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三章 竊奪

天上，兩尊巨大的蘊含著天威的巨像在瘋狂地搏鬥，沒有招式，沒有花哨的動作，那是一種最為原始的搏鬥，揮動著巨大的拳頭在向著對方的身上猛烈砸擊。

只是，二者的拳風所攜帶的黑白二色的氣運，則是任何凡人都難以承受的。

地上，代表這兩尊巨像的兩大勢力也在激烈地攻城拔地，相互轉化著對方的氣運，供給著天上的爭鬥。

此刻的神洲，天上和地上，在下著同一盤棋，而這盤棋，也終於要行至終局，到了最兇險的收官之時。

林詭的皮膚已經開始滲出血來，哪怕他現在已經足夠強悍，但對方是天道，承接著巨量的氣運與其搏鬥，他的身體，終於開始吃不消了。

努力調息著自己的氣血，林詭依舊沒有停下自己的攻擊，因為他的對手，早就被他逼到了沒有退路的境地，所以不會給他任何喘息的機會。

只見兩尊巨像揮拳對上，勁風讓空間都被撕扯開來，而這一拳下來，林詭再頂不住壓力，喉頭一甜，一口鮮血涌了上來。

他的巨像法身也自然受到了影響，手肘彎折，沒有接下這一拳。

這樣的機會，天道怎會錯過？

現在的它已經不計較什麼殺死林詭會讓它被大道厭棄了，它現在就是要殺了他，哪怕日後再想辦法重回天道之位也好，現在，它就是要殺了他。

林詭不死，它就永遠都無法安寧。

於是，天道借著林詭斷招之際，發動了殺招。

只見一道青白色的光華迸射而出，周遭還纏繞著令人後脊發涼的恐怖電弧，直取林詭的頭顱。

見狀，段天機操控著詭道棋盤，義無反顧地擋了過來。

光華重重砸上棋盤，棋盤登時便出現了龜裂，幾遇破碎。

但段天機的殘魂依舊在強撐著。

「呵，它來不及收勢了吧。」林詭擦去嘴角的鮮血，對著段天機笑道。

此刻天道殺招出手，在與詭道棋盤角力，一旦擊碎棋盤，便會直刺林詭，取了林詭的性命。

但同樣的，此刻的天道，躲不掉了。

「但弈卦會擋。」

段天機說出了他的擔憂，既然他可以前來阻擋，弈先生也可以。

「等不了了。」

林詭自己的情況，他自己清楚，他再等不到這樣的機會了，下一記，可能他就真的受不住，天道就要滅殺掉他了。

饒是心思縝密的詭公子，面對著如今的境況，也只能選擇賭上一把了。

長刀守缺橫掃，識海中早已經蓄勢待發的白芒登時迸射而出。

這是天道自己製作的大殺器，能夠剿滅天元，剿滅它的根基。

白芒一出，天道本能地察覺到了危險，它想收勢躲避，卻因為剛剛殺招太勝，再來不及退避了。

但它是天道，即便化身巨像，卻也並非一定要遵循著人的行動規則，於是，它巨像一般的軀體開始融化，它企圖通過扭曲身體，躲開這一記白芒。

只是，扭曲還未完成，天道便停住了，因為，似乎已經不需要它去躲了。

另一張詭道棋盤橫空飛來，擋在了那道白芒的飛行軌跡之上，是弈先生，擋了過來。

「糟了，你賭輸了。」

見狀，段天機的殘魂一臉的懊惱，沒了白芒，再沒有其他什麼，可以抹殺掉天道了，之前的謀算，都將付諸東流了。

可林詭卻並未有半分挫敗的樣子，反而目光銳利地盯著那張詭道棋盤，盯著棋盤之上，一副視死如歸模樣的弈先生。

「呵，你以為我賭的是什麼？我賭的是，你的白眼狼徒弟，不會對它死心塌地。」林詭含笑道，「你自己也說了，他不會對任何人忠誠。」

在林詭的注視下，弈先生嘴角微微勾起，目光中流露出一絲難以壓抑的貪婪。

等到白芒即將撞擊到詭道棋盤之時，他動了。

沒有為天道擋下這一記，甚至沒有裝模作樣地選擇躲開，而是一把抓住白芒，忍受著雙手的皮肉被灼燒殆盡的疼痛，直接攜著這個大殺器，沖向了天道。

千年當狗，他對天道的了解要遠勝林詭，以至於他一出手，就直奔天道最為關鍵的天元所在。

周遭，無數白色的氣運狂卷，天道在震怒，它無法忍受一直對自己馬首是瞻的這個弈先生，會在這個節骨眼上突然背刺而來。

它開始調集氣運，企圖阻擋，但趁此機會，撲面而來的黑色氣運和林詭瞬間砍出的無數刀氣，阻止了它的行動。

來不及了。

弈先生像是一支箭矢一樣，帶著白芒，撞進了天道的體內。

頃刻間，白芒炸開，一道道光束從天道的巨像中外溢而出，連帶著，白色的氣運也開始暴亂了起來。

天道空間之外，整個神洲都在震顫，白芒，正在剿滅天道的天元。

這把它親手鍛造的利刃，此刻，深深扎進了它自己的胸膛，吞噬著它的生命。

存世無數年了，這是它從來沒有過的體驗，死亡，消逝，這些它曾經根本就沒有必要去思考的事情，如今，近在眼前了。

它是一位厲害的棋手，它也是一個強大的敵人，但一如林詭在鳳鳴時就已經得出的結論，天道雖強，卻不懂人心。

或許它到死都不會明白，弈先生為何會背叛它，當然，它也沒有機會去明白了。

白芒灼燒了良久，終於，漸漸消散了，代表著天道的巨像，也隨之，崩塌了。

「結束了嗎？」

段天機的殘魂看著眼前的一切，有些失神，他籌劃了千年，卻依舊未曾設想到今天，未曾設想到天道，真的有消亡的一天。

林詭的目光，卻依舊冷靜，謀算了如此之久，終究還是棋差一招，只能靠著弈先生的背刺，才拿下天道。但林詭清楚，對於這樣一個白眼狼來說，他弈卦是不會為了什麼大義去犧牲的。

「大道，依舊無缺。」

戰鬥，已經將整個天道空間撕扯得破敗不堪，林詭也清楚地看到了神洲之外的那無盡虛無，以及，這虛無之中的那一滴水，那一片海。

苦海於虛無橫陳，大道於周遭環繞，卻是不見缺口。

見狀，段天機也意識到了事情的不對。

天道消亡，不敗悖論，大道便會厭棄它，推它出來，而這樣的事情沒有發生，說明天道還並未消亡。

不死，棋便還有的下，成敗，便依舊有轉機，天道還沒有敗。

「白芒沒有消磨掉天元嗎？」段天機疑惑道。

「按道理，它做出來這東西是為了將我斬殺，自然是要消磨掉我身上的全部天元，換作它，應該也是如此的。除非......」

林詭的話音剛落，遠處的虛無之上，弈先生的身影出現在大道環繞的某處，帶著陰謀得逞的暢快，陰翳地看著林詭二人。

「除非能像當年的段師父一樣，提前偷出一縷天元，據為己有，代替它，站上大道的缺口。

哈哈哈......最後的贏家，是我弈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