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五
「你是瘋了嗎?!」姜蘅呵斥道,猛然的站起來。衣角帶動了放在桌上的茶盞,叮叮噹的碎了一地。
小蠻聞言開門探出頭來,望著二人問道:「娘娘,怎麼了?」
姜蘅神色複雜的看著不像是在說笑話的寶珠,努力的平復了一下情緒,擠出一個笑意說道:「沒事的小蠻,你先出去吧。」
小蠻點點頭,就要關上門退出去。
「等等,」姜蘅突然叫住了她,「小蠻,你且關好門,告誡蘅蕪宮的任何人不許靠近內殿。」
小蠻雖有些不明所以,但還是點點頭,退了出去。
姜蘅嘆了一口氣,重新坐了回去。
「寶珠,我知道你最近傷心,但這樣的話切忌不可再說,會召來殺身之禍的。」姜蘅一臉嚴肅的說道。
寶珠看著姜蘅眼中的擔憂,不知為何卻笑出了聲,弄得姜蘅有些莫名其妙。
「你笑什麼,你難不成真失心瘋了?」姜蘅問道。
寶珠搖搖頭,眼神真切的看著姜蘅說道:「我沒有瘋,我只是想和你合作。」
姜蘅一臉難以置信的望著寶珠,眼神還是懷疑滿滿。
寶珠的眼神順著她那雙攝人心魄的眼睛往下,停留在了她露出來的那枚戒指上。
「阿蘅姐姐,自第一次見到你我便很喜歡你這枚戒指。」寶珠說道。
姜蘅臉色有一絲的不自然,不動聲色的縮回了手。她乾笑幾聲說道:「不是什麼值錢的東西,只是戴久了,有感情了。」
寶珠的目光灼灼,盯得姜蘅有些渾身不自在。
「是嗎?」寶珠端起茶杯,吹吹上面的浮葉。「那上面的蘅、昱又代表什麼呢?」
此言一出,姜蘅的臉色猛然的變得凌厲起來,語氣中都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你在說什麼?」
寶珠抬起那一雙黑白分明的眼睛,無辜的望著姜蘅說道:「阿蘅姐姐,曾有一個未婚夫,名為高昱。」
姜蘅臉色瞬間白了幾分,手指不安的扣著桌面。
「卻意外的身故,而阿蘅姐姐的家也橫生變故。不得已下,阿蘅姐姐成為了寵妃。」寶珠慢慢的說道。
「你···」姜蘅眼神慌亂,連說話都有些結巴起來。「你究竟想要做什麼?」
寶珠放下茶杯,深吸了一口氣。
「姐姐,你難道從來都沒有懷疑過,一個從馬背上長大的人,怎麼就會因為控制不住馬兒墜崖而亡。」
寶珠感受著姜蘅情緒上的巨變,步步緊逼的問道。
「而又如此的巧合,你的家中遭逢巨變。這啟鈞策猶如神兵天降般的救了你,而代價只是讓你做寵妃?」
姜蘅的胸口因為呼吸而起伏著,寶珠看到了她眼中的動搖。
寶珠往前探著身子,繼續問道:「你難道真的,從來不曾懷疑過嗎?」
姜蘅的唇顫抖著,但還是開口回應著寶珠的話。
「我與昱郎的事情知道的人少之又少,你是有意的調查我嗎?」姜蘅問道。
寶珠坦然一笑說道:「是,但我也不希望你一直被蒙在鼓裡。」
寶珠見姜蘅沉默著,從懷中掏出了那一卷令她看之色變的書卷放在桌面上,遞給了姜蘅。
姜蘅蹙著眉,疑惑的打開。
寶珠屏氣凝神的看著姜蘅表情的變化,姜蘅的雙眼不自覺的瞪大,抓著書卷的手緊緊的發白。
啪—!的一聲,姜蘅狠狠的合上書卷,臉上滿是憤怒。
「現在,你明白了嗎?」寶珠說道。
夜色濃郁,寶珠從蘅蕪宮匆匆而出。腳步踏在石板上,一點點的敲擊著自己的心。
寶珠有些懊悔,這個時候讓姜蘅知道真相,或許過於殘忍。但不知是一直蒙在鼓裡做一個傻女人幸福,還是做個清醒的痛苦人好得多。
寶珠望著宴會的方向,樂聲早已停止。看來是不知不覺和姜蘅聊到了深夜,想到此處,寶珠加快了步伐。
「什麼人!」一聲呵斥劃破長空,寶珠的腳步頓時停住。匆匆的回頭看了一眼,不好!碰到了巡防的侍衛。
寶珠有些六神無主,此刻的她身著宮女服,還帶著面紗,深夜獨自在此若是追究起來,定是會讓啟鈞策起疑心。
身後的腳步聲響起,讓寶珠轉過身來。寶珠顧不得那麼多,提起裙擺就找到一個方向胡亂跑去。
身後的侍衛們呵斥著追上來,風聲在寶珠的圍邊呼嘯著。
但一個弱女子怎麼跑得過訓練有素的侍衛,寶珠只能迂迴著和他們盤桓。
漸漸的寶珠有些體力不支,也害怕引來更多的人。腳步下有些慌不擇路,看到前方有一處未曾燃燈的小院,便推開門,闖了進去。
院內有許多落葉,看起來像是許久未曾有人居住過。寶珠的心怦怦直跳,顧不得許多推開了殿門。
寶珠小心翼翼的關上門口,大口大口的喘著氣。一邊拍著胸口一邊轉身,可眼前的景象嚇得她渾身一僵。
