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1第61章
陳岩澤也在婚禮前一天到了g市,蘇暢和女兒跟著一起來了。辛蕙上次見到他們,還是在江城的醫院裡,那一次,小女孩和多多一樣,也在生病,這次再見到他們的女兒,小姑娘就活潑多了,一雙大大的眼睛,萌得不行。
小丫頭也兩歲多,和多多在一起,簡直就是天生的一對金童玉女。虞柏謙一見到兩個孩子站在一起,當即就決定讓兩個小不點給辛蕙當花童,捧婚紗。他的決定一出口,有擔心的,也有喝彩的。
虞柏謙爸媽當然是絕對支持的,這場婚禮,在他們看來,本來就是為了多多舉行的,在他們心裡,給孫子正名,才是最主要的。換了原來,虞柏謙娶一個帶著孩子的女人,他們勉強被迫接受,婚禮,卻是想都不要想了。
所以無論多多怎麼出場,做花童,還是抱上台和父母站在一起,都是正確的。
頭疼的,就是婚慶公司了。之前虞柏謙就提出要兒子做花童,他們在了解了多多的年齡之後,曾溫和地反對過,因為婚禮的花台,一路走過來有幾十米遠。那個操辦婚禮的經理,對虞柏謙說了他們遇到過的各種狀況,比如說,一個四歲的孩子,把新娘的婚紗扯掉了,還有兩個太小的孩子,走到半路一言不合,當場就打了起來。這些孩子的年齡還都比多多大。
但虞柏謙還是堅持要兒子做花童,他們也只能照辦,然後也準備了一個經常做花童的五歲小女孩,至少有一個是不太用擔心的。結果,現在,又來一個兩歲的孩子。
那個經理當場就犯了難,說:「兩個孩子都太小,萬一搞砸的話,我們就不好交代了。」
虞柏謙說:「不試一試,怎麼知道呢,萬一搞砸的話,我也不怪你們。」
於是婚禮前一天的下午,就進行了排練。
婚禮是定在一個花園酒店舉行的,來賓也都住在這裡,酒店的庭院有很大的草坪,而且酒店臨湖,庭院伸展出去,穿過一些樹木,就是湖邊。
婚禮的花台也搭好了,前端,新郎新娘交換戒指的地方,已用花環搭了一個小涼亭,白布鋪著的花台兩側,象徵性地擺了些椅子,到明天,兩側的椅子就會擺滿,幾十米的花台上,還會撒一圈空運來的梔子花瓣。
雖然是排練,還是有一大幫人跟著過來了。
婚慶公司的,加上酒店的工作人員,還有虞柏謙的隨從,辛蕙的爸爸媽媽,陳岩澤夫婦倆,桂妮妮都來了。唐曉月本來也應該來一下的,可她臨時有事,她男朋友的一個叔叔在g市,聽說他們來了,就叫他們去家裡坐一下,長輩發了話,不能不聽,她就給辛蕙說了一聲。
辛蕙讓她只管去,反正排練,主要也是為了孩子。
兩個孩子穿上小禮服,多多穿上小西裝,頭髮梳得筆挺,辛蕙也穿了婚慶公司提供的一件大眾婚紗,三個人一起在花台上走了幾次,兩個孩子只當是個遊戲,高高興興地拖著婚紗跟在後面,每走完一次,就得到眾人無數的誇獎,虞柏謙說:「就這樣吧。」
婚慶公司的經理一額頭的汗,也只能禱告明天的正式婚禮不要出什麼岔子了。
萬事俱備,只等待明天的來臨。
晚上,吃過晚飯之後,虞柏謙單獨請自己的好友喝茶,幾個人也沒出酒店,就去了酒店一樓的休閑吧。點了一壺清茶,兩個男人說話,辛蕙就和蘇暢帶著他們的女兒在旁邊的沙發上坐著,兩個媽媽,交換的都是養兒經。
正說著,陪著男朋友消失了一下午的唐曉月來了個電話。辛蕙問她回來了沒有,她說回來了,但是出了點狀況。辛蕙連忙問怎麼了,她說:「我明天可能做不成你的伴娘了。」
辛蕙急忙上樓,到了她房間,才知道下午,她不小心被一個騎電動車的人撞了,幸好電動車的速度不快,骨頭沒事,但她半條小腿都淤青了,現在站著都疼。
