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六

十六

有夜梟呼嚎,寶珠躺著有些輾轉難眠,身旁的啟鈞策美夢被擾,把寶珠圈進懷中。

「怎麼了,今日老闆娘的話嚇著你了嗎?」啟鈞策靠近著寶珠的耳朵,讓怕癢的她不禁縮了縮。

「這神木鎮為何會接連失蹤美麗的女子,就連娶親都不敢敲鑼打鼓,陛下不覺得詭異嗎?」寶珠忍不住的說道。

啟鈞策依舊在半夢半醒中,囈語著嗯了一聲。隨即拂著寶珠的背,柔聲安慰著。

「不怕,此事自有當地府衙管理,先睡吧。」

寶珠也沒了聲音,困意襲來,二人沉沉睡去。

翌日清晨,寶珠和啟鈞策是被淑貴妃姜蘅的哭喊吵醒的。寶珠有些茫然,但聯想起昨日老闆娘說的話,還是心口一緊。

寶珠和啟鈞策對視一眼,皆匆匆跑到姜蘅所在的另外一個廂房,可卻沒有看到她的人影。

此時姜蘅的聲音卻從另一處傳來,待到寶珠他們匆匆趕到,只見姜蘅臉上滿是害怕。

「怎麼了。」啟鈞策擔憂的問道。

此刻的姜蘅也不管不顧的撲進啟鈞策的懷中,「小蠻不見了!」姜蘅說道。

小蠻?寶珠仔細的想了想,還是月奴出言提醒,才想起這是淑貴妃的心腹侍女。

原也是見過的,是個清秀的姑娘。

此刻跟隨啟鈞策南下的凌小將軍也跑了進來,看到啟鈞策完好無損,倒是舒一口氣。

「末將來遲,還請陛下恕罪!」凌將軍抱拳下跪說道。

姜蘅像是看到了救兵,連忙說道:「凌將軍,本宮的侍女不見了,她從不會這樣無緣無故的不見蹤跡。」

姜蘅深吸了一口氣,昨日那老闆娘說話時她也默不作聲的聽著。

「本宮只怕,是遭遇了不測。」姜蘅說道。

凌將軍起身環顧四周,寶珠也順著他的視線查看著。屋裡並無翻找的痕迹,若是為財,這說不過去。

而床上的被子掀開了一半,伸手去觸摸尚有絲絲餘溫。像是短時間的起身,準備繼續安睡。

唯一見證了過程了,怕也只有地上碎成幾瓣的茶盞了。窗檯大開,有半個並不明顯的腳印。

「看來此人是直衝著小蠻姑娘來的,直接擄走了她。」凌小將軍眉頭緊鎖的說道。

姜蘅的目光變得絕望,抓著啟鈞策的胳膊喊著陛下。

啟鈞策的臉色也並不好看,帶著陰沉開口說道:「好啊,就在我們眼皮底下擄走了人,這是赤裸裸的挑釁。」

寶珠有些擔憂起那位小姑娘,卻也只能幹著急。啟鈞策大手一揮,「走,去神木府衙。」

神木府衙內。

啟鈞策此次出行,除了讓陽城王代替他的身份以外,還借了另外一個大臣的身份出行。

告知寶珠此事時,寶珠有些哭笑不得。只因此,那大臣少說三四個月不能見人。

此時,神木的李府衙正匆匆的跑來。

啟鈞策正悠閑的喝著茶,寶珠和姜蘅默不作聲的站在他身後,打算好好的看一場戲。

「卑職李牧,見過言大人。」李牧的話還未說完,就重重的叩拜在地,寶珠都忍不住的瞪大了眼睛。

啟鈞策不緊不慢,緩緩地放下茶盞,擺的架子倒是蠻像個做官的。

「起來吧,我有事要問你。」啟鈞策淡淡的說道。

李牧有些虛頭巴腦的抬頭,看著啟鈞策沒有發難的意思,才迅速地爬起身來。

「言大人儘管問,卑職一定知無不言。」李牧恭順的說道。

啟鈞策的臉色一冷,一雙眼睛上下的打量著這個身材偏矮小的男子,頓時讓李牧坐如針扎。

「我攜家眷外出遊玩,路過此處卻聽聞自今年年初開始,神木頻頻失蹤女子,可有此事?」啟鈞策冷峻的聲音響起。

還沒將椅子坐暖的李牧嚇得又跪倒在地,支支吾吾的說著是。

啟鈞策瞬間暴怒,大掌一拍桌面,連茶蓋都跌落至地面,碎成了兩半。

「如此大事,為何瞞而不報。說!究竟失蹤了多少女子。」啟鈞策呵斥道。

李牧本就松垮的脊骨又塌下去了幾分,肩膀都在瑟瑟發抖。

寶珠看著這一切,言大人是三品官,雖在遍地王公貴族的幽州並不算什麼人物。

但震懾一個芝麻官,足夠了。

李牧此刻都在瑟瑟發抖,聲音都帶著顫抖:「一共。。。一共失蹤了七名女子。」

寶珠心中一驚,和姜蘅對視一眼皆在彼此的眼中看到了震驚。而姜蘅眉宇中凝結著一股哀愁,寶珠知道那是為下落不明的小蠻而擔憂。

「並非下官瞞而不報,實在是此事過於詭異,連府衙內的人都不敢再次調查。」李牧說罷,就趴到在地,不敢抬頭。

「呵,」啟鈞策冷哼一聲,「難不成你要說是妖邪作祟,一個堂堂官府,有案不查,你該當何罪!」

李牧惶恐地抬起頭來,卻依舊沉默著,臉上滿是驚懼。

「若有案件,一須有記載,二須有卷宗。李府衙,何不取來一觀,若是再猶猶豫豫,怕是又添冤魂。」

姜蘅耐不住對小蠻的擔憂,終於的開口說道,也算是給此刻的尷尬局面解圍。

