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

四十

啟鈞策面色鐵青的捏著那可怖的巫蠱娃娃端坐高堂,黑壓壓的圍坐了一群人都齊刷刷的看著跪在中間的寶珠。

縱然是跪著,但寶珠的脊背筆直,眼神毫不畏懼的看著啟鈞策。

「對這個娃娃,你有什麼好說的嗎?」啟鈞策並沒有看向寶珠,只是冷冷的問道。

寶珠恭敬俯身,她聽見自己擲地有聲的說:「臣妾沒有。」

「可這娃娃確實就是在雲璃院搜出來的,這不就是鐵證如山嗎?」柳貴人用團扇掩飾著嘴角的偷笑說道。

啟鈞策慍怒的眼神撇了她一眼,嚇得柳貴人立馬噤聲。

就在氣氛僵持之時,顧琳清被芸芸攙扶著走了進來。

「陛下···」顧琳清踉踉蹌蹌的走到啟鈞策的面前,雙膝一軟就跪了下去,真是看得我見猶憐。

「臣妾自問身為皇后循規蹈矩,從未苛責於任何的姐妹。」顧琳清哽咽著說道,一雙淚眼仰望著啟鈞策。

「不知為何宸妃妹妹要置我於死地啊!」顧琳清說道。

寶珠看著顧琳清聲淚俱下的表演,忍不住的冷笑起來說:「既然皇後娘娘也說臣妾並無害您的理由,那麼臣妾又為何要害您?」

顧琳清顯然沒想到寶珠會突然一問,連哭聲都不自然的停頓了一下。

但隨即哭嚎得更加大聲,伏在啟鈞策的膝上抽噎著:「臣妾真的委屈,真的委屈啊!」

寶珠看著顧琳清拙劣的表演,顯然是希望把啞口無言拿不出證據證明自己沒有做的寶珠釘死。

寶珠轉向啟鈞策,看見他眼中的動容。

「陛下,」觀望多時的姜蘅終於忍不住的開口說道:「此事發生得過於蹊蹺,現下也沒有什麼眉目。」

啟鈞策望向姜蘅,似乎也希望有一個人能解開當前的困境。

「不如現各自冷靜,再做處理。」姜蘅說道。

寶珠望向她,姜蘅微微頷首,示意寶珠越是此刻,越是不要輕舉妄動。

啟鈞策坐直起身,自始至終他都沒有憐惜的看一眼地上痛哭的顧琳清。

「也好,宸妃禁足雲璃院,待一切查清后,再行交代。」啟鈞策撇下這句話,便拂袖而去。

寶珠望著他的背影,指甲深深的嵌入手心之中。

入夜,寶珠不安的在房中來回踱步。顧琳清今日的舉動,打亂了她與姜蘅所有的計劃。

若是姜蘅假孕被發現,後果不堪設想。而自己謀划的一切,也將如泡影一般化為烏有。

寶珠正想著要如何解決,隱約聽到原本關著的窗邊傳來一聲開合聲。

寶珠迅速的從枕邊抽出一把短刃,就朝著黑衣人扎過去。那黑衣人眼疾手快的抓住寶珠的手腕,寶珠剛想大喊,一隻大手又捂住了她的嘴巴。

「是我。」一聲低沉的男聲響起,來人扯下面罩,緩緩的鬆開控制著寶珠的手。

「啟燁····?」寶珠小聲的驚呼道。

「宸娘娘抱歉,我若是要見您,只能用這樣的方式。」啟燁有些不好意思的笑笑,耳根都有些紅了。

「你深夜闖入宮妃寢殿,這是大罪。」雖啟燁在湖邊救下寶珠,可寶珠始終對這個堪稱陌生的少年有些警惕。

啟燁感受到寶珠的眼神,卻沒有半分不自然的回答道:「啟燁對宸娘娘並無不文之心,我只是想幫助您。」

寶珠不動聲色的後退一步,訝異的說道:「幫我?幫我何事。」

啟燁笑起來,那雙眼睛像極了容妃。「自然是幫您脫離險境,更是幫您····」

啟燁停頓了一會,繼續說道:「幫您扳倒皇后,顧琳清。」

寶珠看著眼前的啟燁,有一種清醒的容妃和自己對話的錯覺。但還是疑惑的問道:「我為何要信你?」

啟燁見寶珠也並不扭捏,反而長舒了一口氣說道:「因為,我也恨她。」

寶珠歪著頭,疑惑的看著啟燁,啟燁繼續說道:「我恨她奪我母親正妻之位,我更恨她讓我和母妃骨肉分離。」

少年攥緊著的手,眼中的恨意,讓寶珠意識到或許並不是另外一個陷阱。

啟燁深呼吸了幾下,平復了一會自己的情緒說道:「為了聊表我的誠意,我想借母妃的手送宸娘娘一個東西。」

「什麼東西?」寶珠問道。

啟燁微微一笑,眼神環顧了一下內殿說道:「容妃,曾送您一個妝匣對嗎?」

寶珠回想起自己要離開的時候,最後一次去看望瘋瘋癲癲的容妃,容妃匆忙跑來硬塞給自己的那個鈿鏍妝匣。

自回宮以後,寶珠便將那妝匣好好的收在了箱底。一是珍惜容妃對自己的情誼;二是害怕有人認出這並非是自己的物件,給自己和容妃帶來無盡的麻煩。

寶珠點了點頭,回答道:「確有其事,怎麼了?」

