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菩提仙府
「我觀四大部洲，眾生善惡，各方不一：東勝神洲者，敬天禮地，心爽氣平；北俱蘆洲者，雖好殺生，只因糊口，性拙情疏，無多作踐；我西牛賀洲者，不貪不殺，養氣潛靈，雖無上真，人人固壽；但那南贍部洲者，貪淫樂禍，多殺多爭，正所謂口舌凶場，是非惡海。」
每每讀到這裡，雪天晴心中總會升起對吳承恩的鄙視。
他對西牛賀州和南贍部洲的描述是不是反了？唐僧西出長安直至兩界山沒遇到危險，但出了大唐則是一路妖魔！
其中的妖魔鬼怪絕大部分都在西牛賀洲，這樣的地方怎麼就成了不貪不殺，養氣潛靈之地？
《西遊記》小說也好，電視劇也罷，雪天晴都看了不知多少遍。
小時候是看電視劇，圖的就是個熱鬧。
長大后開始看小說，雪天晴才明白真正的《西遊記》與電視劇有很大差距。
隨著年齡的增長，人生觀的轉變，小說里一些設定讓雪天晴覺得寓意頗深。
天庭也好，玉帝也罷，都是道家傳承。
可唐僧孫悟空卻是佛家弟子，特別是孫悟空，師出道家，最後卻入了佛門。
更有意思的是，那些妖魔雖都在西牛賀洲，可九成以上卻與道家有著千絲萬縷的聯繫。
整部小說雖不能說是佛道爭鋒，但多少也有那麼些意思。
如來對四大部洲的評價，小說中對二洲所出妖魔截然相反的描寫，更讓人覺得有一定的深意。
只可惜吳承恩死了幾百年，他寫《西遊記》的目的到底是什麼已無人知曉。
雖然不少現代學者對《西遊記》研究很深，可誰也不知道那些結論是對是錯，因為這原本就是沒有答案的命題。
今天是大年三十，因為種種原因回不了家的雪天晴感到一絲孤獨。
大街上鞭炮聲不絕於耳，雪天晴伸了個懶腰，走到窗前看煙花綻放。
雪天晴打開窗戶，看向不遠處的一群孩子，身著新衣的他們正在燃放煙花。
就在雪天晴看著出神時，街道另一側一個正在燃放的大型煙花因為沒有固定好，突然一歪，隨即一個巨大的禮花彈朝他打了過來。
因為窗戶大開，禮花彈沒有受到任何阻攔，朝雪天晴直撲而來。
禮花彈速度太快，當雪天晴發現不對時，已來不及躲閃。
伴隨著刺眼的光芒與震耳的巨響，他兩眼一黑就昏了過去。
燃放煙花之人知道闖了大禍，第一時間找到雪天晴的房間，隨後一腳將門踹開。
看著空蕩蕩的房間，闖禍的小伙一頭霧水，明明看到窗前站著一個人，怎麼就不見了呢？
不知過了多久，雪天晴終於睜開眼睛，他猛地坐起：這是什麼地方？
此時雪天晴身處群山之中，周圍綠樹成林，身下青草遍地。
林間不時有白色霧氣飄過，鳥鳴聲更是不絕於耳。
雖然環境清幽，雪天晴卻一頭霧水：自己怎麼跑到山裡來了？
因為出事之前是在房間里，別說手機，就連外套都沒穿，所以現在雪天晴可以說身無長物。
沒有通訊工具，和外界聯繫已無可能，想要搞清發生了什麼只能另想辦法。
好在雪天晴身手靈活，沒費勁就爬上一棵大樹。
望著無邊無際的綠色海洋，雪天晴的心沉到了谷底：到底發生了什麼，自己在哪裡？
好在天無絕人之路，遠遠地，一條小徑在林間忽隱忽現。
雪天晴見狀鬆了口氣：有路就有人，有人就有人家。
半個多小時后，站在異常幽靜的山間小路上，雪天晴眉頭擰成了疙瘩。
這是什麼地方？自己為何在此？現在是冬天，這裡為何一派盛夏景象？
剛剛醒來時，雪天晴腦子還有些發矇，可一路走來，他發現了越來越多不對勁的地方。
正發愣之時，一個聲音從不遠處響起：「既然來了，為何不上山？」
雪天晴聞言一抬頭，見不遠處的路上站著名道童，正好奇地看著自己。
沒錯，就是道童，和電視劇里演的沒太大區別。
道童的出現讓雪天晴很是驚訝：他什麼時候來的？剛剛路上還沒有人影！
雪天晴先是眨了眨眼，隨後指著自己鼻子說道：「小兄弟和我說話嗎？」
道童一臉傲嬌：「方圓數十里除了你再無他人，不和你說，那和誰說？你就是祖師說的學道之人吧，怎麼覺得不太像。」
雪天晴不解道：「穴道？什麼穴道？」
道童並未回答雪天晴的問題，而是催促道：「快隨我去拜見祖師吧，有話問他老人家便是。」
見雪天晴沒有動窩的意思，道童繼續道：「跟不跟來由你，不過山中有狼蟲虎豹，若是被它們害了性命，閻羅面前可怨不得別人。」
