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6章
這其實應該算一件悲哀的事,但已把對方看做死敵的兩人都沒覺得這有什麼。
只是這終究是第一對互相殘殺的世靈。
白芨嘆了口氣,默默為後來的那些世靈們點了個蠟。剛成年就要面對前輩殺害同族記憶,真是可憐。
擦去幾滴鱷魚的眼淚,白芨身邊已經開始冒出點點黑焰,隨著黑焰從絲結縷,她的氣息也變得格外危險。
她認真了。
認真的想要殺死自己的同族。
只是另一邊的骷梔還沒打算動手,「即使如此,你依舊不打算接受傳承?」
「這樣他們還有二分之一的概率可以沒有這段記憶,不對嗎?」白芨反唇相譏道。
骷梔皺了皺眉,沒再繼續堅持。
「也罷。」
這並不是什麼大問題,每個種族,都會有同族相殺的例子,世靈終究也不會成為那個例外。
和白芨叫囂著要吞噬一切的黑焰不同,骷梔的天賦能力是非常有生命力的荊棘,如觸手一樣伸向白芨,又被白芨用黑焰化刀斬斷。
「嘖。」
因為段位在骷梔之下,黑焰的吞噬能力不能完全發揮,對上粗壯的荊棘,用處有但不大,只能化刀去割去斬。
細密的荊棘躲都不是很好躲,不一會白芨的身上就被刮出了好幾道裂口,那上面刺碰到身體還會反向扎入皮肉,甚至會留在傷口裡面。
……好像還有毒。
這特么怎麼打?!
速度變慢的白芨趁著間隙粗喘幾下,腦子裡一遍遍構思如何制勝,越想越覺得直接接受傳承會輕鬆太多。
連繫統都建議她儘快接受傳承,胸腔中充斥的那股煩悶竄來竄去找不出發泄口……話說到底為什麼會這麼煩啊?!
「……煩死了!都特么的閉嘴!」
黑色的火焰瞬間一層層疊加,數量取勝很快將荊棘擊退,給了白芨一段喘息的時間。
冷靜……冷靜……
注意到白芨的情緒不對,骷梔皺了皺眉,接著一道荊棘抽向了羙羙,在他的背上留下了一道深可見骨的裂口。
「將東西給我收起來!」勝之不武!
挨了一鞭子的羙羙非常老實,齜牙咧嘴的將褲兜里東西弄碎,一瞬間,白芨的情緒也恢復了許多。
剩下那些的煩悶大概是因為被壓著打還沒辦法才有的。
這些邪教人竟然還有這種道具。
因為事關生死,這點事情白芨很快就忘在腦後,專註力全在如何找到骷梔的破綻上,神識和眼睛是聽八路觀四方。
倒是系統,借著白芨的視角眼尖的看到了羙羙的那個道具,心裡轉了好幾個想法,考慮到現在的情況不適合說這些,默默地又縮了回去。
不一會,系統悄摸摸的給它上級那邊傳了個信。
——好奇怪啊,可這不應該啊。
「我堅持了兩百年都不接受傳承,也不會被你這麼逼著接受!」
「不知所謂!」
兩人打來打去,雖然一時半會誰都殺不了誰,但明顯白芨是站劣勢,時間一久,肯定也是她敗下陣來。
這感覺……就像當年被帝麟按著打一樣!
白芨咬著后槽牙,荊棘的毒並不大,很快就過去,但架不住它一會這甩一鞭子一會那甩一鞭子,這裡的毒素緩過去了另一個毒素的又上來了!
接受了傳承就能打敗骷梔?
可她真的可以嗎?
