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章 三年
第100章三年
咻。
南湖湖畔,養雞場前。
一道黑色勁裝身影從法劍上跳了下來。
來人面容英挺,稜角分明,卻目帶煞氣。
唯有在掃過養雞場的時候,目光才會變得柔和一些。
而感受到動靜,養雞場里很快便走出來了一個女修。
面容姣好,不算多漂亮,但卻十分耐看。
見到來人,頓時目露意外:
「申服?你回來了?」
來人正是申服。
他見到女修也同樣有些意外:
「步蟬?你怎麼這在?我師兄呢?」
「咳……我正好過來幫師兄收碧火靈漿果,順便、順便幫他喂一下靈龜……師兄在裡面。」
步蟬臉上驀然泛紅,支支吾吾地解釋,旋即立刻轉移話題:
「對了,你、伱那個任務不是還要在教外做個半年時間么?怎麼這麼早就回來了?」
聽到步蟬的解釋,申服也沒有多想,而一提到提前回來的事情,他便一臉晦氣道:
「別提了,發布任務的那個教內修士在衝擊築基時失敗,心魔反噬而死,我們任務直接被取消了。」
「行了,不跟你聊了,我先去找師兄了!」
說完,也不等步蟬回答,便急匆匆跑了進去。
按照師兄給的法訣,他掐指便快步越過了小金鐘陣。
只是剛走進養雞場,申服卻瞬間頓住了身形,更是忍不住心中一跳,抬頭朝不遠處望去。
養雞場里,不遠處的一個木樁站架上。
一隻體型壯碩的公靈雞,單腳立在最高處,正高高在上,冷漠地俯視著他。
身上散發的濃郁靈力,以及直覺中不時傳來的危險感覺,都讓申服不敢輕舉妄動。
師兄的這隻靈雞,怎麼感覺好像比半年前的時候更厲害了。
申服暗暗嘀咕。
他也不敢輕舉妄動,從心地擠出了一絲僵硬的笑容,將手伸過頭頂,小心地向這隻公靈雞揮手:
「咳……十一?是我啊,十一,甲十一,是我,申服,你不認得了?之前喂你蟲子吃的那個,你小時候還在我身上屙屎……是我啊!申服,我師兄的師弟……」
然而站架上的公靈雞卻微微眯起了眼睛,冷冷地注視著他,同時另一隻蜷起的雞爪緩緩放了下來,雙翼微微張開。
申服的心裡頓時升起了不妙的感覺。
這,這傢伙不會是想來干他吧?
就在這時,身後卻響起了步蟬有些無語的聲音:
「你記錯了,它是十二,甲十二。」
「咯!」
站架上的公靈雞聽到步蟬開口,發出了一聲清脆的聲音,便又蜷起了雞爪,單腳獨立地閉上了眼睛。
似乎不再追究申服喊錯名字的問題了。
申服這才一下子鬆了口氣。
忍不住嘀咕了一聲:
「我走之前不是還只有甲十一的嘛,誰知道才半年時間又多了個甲十二。」
站架上眯著眼的公靈雞,驀然又睜開了眼睛,冷冷地注視著申服。
嚇得申服立刻閉上了嘴巴。
走到水池邊猶如華蓋般的桃樹底下,覺得離甲十二足夠遠了,申服這才小心翼翼地問道:
「步蟬,我記得師兄之前那隻甲十一已經是上品靈雞了吧?這隻甲十二怎麼感覺比甲十一還要厲害似的?」
步蟬回道:「師兄說過,同樣是上品靈雞,也是有高低之分的。」
說著,她從儲物袋裡,抓出一大筐靈氣充沛的碧火靈漿果。
「給兩個讓我嘗嘗。」
申服看到步蟬手裡的果子,頓時眼饞道。
步蟬斜了他一眼,甩手將一筐果子丟進了平靜的水池裡。
下一刻。
水面底下迅速有一大團黑色陰影浮現。
旋即。
一頭足有磨盤大的白色大龜從水中猛然衝出!
伸長了白色脖頸,張大了嘴巴,如鯨魚吸水一般,將這些碧火靈漿果一口吞下!
旋即又重重落入了水面,濺起了漫天的水花。
早就防備的步蟬提前一步凝結出一道木盾擋在了身前。
申服措不及防之下,儘管也迅速施展法術,卻還是被淋了一臉。
「步蟬!!」
「喏,果子吃么?」
步蟬若無其事地遞給了對方兩顆碧火靈漿果。
申服氣得說不出話來,只能瞪了她一眼,隨即奪過對方手裡的果子,狠狠地咬了一口。
汁水四溢,酸甜的味道帶著其中籽粒的顆粒感,瞬間在口腔中爆開。
「真好吃!關鍵是靈氣也充分,師兄怎麼捨得把這麼好的東西都給這些畜生吃呢。」
申服一邊將剩下的一顆果子丟進嘴裡,一邊替師兄心疼。
噗——
水池底下又瞬間濺起一道水幕。
申服隨手掐訣凝成一道劍影,擋住了漫天水滴,無語道:「怎麼這麼小氣,說一下都不行!」
誰知不說還好,這一說,水池裡立刻有大量的水滴瞬間凝聚成冰,猶如一簇簇箭矢,激射向申服!
申服隨手凝聚的劍影幾乎是在瞬間便被這些冰箭擊碎!
申服頓時被嚇了一跳!
