個殘酷現實......但很可惜玉天鳶的動作很快，不一會兒工夫一個完美的蠍子辮兒就被她弄好了。

「完美！接下來我們去參加挖洞大賽吧！」

玉天鳶拍了拍手，她對自己的傑作很滿意。隨後她便自說自話地率先向門外走去，好像對小舞剛剛的異常反應完全沒有察覺似的......

「走那麼快乾什麼？等等我嘛！」小舞跺了跺腳，趕忙追上。

其實從這一刻開始，兩個人之間的關係，已經有了些許微妙的變化......這一天，小舞過得既充實又快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