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出長安 第17章 年輕書生
面具下的秦念安沒有了之前的玉樹臨風,一副不太英俊但菱角分明的臉也是別有一番韻味。
顧鴻影細細的打量著他,嘴上還喃喃道:「這副樣子看著倒是順眼不少。」
秦念安明顯能感覺到他對自己之前樣貌懷有的嫉妒之心,所以並沒有理會他。
顧鴻影沒有露出不樂意的表情,反而向他叮囑道:「好好活著,希望能看到你成為天下第一的那天。」
「自然會的。」
秦念安的目光沒有再看向他,顧鴻影也沒有繼續啰嗦的習慣。
秦念安想起了龍虎山下分別的莫湘惜,他們之間甚至都沒有說出過分別的話。
雖然是意料之中的圍攻,但卻是意料之外的分離。
他們的速度太快了,從出長安到現在還沒滿兩個月,便安排好了這次的計劃。
秦念安沒有給秦長青選擇的機會,他這般肆無忌憚的出長安,便是向秦長青表明自己的決心。
雖然整個過程沒有完全在掌握的範圍內,但至少結果沒有讓他失望,他還是踏入了這個江湖。
如果他立即回去找到莫湘惜,那樣不僅身份太容易暴露,也會讓她陷入這場棋局裡。
如今這樣應該算是一種比較好的結果吧,至少他們都還活著。
只要都還活著,人生何處不相逢。
莫姑娘,你說是不是這樣的。
一定是這樣的。
黑袍男子站著那裡良久,甚至連那個邋遢老頭什麼時候離開的都不知道。
他回過神來的時候,已經找不到他的身影了。
又是一次分離,只不過這次的對象換成了一個邋遢老頭。
他不禁再次想到人生何處不相逢。
他緩緩的仰起頭,自顧自的說道:「從今天開始,我就是龍虎山道士,董南冠。」
既然董南冠現在還不願下山,那就先讓兄弟來替你鋪一條名揚天下的路。
黑袍男子在心裡默默的補充著。
他只管名揚天下,可不管揚的是什麼名。
好兄弟,在心中。
…………
秦念安雖然對江湖嚮往已久,但等到他真正的進入江湖,倒是不知道該何去何從了。
江湖實在太大了,他要走的路還很長。
確實是要用走的了,畢竟他的那一匹白馬還在龍虎山下。
「那個老頭把我帶到了什麼破地方啊?」
秦念安這才發現眼前是一片荒郊野嶺,之前豪言壯語的時候還覺得此地景色不錯,是一個抒發雄心壯志的好地方。
等到他冷靜下來,才發現這裡前不著村、后不著店,稱它為荒郊野嶺簡直毫不為過。
景色再好能當飯吃嗎?
答案是否定的。
「虧我還稱你為顧老,哪有你這樣的前輩,盡不幹人事,本少爺祝你吃完上頓沒下頓……」
秦念安正在詛咒著顧鴻影,突然想到了什麼,伸手往懷裡掏了掏。
除了那塊玉龍佩什麼都沒有,他頓時了解自己現在的處境。
現在吃完上頓沒下頓的是他,甚至連上頓都不知道去哪裡吃,他現在可以說是身無分文。
顧鴻影帶走了他之前那套衣服,美其名曰要製造出他帶秦念安回長安的假象。
這老頭真是好重的心機,說不定現在正在哪個酒樓里瀟洒著。
事實也不出秦念安所料,顧鴻影正在酒樓里過著紙醉金迷的愜意生活,這種生活他可是好久沒有享受過了,倒是苦了那小子,希望他能記得自己之前跟他說的話,好好活著。
年輕人嘛,最不怕的就是吃苦了。
秦念安現在再怎麼後悔也於事無補,現在最重要的是離開這個鬼地方。
…………
一個溫潤儒雅的年輕男子緩緩地行走著,他的一身裝扮讓人一眼便看出來是一個書生,很自然的流露出一股讀書人的氣息。
他身上的裝扮很是普通,談不上什麼名貴,但從遠處望去頗有一番風骨。
可若是從近處觀察他,能發現他的臉色並不正常,面龐蒼白的幾乎沒有什麼血色,空洞的瞳孔泛著灰色,嘴唇有些發白,微微抿著。
他伸手拿起腰間的水壺,仰起頭想喝一口水,水壺裡卻沒有一滴水落下。
他忘記自己早就沒有水了。
他不僅口渴還滿是飢餓感,肚子不停地發出咕咕地抗議。
正當他心中充滿著絕望時,他發現眼前有一片地瓜地。
那股求生的希望激發了他的潛力,他拖著疲憊的身體跑向那片地瓜地。
這個書生蹲下身子,伸出手想要去拿過一個地瓜,當他觸摸到那個地瓜的時候,有一隻手也抓住了那個地瓜。
他抬起頭,映入他眼帘的是一個黑袍男子,應該是這片地瓜地的主人吧。
年輕書生一臉哀求的看著黑袍男子,黑袍男子也沒有繼續堅持,鬆開了自己的手。
他狼吞虎咽的吃著地瓜,跟他的那溫潤儒雅的形象極為不符。
黑袍男子看著這個像逃難的難民一般的書生,一口接著一口的吃著手裡的地瓜,也不怕噎著自己。
他從地里摘起一個地瓜遞給他,書生也顧不上感謝,繼續狼吞虎咽的吃著。
他自己也摘起一個地瓜吃著,又將身旁的水壺遞給書生。
他接過水壺后一口飲盡,黑袍男子面色頓時陰沉下來,「我還沒喝幾口呢,你就給喝完了?」
年輕書生面帶歉意的看著身前的男子,他實在太渴了,根本控制不住自己。
黑袍男子看見他的第一眼便知道了他的狀態,既然把水壺遞給他,自然是做好心理準備的。
他也只是嘴上說說,心裡倒沒有太多的介意。
黑袍男子手裡的一個地瓜還沒吃完,年輕書生就已經解決了兩個。
書生站起身來,拍了拍雙手,而後朝眼前的男子拱手說道:「在下蘇如玉,感謝大人的救命之恩,日後若有機會,小子定當湧泉相報。」
湧泉相報嗎?
黑袍男子聽后陷入了沉思,似乎想起了某個人。
他片刻后便回過神來,對年輕書生所說的湧泉相報也沒放在心上,畢竟只不過是舉手之勞而已。
舉手之勞,真是很熟悉的感覺。
黑袍男子一邊吃著地瓜,一邊朝書生打趣道:「我看你小子倒像是個讀書人,怎麼能幹這種偷雞摸狗的事情呢。」
年輕書生尷尬的撓著頭,嘿嘿的笑著,「讀書人的事情,怎麼能叫偷呢。」
黑袍男子一臉戲謔的看著他,不叫偷叫什麼?
難道叫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