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0章 魚鳥不同群
「大夫人說得對,魚鳥不同群。我本就是小門小戶出身,得嫁高門,伺候了世子爺一段日子。是姜嫵不知天高地厚,現在清醒了,這樣的人家不該是我攀附的。」
姜嫵眼睛微紅,彷彿暈了一層淡淡的胭脂,美得讓人憐惜。
她對汪妙嫣完全放下心防,拉著汪妙嫣的手,「大夫人說只要我肯離開,會保我下半輩子平平安安,還有一大筆錢。可是真的?」
「自然是真的。」汪妙嫣笑著將手抽出,重新覆蓋在姜嫵的手上以示安撫,「銀子不會斷你的,不過姜嫵你是真想清楚了?世子喜歡你喜歡得緊~」
哪怕是汪妙嫣都不肯相信姜嫵突然轉變性子,願意離開。歡喜沖昏了汪妙嫣的頭腦,這會兒她稍微冷靜還想將姜嫵詐上一詐。
不成想這一說,姜嫵臉上兩行淚同時落下。
「大夫人,並非是我不願意,是世子、世子厭棄我了,讓我滾。」姜嫵泣不成聲。
汪妙嫣不再懷疑準備安排後面的事。
雲華嬤嬤長嘆一口氣,將汪妙嫣請到外頭。她顧忌地往裡面暼了一眼,「大夫人,縣主這個樣子和殿下也沒辦法再成就好姻緣了。可畢竟還有縣主的身份在,讓宮中陛下知曉未免太難聽了些。我看不如讓縣主先到鎮國寺居住一段日子,這從今往後世子殿下也不會管縣主。後面自然就……」
言下之意自然而然也就分居,真弄到和離那步恐怕就要到陛下的耳朵中了。
這個提議很合汪妙嫣的心意,一旁的心兒也笑的嘴咧到耳朵根。
事情處理完畢,心兒扶著汪妙嫣靜靜走著。
湖泊上波光粼粼,太陽給二人身上鑲嵌了一層金光。汪妙嫣穿著碧色的衫子坐在石頭上,眺望著遠方,沒有想到一切如此順利。
「芙蕖說將姜伯恩接進來,讓我別擔心。沒想到她居然能夠將姜伯恩變得和世子如此相似,姜嫵那個蠢貨還真信了,傷心難過得立刻要離開國公府。」汪妙嫣大笑,聲音如同銀鈴一般。
她心中暢快,從未如此舒坦。
姜嫵一走,汪家肯定會讓沈縛再找不到人。這往後半生,沈縛即便不願意,也只能有自己一人。汪妙嫣甜甜笑著整理著裙擺,一舉一動再次回到這個年紀應有的天真,「這回我替國公爺解決大事,他心中又感謝我幾分。沈如之不會一直看著我做這個國公夫人,一生不幸。我好歹從前叫汪老夫人一聲姑祖母,也叫他一聲世叔。」
才說了會兒子話,周圍突然到處都是尋找汪妙嫣的聲音。丫鬟在全府上下尋人,只聽得一聲又一聲急促的「大夫人!」
「大夫人,您在哪兒?有急事。」
「大夫人~大夫人~」
汪妙嫣和心兒看向匆匆跑來的丫頭,丫頭臉色鐵青,「撲通」一聲跪在地上請罪,「大夫人,陸沉風突然來了,他不知道怎麼得知長墨院死了個平民,帶著官兵就要進府調查。」
陸沉風?
這個名字汪妙嫣有些時間未曾聽到了,汪家傳來的消息是陸沉風和鷹眼衛統領同時離京,估摸著是為皇帝調查什麼隱秘。
這個時候他不該在京城才對。
「走!」汪妙嫣臉色大變。
天子腳下,平民被貴族害死,事情鬧大恐怕真要舍人出來抵罪。汪妙嫣行色匆匆,腳下生風,意圖把人給攔在外頭。
陸沉風身著官服,身後共有三十官兵,排列成一整齊方陣跟隨著他前往長墨院。不管汪妙嫣如何喚的,對方都腳步不停,朝著目的地而去。
不好!
汪妙嫣眼中一閃而過精光,「唉呀」一聲倒在地上。
她就不信堂堂國公府大夫人昏厥,陸沉風也能安然從這裡離開?
時間證明一切。
「走,不用管。」
男人冷漠地擺手,行事取沈縛之精髓而自用。
倒在地上的汪妙嫣睜開眼睛呆若木雞,心兒也愣住了,只能眼睜睜看陸沉風離開,「大夫人,這、這可怎麼辦?」
長墨院死了個平民一事鬧大,御史台反而會抓著此事認為國公府目無王法,還有私下勾結大將軍盛淮,挪用精兵。解決了姜嫵是后宅之事,對沈如之不痛不癢,頂多增加些好感,可如果捅到前朝,事態就嚴重了!
「趕緊想辦法,去請父親或者兄長還有國公爺來阻止盧沉風!」汪妙嫣捏緊帕子,手臂開始抽筋。
與此同時,陸沉風已經抵達長墨院。
院外一頂頂帳篷都按照軍隊的布置,每個帳中住十人,精兵劃分為三隊輪流值守。若非是在國公府,外人見著還以為是某個偵測小隊。
陸沉風笑容和煦,說出的話卻毒舌陰陽怪氣:「國公府有什麼值得盛大將軍在此偵查的嗎?府上有人叛國,還是大將軍準備在這鎮守陛下的疆土。」
一堆精兵在這裡為難姜嫵一個弱女子,即便陸沉風不喜歡姜嫵也看不下去。
地上的血跡已經被水沖洗乾淨,陸成風雙手背後,「有人報官國公府上有平民死亡,違背當朝律法。屍體都已經抬到大理寺門口,本案本官受理。請問接下來盛大將軍是還打算在此?那就正好,請盛大將軍跟隨我去一趟衙門,把還錄的供解決了。」
陸沉風的話夾槍帶棒,盛淮一個武夫都聽出來在諷刺他竟然把武器對準平民百姓。
「大膽!」
盛淮的精兵聽不下去,手中大刀對準陸沉風的脖子,動作帶起一陣凜冽的風,陸沉風的頭髮遇刃而斷。他卻眼皮子都不眨,「同朝為官,盛將軍知曉我陸沉風辦事風格,我向來只尊重事實。若大將軍真殺了平民,自有陛下問罪。我陸沉風不過調查真相。」
兩相對峙,場面冷得人發寒,無形之中彷彿有飛雪停留在人身上。
長墨院中的人也激動起來,指著盛淮大膽嚷嚷:「就是他們殺了二木!二木只是想出去,他們一下就把二木捅死了!」
王守正冷靜起身,看著外頭。
他根本不相信世上有什麼公道可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