李牧的小廝見狀連忙扶起李牧,「夫人說的是,夫人說的是。」便匆匆地拉著李牧前往拿去卷宗。

姜蘅的手都緊張地死死扣住,那張臉就連不耐煩都如此的好看。

寶珠看著她不知為何有些鬼使神差的說了一句姐姐別擔心,姜蘅有些吃驚的望著她。

寶珠深吸一口氣,平靜的和她對視著:「小蠻姑娘吉人自有天相,必然不會有事的。」

啟鈞策也寬慰道:「是啊,愛妃不必害怕,朕會替你找回小蠻的。」

姜蘅聞言也只是緊抿嘴唇,一言不發。

李牧匆忙拿來一大沓的卷宗,可上面的文字觸目驚心。就連見慣了血腥的啟鈞策都眉頭緊鎖,寶珠站在身後的縫隙也窺視著。

遇害的七名女子,都是還未出嫁的閨閣女兒。其中不乏有富貴人家之女,而她們被害的方式如出一轍,都是失去了身上不同的軀幹。

寶珠看著都難免心驚肉跳,可漸漸的發覺出不對。這七名女子失蹤的都是不一樣的部位,或是胳膊,或是手掌,或是大腿。

其中最慘烈的當屬農戶之女小雀兒,她失去的是除了手腿外的軀幹。

寶珠蹙起雙眉,這兇手似乎是有意而為之,挑挑揀揀的不知在做什麼。

甚至是連手掌都要格外的精心挑選,簡直令人毛骨悚然。

「手,腳,軀幹···」身側的姜蘅顯然也看到了卷宗上的文字,她喃喃著說道。

下一秒就是一聲尖叫,「是頭,最後是頭!」姜蘅哭喊道。

寶珠心中咯噔一下,原來如此。難怪需要如此多的妙齡女子,兇手是在拼湊一個人。

不,或者說是在拼湊一個讓他滿意的人。

寶珠有些心有餘悸,此人能神不知鬼不覺的帶走小蠻,焉知不會對自己和月奴下手。

「可有什麼線索?」寶珠問道。

李牧站在一旁感受到啟鈞策的低壓,大氣都不敢出。細弱蚊蠅的說了一聲有。

隨即從身後的托盤上拿出一隻精美的繡花鞋,遞給了啟鈞策。

啟鈞策看著手中還沒他巴掌大的繡花鞋,臉上滿是疑惑。

「你不會想和我們說,兇手是一個女子吧?」啟鈞策問道。

李牧點點頭,又搖搖頭。隨即小心翼翼的說:「在發現屍體的周圍都是凌亂的腳印,而發現小雀兒的時候身邊有一隻繡花鞋。」

李牧拿過鞋子,翻到背面來,鞋底滿是黃泥。

「而卑職也比對過了,此鞋和周圍的鞋印正好能比對上。」李牧說道。

真是稀奇了,一個女子能殺人?寶珠看著,愈發的覺得此事微妙起來。

「姑娘,」月奴此刻突然湊近了寶珠的耳朵,寶珠小聲地說怎麼了。「這個泥有些問題。」

寶珠心下頓時明了,自然地伸出手,「老爺,可否讓妾身看看?」

啟鈞策遞給寶珠,寶珠趁著觀看的縫隙用指甲挖掉一小塊的泥土,藏於手心。

此鞋雖然精緻,但可以看出布料只是尋常人家所用,並不昂貴。

而上面的綉圖卻是少見,鮮少會看到有人會綉如火般的楓葉。寶珠咦的一聲,引來了眾人的目光。

「怎麼,可是有什麼不妥?」啟鈞策問道。

寶珠點點頭,「尋常女子繡鞋,一般都是一些花草、花紋,即便是花草也多是寓意吉祥的,這楓葉,妾身第一次見。」

寶珠的話讓李牧的臉色一變,啟鈞策敏銳的捕捉到他的不安隨即問道:「此事你可有頭緒?」

李牧雙膝一軟,癱倒在地。「這就是可怕地方啊大人!神木原本有一個綉娘,綉工出眾最喜歡的就是綉這個楓葉,可是···可是」

啟鈞策有些不耐煩的說道:「可是什麼?」

「可是她早在三年前就被自殺了,死人又如何出來作祟呢!」李牧說著,臉上的驚懼不像是裝的。

「所以神木漸起謠言,說是那綉娘死不瞑目是嗎?」寶珠問道。

李牧點點頭,寶珠心下明了了,難怪這神木如此的荒涼。而提到此事,大家都是一臉的諱莫如深。

「本官從不信什麼神魔之說,帶本官去最新的案發地。」啟鈞策大手一揮,就要跟著李牧離開。

寶珠無奈的扯扯嘴角,真煩。

前去最新事發地銅鼓巷的路上,寶珠和月奴默默的跟在其後,寶珠碾開手指上的泥土,月奴湊近聞了聞。

「是換骨的味道。」月奴小聲的說道。

「換骨?」寶珠有些疑惑,「此為何物。」

「姑娘,這是骨折后的人用來修復受傷的筋骨的,看來此人知曉醫術。」月奴說道。

寶珠點點頭,默默的收回了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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凰鸞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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