連忙後撤,而步蟬也連忙喊道:「飯桶,別動手!」
冰箭瞬間凝住,旋即竟又迅速融化,猶如倒帶一般,重新落回了水池裡。
申服驚魂甫定地看了眼水池裡那頭與眾不同的白色大龜,對方伸出白色的腦袋,用深褐色的眼睛看了一眼他,便又低下頭,去咬那些散落在水池裡的果子。
周圍還有一些體型比它小一些的金色靈龜,不過卻沒有一隻龜敢靠近它。
而吃完了果子的白龜,很快游到水池邊,伸出它的腦袋,湊近了步蟬。
步蟬摸了摸白龜的龜首,無奈地又從儲物袋裡,又提出了一筐果子,放在水池邊。
白龜乾脆伸長脖子,自己一口一口吃了起來。
「步蟬,這傢伙……」
申服在後面小心地開口。
步蟬回頭瞪了一眼申服:「下次可別惹飯桶了,它脾氣大,要不是我經常給它喂吃的,我也勸不住它。」
感受著面前白龜身上驚人的靈力波動,絲毫不弱於之前的那隻公靈雞,甚至猶有過之。
這一次,申服不敢再隨便開口了。
轉而問道:
「師兄在哪呢?怎麼也沒看到他啊?」
「他……他在木屋後面忙著呢。」
不知道想到了什麼,步蟬的臉又紅了起來。
申服奇怪地看了眼步蟬,總感覺半年不見,這個老朋友忽然變得奇奇怪怪的。
不過他也沒有多想,快步就走到了木屋後面。
結果卻發現,師兄正背對著他,蹲在一群母珍雞面前,不停往母珍雞的屁股里滴東西。
申服也不太懂,但也耐心地看完了整個過程。
直到最後一隻母珍雞也被滴完液體之後,申服忽然聽到了師兄的聲音:
「怎麼這麼快就回來了?」
再次聽到師兄的聲音,申服頓時心中一振,連忙將僱主衝擊築基遭遇反噬的情況又講了一遍。
「魔道功法,劍走偏鋒,自是風險極大,沖關而死,也算是常見的弊病了。」
師兄感嘆道。
旋即站起,轉過身來。
不算多俊朗的容貌,甚至乍一看都有些平平無奇。
只是他身上那種獨有的安寧氣息,卻讓人忍不住心生平靜。
只不過,對於師兄雖然他極為尊敬,可師兄的看法,申服卻有些不太認可:
「師兄,我倒是覺得魔道功法雖說風險大,但是收益也大,你看和我還有步蟬她們同期的那些人,資質還沒有我們好,可轉修了天門教的功法后,如今已經是鍊氣五層了,我到現在也還在鍊氣三層轉悠。」
「不過是犧牲未來的可能,換取了眼下的一時之快,你不用太過在意,按照自己的方式來就對了。」
師兄笑著安慰道。
申服雖然心裡還是有些不認同,但知道師兄是真的為了他好,也不再辯駁。
轉而和師兄說起了之前半年在外經歷的事情。
師兄靜靜聽著,也不說話。
申服也習以為常,滔滔不絕地講述著自己的經歷,和在外面時的冷漠形象截然不同。
隨後,他又氣惱地將方才錯把甲十二當做甲十一,以及被水池的白龜『飯桶』淋了一身的糗事說了出來。
「十二雖說繼承了其母親的戰鬥能力,並且比起十一還要更進一步,但是有些孤僻,不太合群,所以我把它安排去看門了,它不認識你,自然會想要去攻擊你,若不是步蟬跟在後面,你恐怕要吃大虧了。」
師兄笑著道:「至於飯桶,這傢伙脾氣確實太壞,而且還記仇,你要是沒到鍊氣七八層,最好還是不要在它面前晃悠。」
申服頓時面露無語。
他還想著師兄能給他出口氣呢。
正想著,師兄遞來了一隻儲物袋,和一塊木樓居的令牌。
申服接過儲物袋一看,卻發現裡面竟都是已經烹制好的靈雞。
申服面色一變,隨即毫不猶豫地將儲物袋又塞回了對方的手裡。
「師兄,這我不能要!」
「當初說幫你做事,到現在都沒做幾件,凈是從你那裡得好處,我沒臉要!」
卻被師兄堅定地按在了手裡。
「拿著,不然你修為不夠,怎麼幫我?」
「有這些東西的輔助,你應該也能順利破入鍊氣四層,雖然眼下比那些修鍊魔道功法的修士慢了些,可也少了不少的劫難。」
申服面露猶豫。
這時師兄盯緊了他的眼睛,認真道:
「記住,不要修鍊坊市裡傳出來的那些魔道功法……這世上,沒有白得的東西。」
「我知道,師兄。」
申服猶豫了下,旋即重重地點了點頭,最終還是接下了儲物袋。
他沒有說感謝,而是將這份恩情深藏在心底。
「嗯,行吧,調整好狀態,就趕緊拿著這個房牌,去木樓居把修為提升提升。」
師兄笑著拍了拍申服。
很快,申服便離開了養雞場,走出養雞場的那一刻,他的臉上又重新掛滿了生人勿進的冰冷。
木屋外,看著申服離去的身影,王魃隨手掐滅了手中的水鏡。
也許一開始他確實是想利用申服。
但畢竟人非草木,相處之中,他也漸漸認可了這個看似一身傲氣不服天不服地,實則依舊難得地懷著一顆赤子之心的年輕修士。
當然,王魃之所以大方地送下品靈雞,甚至是木樓居的房牌,也是因為這些東西對如今的他來說,已經基本沒什麼用了。
「鍊氣八層……木樓居對我來說,已經有點慢了啊。」
王魃負手看向遠處。
那裡,稚嫩的少女如今已經漸漸長開,在夕陽下和白龜嬉戲。
猶如一幅畫卷。
「是該搬去靈水獨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