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個壞人叫娘親
殘墨從屋子裡出來時,陰炙已經抱著人走了好遠了,小傢伙趕緊追上去,心裡有些愧疚,若不是自己一大早就把主上叫過來,也不會有這事了。
但哥哥為什麼,要找到這兒來了!
殘墨想起這些天聽的閑言碎語,莫非哥哥真的是,哥哥沒有原諒他嗎?真的是——
看著醫師上了葯,又把殘影包的難以入目,包完后,殘影背對著自己生悶氣,陰炙沒法說話。
殘墨站在一旁,也不敢搭話,心思複雜的看著床上的哥哥。
陰炙只得先示意殘墨回去,才走到床邊,把人抱過來,殘影掙扎不了,早就放棄了這種更像欲拒還迎的沒用動作,而且先陰炙一步開口,「你就真的那麼喜歡金絲雀?」
「恩?」
殘影回頭,眼眶怨恨,這種毫不掩飾的態度,讓陰炙不好意思再看著他,今天這事鬧的!
雖然沒鬧大,陰炙的面子裡子在殘影面前也都沒了。
「我說,讓我變成你後院千篇一律的男人,就真的那麼喜歡?」
「恩?」
「從我落到你手裡,到現在,過了多久了?」殘影說到這裡咧嘴一笑,聲音裡帶著種莫名怨恨,「我又變成了什麼模樣?看著我變成籠子里的金絲雀,你很高興不是嗎?」
陰炙看著懷裡的人,有種莫名的,耳目一新的感覺。
原來這麼能說?
那好!她倒要看他能說出個什麼來,讓自己接受他離開這裡。
陰炙真弄不明白,為什麼覺得自己懷孕了,反而要躲著她這個妻主遠遠地,還不告訴她,哪怕是也覺得自己胎兒不對勁,說出來,她總要比他這個男人多些主意的不是嗎?
殘影是不是根本不想生下這個孩子!這樣無所謂孩子生死。
陰炙把人抱起來,在他平靜的目光里,摸上他的肚子,她明顯發現殘影意圖逃開,對她的觸碰,所產生的恐慌。
還緊緊揪著她的衣服,非常害怕著什麼。
演技真不好!不是嗎?
陰炙想知道,這個男人在怕什麼,但如果放殘影離去,她怕自己會更擔心什麼,肚子里的到底是她的孩子還是怪物,完全沒有生命氣息!
她馬上想起那個妖紀破口而出的結論,死胎!
不可能不可能,陰炙告訴自己不可能,如果是死胎的話,就必須早早打掉,在肚子里呆的越久,對孕育的人身體損害就越大。
陰炙不想失去殘影。
她要扼殺掉所有可能。【想偏了吧!】
沒有這一個孩子,還會有下一個,但沒了殘影,她去哪裡再找一個這樣的男人。
陰炙親了親男人的嘴唇,有了主意。
殘影被她突如其來的平靜,嚇得一時間失去了呼吸。
他心底隱隱有種不好的預感,果然,陰炙開口了,「秋綰的洗髓藥物,都已經準備齊全,我會通知他,應該明天,你就可以脫胎換骨。」
殘影茫然,但很快反應了過來,絕對不行。
秋綰雖然沒跟他解釋,為什麼上次洗髓會失敗,但殘影隱隱覺得,這跟自己肚子里的孩子,有著莫大關係。
孩子絕對不可以出事,絕對不可以。
殘影想到這裡,也突然安靜了下來。
飄瀮接到命令,漫步到了秋綰庭院。
這些日子這人一直在聽話的閉門思過,真的是連門都沒出一步,他推開門的時候,看到在太陽底下曬太陽的秋綰,整整瘦了一圈。
「你在怕什麼?」從接到這個命令起,飄瀮就覺得有古怪,可惜主上那裡沒有他質疑的餘地,他能做的就是聽話的過來報信——
——然後問秋綰。
躺在躺椅上,秋綰的衣衫都帶著幾分頹敗的氣息,像地牢里等死的囚犯,這些日子都一直不安。
陰炙一讓他閉門思過,他幾乎就立馬反應了過來,只要那個女人有了懷疑,畢竟殘影的表現那麼明顯,殘影肚子里的孩子的事,就萬萬逃不過陰炙的耳朵。
他怎麼就愚蠢到,認為全天下除了他以外,沒有別的人會發現,殘影肚子里有孩子的事了呢!