辛蕙看了看她的腿,也是倒抽冷氣,這差一點和顧承亮一樣了。聽唐曉月說,已去過醫院,她才放心,然後便說:「那你好好養著,明天的婚禮你就別操心了,要是不能下樓,你就別下來了。」
「你衣服白做了。」唐曉月說。
辛蕙想到她昨天捨不得脫下來的樣子,「那裡,這衣服歸你了,以後你還不是可以穿。」
唐曉月怔了一下,「也是,本來是想送你出嫁的。」
「還不是一樣的。」對自己十幾年的好友,辛蕙說,「你來了就行了。」
唐曉月低著頭笑了笑,然後才抬起頭,「我當然要來,你出嫁,我怎麼能不來。只是這下伴娘沒做成,還讓你擔心。」她男朋友一臉內疚,很自責,「都怪我沒照顧好她。」
「電動車來得突然,不怪你。」
唐曉月語調溫柔,看得出她對這個比自己小了幾歲的男友很寬容。有時候,寬容是因為不在意。辛蕙不由得想起兩年多前,她去麗江的時候,有一次在廚房,唐曉月對她談起她愛的那個男人,說她為了那個男人什麼都願意做,那種無怨無悔的語氣,和現在的這種溫柔比起來,畢竟是有區別的的,也許那就是燃燒,而這,只是取暖而已。
看時間不早了,唐曉月也催她早點回去休息,她便退了出來。
到了樓下,虞柏謙一個人在等她,陳岩澤夫婦已回了房,虞柏謙問她怎麼回事,辛蕙把情況一說,虞柏謙半天沒吭氣,過了一會兒才說:「那只有一個伴娘了,要不要再找一個?」
兩人坐到了他的車裡,辛蕙說:「不用了,有一個就行了。」
他便沒說話了。
回到家,多多已睡了,辛蕙媽媽一看他跟著回來了,立刻趕他走,「明天要舉行婚禮,今晚你們兩個要分開睡,你還是回家去吧。」
虞柏謙愣了半天,看丈母娘站著不動,只能乖乖地出了門,到了樓下給辛蕙打電話,「我們老夫老妻了,兒子都兩歲了,你媽還要把我趕走。」
辛蕙捂著嘴偷笑,「是誰說的,要和我度蜜月的,老夫老妻哪來的蜜月?」
「算你狠。」他在那邊認輸了。
過了不到一分鐘,發了條信息過來,「沒你我睡不著。」
辛蕙回他一句,「我和你正好相反。」
「你等著!」
婚禮前夜,兩個人還用手機調了下情,辛蕙敷著面膜,覺得所有的媽媽都是正確的。
婚禮當天,天氣很給力,三月還有點倒春寒,但這一天卻藍天白雲,陽光很是燦爛。三點多,來賓就66續續到了,草坪上坐滿了人,四點的時候,婚禮準時開始。辛蕙穿上那身婚紗,頭髮挽起,辛爸挽著女兒向新郎走去,身後,兩個玉娃娃一樣的小不點兒托著婚紗,亦步亦趨地跟著,有人沿路撒著花瓣,一切都很美好。可是,讓婚慶公司的人提心弔膽的情況還是發生了。多多不知道是踩了花瓣還是怎麼了,一個趔趄,就摔在了花台上。
他叫了一聲,「媽媽。」
辛蕙回了一下頭,就見小姑娘還托著婚紗,在叫他,「多多,你快爬起來。」陳岩澤和蘇暢一邊一個,一直跟著,陳岩澤本來想伸手扶他一下的,聽見女兒這樣說,就把伸出去的手又縮了回來。現場先是幾聲驚叫,接著便安靜了下來,婚慶公司的人額頭上已經冒出了冷汗,這時候恨不得衝上去,然後就看見多多自己爬了起來,小姑娘還在問他,「你還會不會走了?」
多多很不服氣,「我會走,我會把我媽媽送到我爸爸那裡。」他彎腰,又拉起裙擺,抬起小臉,對辛蕙說:「媽媽,我好了。」
整個婚禮現場頓時響起一片笑聲,來參加婚禮的人之前都已得到消息,知道這是一場遲到的婚禮,不少人還在議論虞柏謙,說他看著沒女朋友,哪能想到人家兒子都快能打醬油了。
司儀是最會來事的,乍著耳朵也聽見了多多的話,本來他有個任務就是要告訴大家這件事,這會兒就靈機一動,借題發揮。
「把媽媽送到爸爸那裡,這是一個兒子最真誠的祝福,我想此刻的新郎新娘,也就是爸爸媽媽,一定是心潮起伏,感慨萬千……」他用了一大堆四字成語,所謂的術業有專攻,做司儀的,就要張嘴就來。在他說話的當口,虞柏謙已向一襲婚紗的辛蕙迎了過來。
