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1可緩緩歸矣 EP1(陸懷風vs元福郡主)
191番外之可緩緩歸矣ep1(6懷風vs元福郡主)
其實所謂英雄救美,並不像在場的人想像得那樣風花雪月,什麼美人如玉,劍氣如虹。
真相是,那年冬天,尚善的小公主因為不滿父親為她挑的夫婿人選而離家出走。
也是命里合該要遇到6琅,偏偏就遇到了暴風雪。
她誤打誤撞地闖進了6琅巡邊的駐地,險些被駐防的官兵亂箭射死。
6琅聽說了她的身份,也不客氣,當她是個任性的嬌養小姐,不留情面地數落了一通。因為她的身份特別,他親自將外族公主護送回了尚善。
正在那時,有一大股馬匪打從西邊流竄過來,見尚善富足,便想撈一票走。
尚善人淳樸,但也彪悍,尚善人便自發組織起來奮起反擊,兩邊打得如火如荼之際,正巧6琅帶兵護送公主經過,自然也加入了戰團。
正規軍和雜牌軍的區別立刻就顯現出來了。
何況6琅又是出了名的能戰。
馬匪幾乎全軍覆沒,6琅6懷風在尚善人中也就一戰成名。
尚善人崇拜英雄,不管你是哪個族的,不管來自哪個部族都會受到尊重。
6琅將人送到就走了,也帶走了尚善公主的愛慕之心。
不過尚善王知道,以6琅這樣身份的大將,是絕對不可能留在尚善給他當駙馬的。
正好要入朝覲見大齊皇帝陛下,做事乾脆利落的尚善王索性就將女兒帶來。
不能入贅,那嫁過去不就好了嘛!
兩國成通家之好,尚善獻出一位公主,皇帝卻不用出哪個皇子或公主,一個忠武將軍就能打發。
這樣划算的事皇帝覺得十分合意。
賜婚的聖婚到了6家,6夫人險些要昏過去。
兒子已經三十歲了,還沒有成個家,這是6夫人碰都不能碰的傷疤。
不管6琅要娶誰家女兒,她也不想有個外族公主當兒媳婦啊!
聽說那邊的女人三年也不會洗一次澡,一身子羊臊味兒,還喝生奶,吃生肉……
一想到家裡要來這樣的女人,6夫人只覺得天都要塌了。
郡主又怎麼樣?
又不是正經宗室里的女子,不過是外頭小部族送來大齊的質子。
6琅要娶了這樣的女人,還能有什麼將來?
6夫人在6大將軍那裡哭了很久,被不耐煩的丈夫攆了出去。
「哭哭哭,就知道哭,成事不足敗事有餘的娘兒們,老子當初怎麼會娶了你呢?」6威在軍伍里待慣了的,說話魯直,6琅跟他老子比,簡直文雅太多了。6威聽著老婆的哭聲就有氣,罵道,「當初若不是你攔著懷風,咱們老6家早跟沈家結了親家,孫子孫女跑滿院子都是。你正眼瞧不上人家五小姐,可人家現如今已經是正經的一品侯夫人,三年就抱了倆。你再看看6琅那小子,三十郎當歲還打著光棍兒。你當初放出那樣的風聲去壞人家名聲,有沒有想過咱們老6家的前程?老子打個勝仗回來卻要像個孫子似地去給人賠盡笑臉,說夠好話,一輩子的臉面都讓你給牽累光了。」
6夫人哭道:「我是為誰?我不也是為了懷風能娶到賢妻?我這一輩子就為了你們父子倆操心勞肺的,熬也要熬死了。就算妾沒有個功勞也有苦勞,卻要落你這擺埋怨。將軍你這是要嫌棄我,故意說這些話糟心嗎?」
6威啐了口唾沫:「糟個屁的心。你也不去外頭打聽打聽,軍伍上除了我6威,誰家老爺們就守一個老婆過日子的?你說說,這些年我可有半點對不起你?老6家裡裡外外都歸你管,你說你管成了什麼樣子?兒子打著光棍,孫子快混成個紈絝。媽的,你別再為這事來哭。老子還就不管了,這婚事是皇上指的,天恩浩蕩,就算是天王老子來了他也不能拒絕。你就收拾收拾當準備接兒媳婦來家吧!事關國體,關乎大齊與尚善的關係,你這老婆子只管好好對媳婦,別拎不清爽給老6家招禍惹事,否則別怪我不講這麼多年的夫妻情份!」
不管是不是真的關乎國體,這門親事都是皇帝御指的,6夫人咬牙也得認下來。
到6府祝賀的人很多,只不過在6夫人眼中,這些貴夫人都是上門來瞧她笑話的。
是啊,這麼些年了,她為兒子所做的一切努力都隨著一道聖旨成了一場笑話。
大紅的喜燭晃花了她的眼,被挑起來的蓋頭下,那一頭微卷的淺色頭髮和一雙深陷的褐色眼睛都在提醒著她,兒子娶了個異族。
雖然很美,但太妖孽了。
6夫人板著臉孔帶著嬤嬤丫鬟們出去,已經下定了決心。
皇帝指婚也好,異國公主也好,御封郡主也好。
左右是她兒子的媳婦,是她的兒媳婦。
她一個當家的婆婆,怎麼著都能將這樣孤身在京城,無親無故的女人捏在手心裡。
元福郡主在燈光下看著自己英武的夫婿,心花怒放。
男人三十歲,就像成熟的麥穗,飽滿而讓人安心。
她挑中的男人更是男人中的男人。
6琅看著新婚的妻子,還有幾分恍惚。
他本已打定了主意要孤獨終老,沒想到上天會突然扔給他一位郡主妻子。
還是人家主動求來的賜婚。
人生的初戀是在他還懵懂著不明世情的時候來臨的,然後如煙花般消散,只留給他永遠無法抹平的傷痕。
第二次動心卻是在他的搖擺和猶豫中從指尖流走的。
每回想起那個在懷裡冰冷的身體,想到那張毫無血色的臉,他的心就會抽疼一下。
不過現在想想,那樣的感情到底是不是真的想要廝守一生的濃烈?
