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七章 如願以償的思力
合掌夾住刀鋒,斜嚮往身旁引,欺身上前。
沈其無招式早已用老,果然失衡,卻不肯丟掉兵器,想回刀放守,難免顧此失彼。
思力頂肘,他不懂穴位,只知用關節技擊,下掉他最後有威脅的長刀,沈其無深知這點,絕不能放手,故運氣護住手腕手臂。
這樣一來,門戶大開。
雙拳轟至兩肋,沈其無在空中爆退,噴出一道血虹。
思力依舊不依不饒,扯住衣服拉回來,跟上幾拳,距離不夠,又是幾爪,把沈其無撕扯都皮開肉綻,像是飄飛的血花。
長刀這才迴轉,身前斜劈,給貪攻的思力胸前,也留下一道不深不淺的傷口。
思力落地,反而越戰越勇,渾身冒血汽。
反觀沈其無,雙手死死抱住刀柄,才讓自己免於倒地,卻依然護在眾人面前。
其實他覺得自己是沒有什麼責任感的,無非是對兩個人好而已,既然是他們看重的東西,自己必須做好,死不足惜。
「阿實。」
聲音雖然沙啞虛弱,卻依然堅定。
「在!」
阿實的聲音顫抖,目眥欲裂,恨不得人馬上衝過來。
「告訴婁大人,明天我恐怕不能按時值守了,讓大人早做安排。」
見阿實猶猶豫豫,沈其無嚴詞道,
「現在就去!」
不再回頭,飛奔下山,阿實知道,除了聽話,幫不上什麼忙。
可能是因為說話動氣,沈其無沒憋住,咳嗽起來。
「嘀嗒,嘀嗒——」
咳嗽伴隨血滴落地,山巔鴉雀無聲,空氣都不敢流動,只彌散著濃濃的血腥。
馬月手抱在胸前,含淚欲泣,多想上前幫幫他,看著面前男人的背影,她不知道他為什麼願意保護在自己面前,只知道他想去了解婁大人和他拚死都要守護的師門是個什麼樣子,這樣能有機會認識他,究竟是個什麼樣的人。
似乎是休息夠了,再次起身,再次雙手持刀。
這一次,黑刀上連一絲刀芒都消失無蹤,只有宗惲能夠感覺得到,如果說之前沈其無的氣息像是熾烈的火焰,此時卻像是皎皎月光,沒有人會懷疑月亮比火焰更危險,更具有強大的能量。但此時宗惲只希望他越強越好,畢竟面前的瘋子,不知道究竟是沖誰來的。
揮刀,起手。
崔季再熟悉不過,這就是拿下自己的三連擊,但他不禁擔心,這威力真得夠嘛。
果然,思力一眼就看出刀法破綻,正好抓住機會衝到面前。
沈其無用刀抵住雙爪,僵持不下,身負重傷,心裡卻料定對方已經上套。
他剛剛的三刀,學習對方控制血氣,放出三道刀氣,此時迴轉,襲殺對方後腦,必然一擊成功。
但他的表情很快就凝滯,因為思力腦後同樣升起三道血氣與自己的刀氣廝殺翻扯一瞬后,消弭於無形。
這一刻,沈其無的招式已經用盡,思力甩飛他的長刀,掐住脖子,彷彿主宰,居高臨下地看著他。
完了,眾人紛紛心道,在他們看來,沈其無剛剛背影徹底泄力。馬月尤甚,她足弓用力,準備撲身上前。
突然,側向一面金光到來,著力處正是思力的頭顱,攪動風雨,連兩旁的經年老樹都為之側目。
思力雖然打得上頭卻沒有失去理智,縮頭向後連續幾個翻滾,這也是他第一次躲避攻擊。
「彌勒尊佛!施主,得饒人處且饒人。」
廣堯的聲音護住了眾人,彷彿強心劑一般,讓人呼吸心靈都平靜下來。小慈玄也從後面趕緊跑過來,和傅喻怯生生點點頭就藏到師父身後。
雖然對方看似避了,但廣堯絲毫不敢放鬆。他剛剛在遠處一瞥,看到系列招式,就知曉這小夥子與自己已經相去不遠,而對方依舊深不見底,如若不認真對待,恐怕也得遭重。
至於為什麼站這邊,那還用說,就不談認識兩位小施主。彌勒尊佛向來是哪一方人多幫誰,哪一方弱勢幫誰。特別是在對方身上,自己聞到了熟悉的武功味道,怕是有人來尋仇,波及到別人。
慈玄似乎是聽到師父的心聲一樣,點點頭,氣鼓鼓惡狠狠的看向前面的壞人。但是思力目光過來,馬上縮到師父衣襟下面。
思力看到廣堯眼前一亮,清楚地感覺到比剛剛強了不止一籌,嘰里呱啦地問道,想聽聽有沒有仙師的消息。
廣堯當然是聽不懂,只當對方又在說什麼垃圾話,鐵了心要先發制人拿下對方,身上的暗疾舊傷只能回頭再說。
可他才一運氣,身泛金光。就聽身後道觀里轟隆隆的巨響,連帶著山嶽震動。
眾人驚異回頭,卻只看得,勢如雲蒸,動若驚雷。
一道霧氣護住眾人,推回廣堯,凝聚在前。
這時,思力才全力爆發,衝上前來,因為他看到這團雲霧,知道神朝的神仙到了。
神仙確實到了,或者說仙神一般的人物確實現身。
上人凌空虛指,直接定住思力,動彈不得,皺眉心想,好重的煞氣,看來必須清理一番。
於是向前送掌,一陣風吹過思力,帶走了他渾身血氣,還有肉眼可見的一些其他東西。
「啊啊啊啊!」
回過神的思力一陣狂叫,眾人以為他還要暴起傷人,沒想到直接轉身頭也不回跑下山去。
上人收手,這才回頭,眾人看他是上額與天同壽,下頜與地同載,身似蒼松翠柏,行如虎躍龍翔,神聖得讓人不由想敬拜,輕聲道,
「各位貴客,隨我進來吧。」
「還有你,什麼年代,還在過剛易折,用些傷敵一千自損八百的招數。」
這話明顯是對著一旁還有些恍惚的廣堯說的,廣堯看起來沒那麼震驚,似是見過這般偉力,只是好奇這種偉力不該出現在這裡。
「前輩,聽起來很是了解我師門功法,這樣武斷,不太好吧。」
廣堯摸摸光頭,雖心有餘悸,卻還是不滿對方有辱師門。
「武斷,哼!」
一聲悶哼,宛如洪鐘大呂,響徹山巔,好在並非真的動怒。
「便是張泥娃來了,也不敢這麼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