他從辛蕙父親手裡接過辛蕙,在餘下的十幾分鐘時間裡,他們交換戒指,彼此親吻,互相看見對方眼中的自己。
桂妮妮在旁邊一臉羨慕地看著他們,身後幾層高酒店的客房裡,唐曉月也站在窗邊,看著庭院草坪上的一對璧人。那是她十幾年的朋友,渴了可以喝一杯水,冬天下大雪的時候,會鑽在被子里互相取暖,江城的冬天總是那麼冷,她們總是形影不離。而她對面的男人,優秀得你不由自主會把目光聚到他身上。
風從草坪上吹過來,帶著繾繾花香,有些太美好的東西,總是讓人嚮往,讓人願意一頭撞過去,明知沒有結果,卻還要試一試。就像某一天她忽然遇見他。
「你在這裡上班?」
「是啊,工作了快兩年了,一畢業就在這家賓館,你來住店?」
他說:「不是,我有一個朋友住在你們這裡。」他掏出電話打給朋友,朋友卻臨時有事出去了,他在大堂里等朋友回來,她剛好下班,就陪著他在大堂等著。
兩人聊天,他問起她的同學畢業以後都去了那裡,她就一個個告訴他,末了他說:「你們怎麼一個個都沒結婚?」
「沒男朋友啊。」她開玩笑,「有男朋友的也沒房子,就像辛蕙和顧承亮,你說怎麼結啊?」
他低頭摸出一支煙,要點著的時候才想起來問她,「能抽嗎?」
她說:「沒關係,這裡不禁煙,你抽吧。」
他沒吸幾口,那支煙一直在他手上慢慢自燃,他的手很漂亮,五指修長,骨骼清晰,隨意地搭在紅木椅子的扶手上,她的目光不知為什麼就被那隻手吸引。其實上學的時候,她就知道他是個很有殺傷力的男人,只是那時候她們都太天真,對這種一看上去就很複雜的男人都敬而遠之,因為畏懼,所以都不敢接近。
但現在,她的膽子已大多了,四星級酒店兩年的工作經驗,她已見識過形形色!色的客人。
他等了快一個小時,他朋友還沒回來,最後還打來個電話,說被人留住吃飯了,於是他說:「我請你吃飯吧。」
他就在賓館的餐廳請她吃了頓晚飯,可是沒兩天,整個賓館的人都在傳她找了個有錢男朋友,她一再澄清不是的,和她一起值班的大堂領班說:「你別遮著掩著了,不知多少雙眼睛看見了,你陪那個男人在大堂坐了一個多小時,後來又一起去吃飯,最後你還是坐他的車走的,那可是豪車啊,帶翅膀的,有幾個人開得起。」
她還想申辯,「我只是坐他的車回家,什麼都沒幹啊。」
領班還是說:「你別裝了,就算不是的,你們也很曖昧,是不是正在發展中?」
她有苦說不出,上班也集中不了精神,鬼使神差就給他發了個簡訊,「那天你請我吃飯,我想回請你,你有空嗎?」她等得都沒希望了,才接到他的回信,「你幾點下班,我來接你。」
身後有開門的聲音,遙遠的思緒被拽回來。有人叫她,「曉月。」
她把目光從婚禮現場的草坪上收回來,回頭看一下,「不叫我姐了?」
一雙結實的手臂從身後伸過來,比她身軀熱了三分的氣息包圍住她,「我現在是你男人,以後不叫你姐了。」她哈地笑出來,「小鬼。」
「你再說!」身後的人很不滿地叫一聲,然後就在她脖頸上咬了一口,她啊地呼疼,腿就動了一下,立刻被撞傷的地方就傳來絲絲的疼痛,她忍住了,和身後的人臉貼臉地看著窗外,聽他說:「儀式已經結束了,自助晚宴已經開始了,你能不能下去?要是不能下去的話,我就端點食物上來,你想吃什麼?我剛看了看,很豐盛,什麼都有。」
她說:「隨便什麼,你給我挑吧。」
溫熱的唇在她臉上親了一下,身後的人出去了。被人溫暖的滋味很好,有些事情,總是要忘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