聽到沈五小姐,不,現在是武定侯夫人的任何一點消息,他都會對自己當初的動心產生小小的疑惑。
不過她現在過得安好,他也終於可以放下心來。
這一回,卻是有人主動地跳到了他的面前,沒有給他絲毫猶豫的機會,便將他栓到了身邊。
比起這位郡主,6琅覺得自己實在不夠乾脆利落……甚至不像個男人。
不管如何,兩個人的人生已經綁在了一起。
既然這樣,就好好地過吧。
看著妻子明顯的外族容貌,6琅的臉上露出了一抹笑容。
他的小妻子,的確非常美麗。
「我以後叫你元福吧。」6琅說。
「我在草原上的名字叫格日勒,不過我也喜歡聽你叫我元福。」6少奶奶的笑容純凈而熾烈,「不管你叫我什麼,我都會很高興的。」
「好,」6琅坐在她的身邊,「我不知道你對我了解有多少。我以前雖然沒有妻子,但有一個兒子,今年已經九歲。他長得像我,只是因為從小被我母親溺愛著長大,所以性情乖僻任性。我不知道他會不會喜歡你,不過我還是希望將來你們可以好好相處。」
「哦。」元福乖乖地點點頭,「你兒子的娘死了嗎?」
6琅的眉頭微蹙,不過還是點了點頭。
「那我就是他的娘了。」元福繼續點頭,「你放心,我會對他好的。如果他不老實不學好,我會狠狠教訓他,讓他吃到苦頭,知道學壞的孩子會受到處罰。才九歲的孩子,來得及!」
6琅驚訝地看著小妻子。
別的人家,為了一份賢名,主母一般是不會當著父親的面教訓庶子,哪有她這樣大大方方地說出來的?
「我說的不對嗎?」看著6琅一臉的震驚,元福有些迷惑,「可是你不是說那個孩子被你母親慣壞了嗎?慣壞的孩子就是要好好教訓的,不然他們永遠不能變好。」她想了想說,「我們尚善人都是這樣教孩子的。」
6琅咳了兩聲:「這話你對我說說就好,別對我母親這樣直接說出來。」
元福應了下來:「我知道,你們漢人都要講孝道,對父母要尊重。我們尚善人也一樣。可是父母如果做錯了,子女還不指出來,這樣不是很不孝嗎?」
「你放心,我會很孝順很孝順咱們母親的。」元福褐色的瞳仁如上好的琉璃一樣,在燭光的映照下熠熠生輝。
在房裡剛脫去外衣準備就寢的6夫人激靈靈打了個冷戰。
6琅成婚有三天的假,這三天里,6家一團喜氣。
郡主少奶奶十分有禮貌,見人就有三分笑,6家上至6大將軍,下至看門掃地的僕役,對這位異族少奶奶都十分喜歡,當然,喜歡的人里要除去6夫人。
6夫人也就是在頭一天出來喝了兒媳婦敬的茶,倒也和顏悅色地給了紅包,說了吉利話。
之後就沒怎麼再見她。
元福郡主雖說初初嫁為人婦,但一點沒有小女兒的羞澀,對事事都充滿了好奇,時常拽著夫婿問這問那。
問的問題雖然都有些幼稚,不過6琅倒覺得她是個真性情,單純爽直,心裡也很歡喜。
第四日上,已經換防的6琅要去兵部接印,正式接管京城禁軍十六衛。
元福一直將他送到府門口,才依依不捨地與丈夫揮手作別。
她還沒回到自己的院子,就聽門上婆子來報,說是6夫人有請。
元福郡主也沒想別的,連衣裳也沒換,帶著貼身的兩個丫鬟阿依麗和阿依娜便去了婆婆的上房。
一進屋,她就覺得氣氛有點不大對。
果然,6夫人端坐在正位上,昂首挺胸,目光冰冷,在她身側,站著八個體格健壯的僕婦,目光不善地看著她們主僕三人。
元福眨了眨眼睛,臉上漾起歡快的笑容來。
「阿娘,你叫我來做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