甩去那些雜亂的思緒,瞄準一個空隙,白芨直接用黑焰裹住自己沖了過去,轉瞬間就來到了骷梔面前,但骷梔比中毒要遲鈍些的她更快,抬手間荊棘匯聚變成粗壯的藤蔓,最後凝成了蛇的模樣,長著血口咬向白芨,被白芨貼地閃過,砸在地上散開又聚攏。
黑焰製成的更大的巨手再次出現,這次是雙手,一把抓住了再次攻擊過來的巨蛇。
地上都是荊棘盤旋,發出「嗦嗦」的身影,白芨因為注意力多在巨蛇身上,被其中一個纏住的腳,等她掙扎出來,腳腕子上已經是一片血糊。
這邊的異動已經吸引了育沛他們,皇甫焰也成功將其他的住戶們都解救出來,此時正在院子里看著這邊。
巨蛇和巨手還有那好似要把整個小區都覆蓋的荊棘太矚目了,骷梔無言的立在半空,和吃力的白芨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本也可以用黑焰覆蓋整個小區的白芨,因為顧慮眼前的巨蛇,能力完全不能全部發揮,她沒有辦法像骷梔那樣將天賦能力完全四散開來。
這就是低等級對上高等級的現狀。除了等級氣場上的壓制外,能力也會被壓制許多。
因為高等級的往往可以注意到很多情況,而低等級的只能苦苦面對眼前的危機。即便他可以像高等級那樣做,結果沒有任何作用不說,最後只會害了自己。
「啊啊啊!」
事情發展到這一步,白芨完全放棄了理智,選擇相信自己的戰鬥本能。
她的一雙金眸開始發光,燙的她眼圈通紅,張開嘴巴向外噴火將面前的荊棘燒退,不管不顧的沖向了半空中的骷梔。
她的雙手成爪,指甲變長,黑焰一路覆蓋到小臂,因為氣勢極強,這一路上的荊棘都對她毫無辦法,不是被她快速閃過去就是被她直接斬斷。
貼近骷梔的面前,骷梔依舊是那張冷臉。
白芨的掙扎在她看來不過是困獸猶鬥。
「負偶頑抗!不過垂死掙扎!」
荊棘好似要遮天蔽日,見白芨幾乎快露出原態,為表示尊重,骷梔也變得跟白芨差不多樣子,只是她的雙手上交纏的滿是荊棘,眼睛變成紅色,頭髮里伸出大量荊棘。
「白芨!你該死了!」
黑焰和藤蔓彼此對沖,從皇甫焰這邊看去,只能看到一旁的巨手和巨蛇都在那強有力的衝擊波下被擊潰散,巨手直接消失在了空氣中,巨蛇則被斬的七零八落,掉落在周圍的房子上。
「白芨……?」皇甫焰喃喃出聲,還不等她有所動作,餘光里已經有一道影子沖了過去。
是育沛,花珀根本拉不住他。
「育沛!你等等!」花珀小臉嚴肅,見育沛不停,咬著后槽牙也追了上去。
儘管知道就算去了用處也不大,皇甫焰還是也一起追了上去,半路掏出手機跟劉興嘉說了這邊的情況,還來不來由他們自己決定。
三人前後腳趕到了事發地,這裡一片煙霧,看不清人影。
育沛還要再沖,被切換過來的蠟珀一把薅住。
「滾!」
「傻逼!你先等等!」蠟珀的脾氣也沒有多好,這時皇甫焰追了上來,幫他一起壓制育沛,沒讓他再往前沖。
除了他們三個,沒什麼別的動靜,煙霧慢慢散去些,對面的羙羙身影先一步顯現。
「喲!你們好啊,今天真是個好天氣啊。」薄霧中,那人嬉皮笑臉,甚至還態度不錯的跟他們打了個招呼。
如果殺氣能殺人,他都要被育沛的殺氣殺了幾百次了。
蠟珀和皇甫焰迅速戒備,目光警惕地盯著他。
與這裡相隔甚遠之地,也有兩個人影在關注著這邊。
其中一人言:「你不管她?」
另一人回:「我管不了她一輩子。」
「她可能會死哦。」
「那就是她的命了。」後者勾唇一笑,笑含寵溺,和所說的話完全是不同的風格,「敗了,就只能死了。」
「嗯?難道你還有別的方案?」
「你知我性格,不喜把蛋放在不同的籃子裡面。」
「哦對,差點忘了你是個賭徒來著。」
後者再沒有說話,前者覺得有些無聊,轉身離去,只留前者一直佇立在那,目光亦是片刻不離。
——
「白芨,看,這就是白芨。」
女娃被嬌養在屋子裡,所知所見皆是男人每日從外帶進來,這日男子帶來的就是一株白芨。
「它可以收斂止血,消腫生肌。」
女娃下意識的想要去抓,被男人靈活的躲過。
「不行哦,你不能碰,你忘了上次你碰野當歸,被葉子劃破手的事?當晚你就高燒不退,要不是我,你早就沒了。」
「你可真是個小脆皮。」
女娃覺得這不是什麼誇讚,吸了吸鼻子,但因為吸入了灰塵,又開始咳嗽。
男子慌忙放下手中的白芨,熟練的點了穴位,幫臉蛋漲紅的女娃止住咳嗽。
「唉,你這麼脆皮可怎麼辦啊。」
「我總不能跟你一輩子吧。」
男人動作輕柔的嘆了口氣,一舉一動皆小心翼翼,站了一會見女娃狀態還不錯,又要伸手去抓白芨,想了想,到底沒有聽同僚的話。
「我把你帶回來,我就要負這個責任。」
「每個存在都是合理的,總有一天,你也會發揮出作用。」
「嗯?還是想要……好好好,這麼喜歡,你就叫白芨吧。」
男人伸手,用上等絲綢定製的手帕輕輕撫摸女娃的臉,給女娃做了簡單的日常清潔。
「白芨,你一定要好好活下去啊。」
……
「這其實有點費勁。」
從被砸出的洞里晃悠著站起身,白芨渾身是血,雙眼也已失去了往日的靈動。
但往好處想,至少還活著。
「這可真是糟糕的一天……」剛剛還在按著別人打,現在卻被人按著打,好像是有點丟臉?
這算不算風水輪流轉呢?
「你還活著。」骷梔落在離她不遠處,衣服也有些破裂,嘴角帶血,但並沒有像白芨一樣狼狽。
「我都有點驚訝了,你生命力太頑強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