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章2
日出時分,這一行人在荒漠中絕處逢生。
隨著意識恢復,感知鼻息處化冰為霧的生機。
孩子睜著眼睛,獃獃地望著帳篷外頭升起的似火艷陽。
又熬過了一夜。
待各自陸陸續續走到外頭拿吃食的時候,唯獨缺了最重要的人。
「報,孫大人,少主,不!犯人九長天不知去向。」
聽聞后,官差穿著寢衣便驚慌失措地掀開圍布,面色逐漸轉為暗青。
語無倫次地問:「什麼?快去找!快去!」
「這一片荒漠,都找遍了,人影都沒見著!」
「別聲張!進來說。」
寒冷和畏懼,圍繞著他們。
官差步履蹣跚地挪回營帳內,此時,行為舉止略顯慌亂。
只見他扶著座椅把手,緩緩坐下。似乎身體已經無法感知力量,唯有頭頂的這顆腦袋才是重量的所在。
這趟差事若是辦砸了,天啟城裡的家眷怕是落得一樣的下場。
營帳內齊刷刷地站著十幾個人,用一種極為無助的眼神看著。
「在這裡的所有人,都不能把今天的事情說出去,不然,我們的家眷都會遭難。囚車趕緊修理好,找一個相貌體型相似的人替了。出征前,只說我們平安送達。」官差喉頭微動,繼續說道:「我們的小命都難保了,還怕九長天死活?!咱們早日回去復命才是最重要的。」
「孫大人,我們都聽您的。可是我們押解的都是婦人小孩,上哪兒找這麼個人。這事兒?」
一名留著白鬍子的押解士兵左顧右盼地掃視了一圈,垂頭喪氣地喃喃道。
「我留下來,我替他!」說話的正是年紀最小的士兵。
「我沒有家人,再怎麼也不會有什麼損失,大不了一死!」白鬍子聽聞后,一把拉住往前邁腿的小士兵。
「有你什麼事兒,一邊呆著去,這麼小的身板,幹啥用!」
「這裡,只有我了!」
此時,門口處出現一位體格壯實的男子。
當著眾人的面,他從口袋裡摸出幾粒花生米,放在手心揉搓了一會兒,張口一吹,塞進嘴裡,嚼動起來。
「我是個孤兒,老大不小了,還沒娶媳婦,無親無故,我看極為合適!」
把花生米放回布兜里,隨後筆直站立,解開上半身的衣衫。
前胸後背除了行軍打仗的傷,身高和形體都符合。
這張臉除了黝黑了一點,粗獷了一些,輪廓和五官,倒也沒什麼特別過分的差別。
身形容貌,勉強算得上匹配。
「怎麼樣?我早說了,我這體魄和少主差不了多少!就跟一把花生米裡面總能挑出幾顆形狀相似的。只要這殼包住了,誰能瞧出來裡面是白肉,還是黑肉呢!呵呵~」這人張牙舞爪地比劃著,一邊拍著胸脯,一邊說到。
「事已至此,只能試試了,速速去辦。」眾人面面相覷,無奈之下,只得按照計劃行事。
這名江湖氣很濃的士兵,名叫楚閻,出生不詳。有記憶時,已經在軍隊中,和一大幫子粗鄙的男人待在一起。兒時,食的稀粥,裹的軍衣,叫女子便是娘,見男子就是爹。
靠著一張甜嘴,在軍營里混得風生水起。該學的本事都學了,該豁出性命的差事都辦得很妥當。
直到,身邊的「親人」逐個沒了命,他才不得不沉默寡言。聽他講話逗樂子的人慢慢的少了,看著他長大的人也不知去了哪裡。就和布兜里的花生米似的,今天吃了十顆,便少了十顆,有誰知道他們的姓名和籍貫?只是塞了一嘴的牙縫罷了。
捯飭完,穿好囚衣,楚閻弔兒郎當走到囚車面前。
「還真挺像,特別是眉眼間!」最小的士兵張大嘴巴,拍了拍白鬍子的肩頭,興奮地說道。
至此,這世間又多了一個九長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