陽城王啟鳳鈺正醉眼朦朧的歪坐在房中的一個貴妃椅上,繞有興趣的看著闖入的寶珠。
「你好大的膽子,居然敢擅闖此地。」啟鳳鈺懶洋洋的說道。
寶珠的呼吸都亂了,看著陽城王居然在此,腦子一團漿糊。可此時,院外響起了腳步聲。
寶珠咬著牙,心一橫。朝著啟鳳鈺走去,輕解羅裳,身姿曼妙。
啟鳳鈺長眉一挑,任由寶珠就這麼的橫卧在他的懷中。
兩個人的距離是如此的近,近得寶珠能看見啟鳳鈺眼中自己的倒影。
纖纖玉指攀附上啟鳳鈺的脖子,酥麻的聲音在啟鳳鈺的耳邊響起。
「陽城王不如成全妾身今夜一件事,替我擺脫了門外的那些侍衛。」寶珠媚眼如絲,啟鳳鈺神色複雜。
「你,應該不是一個普通的宮女吧?」啟鳳鈺也順著寶珠頭髮,繞在手指上玩弄著說,「宮女不敢如此膽大。」
寶珠睫毛微顫,面紗下的臉卻是緊張得笑都笑不出來。
「陽城王好眼力。」寶珠倒也坦誠。
啟鳳鈺輕笑出聲,帶著一絲的鄙夷道:「那本王為何要幫你?」
寶珠在他的懷中翻了個身,兩個人的肌膚只隔著幾層紗布,寶珠能感受到他滾燙的體溫。這樣的姿勢,讓兩個人看起來更加的曖昧。
「左右你我現如今如此曖昧,若是被侍衛撞破。到了陛下的面前,您猜陛下會不會猜忌於您?」寶珠嫣然一笑,抱著搏一搏的態度說道。
「陛下從來都是個疑心深重的人,我想這個您比我更加清楚。」寶珠的手劃過啟鳳鈺的臉頰,用最柔媚的聲音說著威脅的話。
「而我的身份,足以撼動陛下過去十數年來對您的信任。相對於幫我一個小忙而言,豈不是得不償失?」寶珠說罷,緊盯著啟鳳鈺臉上的表情。
啟鳳鈺的表情耐人尋味,可腳步聲也清晰起來。
寶珠的心懸了起來,原本鎮靜自若的眼神有一絲動搖。
只因寶珠也沒有把握,這陽城王會因她話里話外的威脅而幫他。
「裡面的人聽著,速速束手就擒,否則就地誅殺!」門外的侍衛喊道。
啟鳳鈺始終是那副帶著戲謔的笑的表情,寶珠幾乎要急得尖叫起來。
「敬酒不吃吃罰酒,來人,給我撞!」話音未落,便傳來撞擊大門的聲音。
這年久失修的門哪裡能抵擋得住幾下撞擊,嘭的一聲侍衛們破門而入,寶珠嚇得下意識的將頭望里埋。
意料之中啟鳳鈺會直接把自己丟出去的情況卻並沒有發生,而是一隻大手抵住了自己的後腦勺,將寶珠望懷中更深藏了幾分。
寶珠聽到啟鳳鈺的聲音就在自己的耳邊響起:「放肆!」
原本要衝進來的侍衛們立即停住了步伐,寶珠的心都要跳出嗓子眼了。
「也不看看這是什麼地方,是你們可以亂闖的嗎!」啟鳳鈺的語氣中滿是高傲的冷漠,「還是說,你們不想要命了?」
為首的侍衛立馬下跪說道:「卑職不知陽城王在此,還請王爺贖罪。」
啟鳳鈺的齒間冷冷的飄出一聲輕笑,卻沒有回答那侍衛的話。
「卑職夜巡,發現一名宮女行跡鬼祟,追蹤至此。」那侍衛看著啟鳳鈺懷中的寶珠猶豫著說道。
「不錯,就是本王懷中的女子。」啟鳳鈺直接的承認,讓那侍衛呆住了。
「你也是,本王說想你想得緊,你就不管不顧的跑來,害得侍衛還以為本王起了謀反之心呢。」啟鳳鈺說道。
「卑職不敢!」侍衛立馬請罪,「擾了王爺的雅興,卑職這就退下。」
寶珠聽著侍衛們輕手輕腳的離開,還不忘把門口都關好,心中長舒了一口氣。
可啟鳳鈺絲毫沒有放開自己的意思,寶珠立馬翻身,不管不顧的滾到地上。
抬頭看向啟鳳鈺,他滿臉的好笑。
「本王救了你,你該如何辦法本王是好?」啟鳳鈺撐腮說道。
寶珠有些心虛的別過臉去,支支吾吾的說道:「以後有機會,我定然…」
還沒等寶珠將話說完,啟鳳鈺便打斷了她說道:「本王不要這樣虛無縹緲的承諾。」
寶珠有些愕然的啊了一聲。
啟鳳鈺摸摸下巴,看著寶珠繼續說道:「既然要報答,那起碼得讓我看看你長什麼樣子吧。」
說罷便起身,伸手要摘寶珠的面紗。寶珠一個閃身,開始和啟鳳鈺在不大的內殿中盤旋。
「哦?你不願。」啟鳳鈺說道,「但也由不得你。」
說罷便繼續沖向寶珠,寶珠憑藉著多年習舞柔軟的腰身一一躲過。
慌忙躲避時,突然想起自己的懷中有一盒前面談話時姜蘅送的香粉。
來不及多想,從懷中掏出香粉,直接朝著啟鳳鈺撒去。
啟鳳鈺躲避不及,連忙捂住臉。趁著這個縫隙,寶珠跑了出去。
待到啟鳳鈺面前的香粉散盡,寶珠早已不見蹤影。
啟鳳鈺笑起來喃喃的說道:「真是個有趣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