啟燁濃如墨色的雙眸在夜中也熠熠生輝,輕輕的說道:「宸娘娘不妨打開看看,或許會有驚喜。」

寶珠疑惑的話還未說出口,啟燁便又翻窗離開了。寶珠有些茫然的看著又合上的窗,似乎剛才不過是自己的幻覺罷了。

「月奴,月奴。」寶珠喚來月奴,月奴急匆匆的跑過來。

「姑娘可是哪裡不舒服?」月奴問道。

寶珠摸了摸自己的肚子,笑著說:「沒事,我就是想找一個東西,身子不方便,麻煩你幫我找一下吧。」

月奴點點頭,義不容辭的說道:「姑娘儘管說,我保證辦到。」

啟燁的話回蕩在寶珠的腦海中,「幫我找,我們離開浮鱗行宮時,容妃送我們的妝匣。」

自回宮后的賞賜無數,寶珠從浮鱗行宮帶回來的小小箱子已被深埋在了庫房的深處。

海棠月奴兩個人都不夠,連帶著阿紫吭哧吭哧的找到半夜,才終於找到了那個妝匣。

寶珠將妝匣捧在手心,不得不說這個妝匣或許見證了容妃曾經的輝煌。

即使是跟隨者容妃顛沛流離的到了行宮,但還是在燈火下流光溢彩,看得出做工精美,品質上乘。

寶珠挪來燭台,左看右看實在是看不出有什麼奇特的。伸手拉開小抽屜,之前就已看過是空空如也。

月奴好奇的看著寶珠一臉認真的觀摩,不禁問道:「娘娘,您這是在看什麼?」

寶珠抬起頭,覺得或許問問其他人可以有更多的思路,便問道:「月奴,你覺得妝匣除了這些小抽屜,還有什麼地方可以藏東西嗎?」

「這···」月奴疑惑的從寶珠手中接過妝匣,高舉過頭頂看著,又像選西瓜一樣拍拍,惹得寶珠都忍不住笑起來。

「姑娘,好像有空層。」突然,湊近聽著聲音的月奴說道。

聞言寶珠的眼睛都亮了起來,連忙接過也拍了拍,在妝匣的背面,似乎有一處真的聲音不一樣。

「好像真的有,可是要怎麼打開呢?」寶珠疑惑的問道。

兩個人有研究了好一會,還是無法打開。寶珠咬咬牙,直接將妝匣高舉過頭頂,狠狠的砸向地面。

哐當—的一聲,妝匣四分五裂。

而在一地碎片中,有一張摺疊起來泛黃的紙,顯得格外的突兀。

寶珠大喜過望,連忙撿起。

「真的有東西誒。」月奴說道。

寶珠拍拍紙,小心翼翼的展開,粗粗的看過幾行,便重新的折回去。

「月奴,想辦法讓淑貴妃來一趟。」寶珠沉吟道。

月奴有些為難的說:「啊,可是娘娘您還在禁足。」

寶珠刮刮月奴的鼻子,「傻月奴,陛下只是讓我禁足,沒有讓你們禁足啊。」

寶珠望著跳動的燭火,喃喃著說道:「想要出去,我一個人是不能的,只能讓阿蘅幫一幫我。」

第二日夜,寶珠說身體不適,太醫漏液而來,身後匆匆跟著一個宮女。

剛剛進屋,那宮女便迫不及待的握住寶珠的手問道:「你怎麼樣了,聽說你見紅了,是不是嚇著了?」

寶珠有些感動的看著不惜喬裝而來的姜蘅說道:「沒有,只是要找一個借口讓你來一趟。」

聞言姜蘅才稍稍的放下了心,拍著胸口說那就好那就好,隨即問道是什麼事情。

寶珠警惕的看了一眼那蘇太醫,姜蘅笑著說:「無妨,蘇太醫是自己人,以後也希望蘇太醫為宸妃效力。」

蘇太醫聞言對寶珠作揖行禮,寶珠放下心來,將那張紙遞給了淑貴妃。

姜蘅打開后,皺著眉頭反覆的看幾遍,有些疑惑的問道:「這紙條,你是從何而來?」

寶珠附耳,將自己在浮鱗行宮和容妃種種的來龍去脈都一一告知。

姜蘅的眼中滿是不可思議,她已許久沒有聽到過關於容妃的種種了。

「這或許就是緣分吧,當日你的善良,會為今日的你脫困的。」姜蘅說道。

窗外的月亮隱於烏雲中,案前的二人密謀著今後的種種。

姜蘅離開前,像是為了讓寶珠安心一般,握住她的手說道:「別怕,我一定會救你出來的。」

寶珠看著姜蘅鄭重的臉,「我相信你。」

次日,顧琳清大張旗鼓的繼續在她的宮中讓巫師大肆的唱跳著。零零落落的聲音,讓全宮都不得安寧。

而姜蘅則是帶領著另外一隊人馬,浩浩蕩蕩的朝著顧琳清處而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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凰鸞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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