見道童轉身往山上走，雪天晴不敢怠慢，真要是讓老虎吃了，哪說理去？！
道童突然現身，且臉不紅心不跳，讓雪天晴以為目的地不會太遠，可誰想一走就是兩個小時。
直到他雙腿開始打顫，才看到一座洞府坐落於小徑盡頭。
洞府原本天然，後來被人修繕，緊閉的石門將其與外界隔開。
洞門兩側有副石刻對聯，上下各五個字：靈台方寸山，斜月三星洞！
上方更有四個大字：菩提仙府！
盯著對聯看了幾遍，雪天晴越發疑惑：這兩句話好熟悉。
猛然間，他想起在哪裡看到過——《西遊記》！
沒錯！須菩提祖師的靈台方寸山，斜月三星洞！
剛剛道童說讓自己隨他拜見祖師，哪個祖師？難道是菩提老祖？
怎麼可能，那也太扯淡了！
見道童催促自己進洞，雪天晴轉了轉眼珠：「小哥，這是哪位仙長的洞府？」
道童臉上掛著不屑：「世人皆活的渾渾噩噩，不知山中有仙不足為怪。可你既然誠心前來學道，為何也不知斜月三星洞是哪位仙長的洞府？」
雪天晴試探道：「是不是菩提祖師的洞府？」
「知道了還問？快些隨我去拜見祖師，別讓他老人家等急了。」
雪天晴越發糊塗：「小哥，你和你的祖師都搞錯了，我不是學道的。」
「祖師上知五百年，下知五百載，豈會錯算天機！你真以為他老人家會隨便收徒嗎！」對雪天晴的話，道童明顯有些生氣。
雪天晴聞言暗自腹誹：上知五百年，我還上知幾十億年呢！
不過現在到底是什麼情況？難道自己進了電視台的整人劇組？
見雪天晴不動也不出聲，道童終於失去耐心：「怎麼如此婆媽？快隨我去拜見祖師！」說完伸手將洞門推開。
太寒酸了吧！劇組一點經費都捨不得花嗎？這是雪天晴看到山洞內景象后冒出的第一個想法。
山洞之內除去牆上點燃的幾根蠟燭，幾乎空空如也，連供人歇腳的桌椅都沒有。
見道童想伸手拉自己，雪天晴連忙說道：「男男授受不親，我自己走，不過你能不能告訴我這是哪裡？」
道童越發不耐煩：「當然是菩提洞！快點走吧。」
說完道童閃電般抓住雪天晴的手腕，近乎拖拽地拉著他朝山洞深處走去。
雪天晴雖想掙脫，可道童的手好似鐵鉗一般，任他如何用力都無濟於事。
雪天晴一路掙扎，道童一路拖拽，二人很快來到了山洞最裡面。
看道童直直往石壁撞去，雪天晴大驚：自己是不是碰上了個瘋子？
眼見就要撞到牆壁，雪天晴忽覺白光一閃，隨後下意識閉上了眼睛。
等再次睜眼時，他驚訝地發現二人已不在山洞之中，而是一處廣場之上。
廣場用大理石鋪就，上面除去各種精美石刻，還有數十座花壇，裡面百花齊放，撲鼻香氣不時傳來。
廣場正前方是一座山峰，雖不高卻雲霧繚繞，山上不但有奇花異草，更有走獸飛禽閃現，遠遠望去宛如仙境。
二人前方，廣場另一側，一條漢白玉階梯直通山頂。
階梯兩旁，數十座樓台沿著山勢由低到高層疊而上，每處樓台周圍還有些許房舍。
階梯盡頭，山頂之上，一座異常雄偉的大殿坐落，顯得格外肅穆。
道童放開雪天晴的手說道：「這裡就是菩提仙府，祖師修行之所。」
雪天晴咽了口唾沫，然後扭頭朝後看去，發現剛剛的山洞已不見蹤影，取而代之的是湛藍的天空。
自己與道童正站在廣場邊緣，白雲不時從身後飄過，透過雲層還能隱約看到一望無際的大地。
「菩提仙府懸浮在半空之中？」
「當然是在空中，難不成還在濁氣衝天的紅塵之內？」
李劍虛空摸了一把，然後說道：「剛剛的山洞呢？」
道童道：「那是通往仙府的門戶。」
見雪天晴有些發傻，道童催促道：「快些隨我去拜見祖師，午課時間已近，再遲就要耽誤了。」
雪天晴指了指身後：「連個欄杆都沒有，不小心掉下去怎麼辦？」
道童伸手一推雪天晴：「不要磨蹭，祖師等著呢。」
穿過廣場來到台階之前，雪天晴抬腿就準備邁步，不想卻被道童攔住。
道童重新打量了下雪天晴，然後搖搖頭：「穿著不但怪異，而且邋遢，如此怎能拜見祖師？」說完便朝他揮了揮手。
等雪天晴反應過來，身上已經多了件道袍。
摸著粗布做成的道袍，雪天晴震驚無比：這到底是什麼情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