甚至連殘影,明明都是早就覺得懷孕了的樣子。
哪怕他摸不到自己的喜脈,也能那麼肯定的覺得肚子里有個孩子。
於是這段日子裡,秋綰倍感煎熬。
飄瀮來的時候,他有一種是來宣布他死刑的感覺,木然的看過去,「你說了?」
「主子帶回來的那個男人?」
「他懷孕了。」
秋綰果斷的先回答出來,不想從別人口中聽到這個,讓他不舒服的消息。
卻沒有料到飄瀮訝然,「整個竹林苑都不敢這麼肯定,你是?」
秋綰愣住,從椅子上起身,「你說什麼?」
「她了?」
陰炙沒有對他來興師問罪?還是她覺得不想見他,讓他髒了她的眼睛。
「主上沒來。」
飄瀮看出了他的意思,「你在怕著什麼。」他的語氣是肯定的,沒有任何懷疑。
秋綰看不到陰炙的存在,不管是因為什麼,膽子都突然大了起來,「你說我在怕什麼?」他的神情不屑,「你不就想問,那天我到底說了什麼,是不是這件事,我現在告訴你,就是這件事,你有要說的嗎?還是打算直接把我送牢里。」
飄瀮有幾分意外,看著他的歇斯底里,這麼重的負擔,想必他這幾天也不好受吧!然後自己?有沒有必要提醒他了?
主上早把他忘了,什麼說了什麼,包括殘影有孕的事,主上似乎都處在求證狀態。
「主上只是讓你準備一下,為殘公子洗髓。」
秋綰呆在原地。
很久很久,他才小心翼翼,並且不可置信的問了一句,「她不知道?」
「也許知道,也許不知道。」飄瀮抬頭,「不過她只吩咐了這事,如果,你那天真的說了什麼不該說的,你以為你還能好好的呆在這裡?」
「我不是問你這個。」秋綰有些急躁,他的心太忐忑了,不知道前面等著自己的是什麼,他想到那個女人的能力,他從來都不了解她的,不知道她到底強悍到了哪個境界!
飄瀮噗嗤一笑,「你問我我怎麼知道。」他定定看著秋綰,「我甚至都不知道,那天你和殘影在屋內,說了些什麼東西,也許主上知道,但主上現在只吩咐你準備,明早為人洗髓。」
飄瀮說完就走,肩膀卻被秋綰生生掰住,傳到耳邊的聲音,失去了往日的溫和,扭曲而尖銳,「她不知道殘影懷孕的事?」
飄瀮腳步不停,他們之間能力半斤八兩,如果不是直接對上,他想走,秋綰攔不住。
哪知道這男人瘋了,一掌將厚重的大門擊毀,大門往外倒下去的聲音,震得院子里所有下人都震了兩震,灰塵四起。
一堵牆嘩嘩的變成沒用的磚石。
飄瀮皺眉,這失態也太嚴重了。
「你要做什麼?」
「我問你,她是不是不知道那個男人懷孕的事,為什麼我這裡沒接到任何消息?」秋綰清麗的面容陰暗如魔。
飄瀮皺眉不說話。
秋綰就接著吼,「她到底知不知道?」
「這中間有什麼聯繫嗎?」飄瀮掙開他,拂了拂衣袖,看著簡直是亂石場的屋子,下人們都站不起來了,一個個顫巍巍的跪著,被一種無形的壓力壓得發聲也艱難。
「她要是知道怎麼會?」秋綰說到這突然頓住,若有所思的垂下眼睫,難道自己誤打誤撞,真的猜中了?
陰炙,作勢弄了那孩子,那個有可能不是她的孩子?
秋綰笑了,容美絕麗的臉上瞬間風情萬種。
在飄瀮詫異的眼神中,秋綰微微揮手掃開四周的廢石,不理飄瀮,進了屋子。
飄瀮看著突然關上門的屋子,看了好久好久,他這是什麼反應?莫非。那洗髓,會傷了孩子?
飄瀮想到這裡,一切問題豁然開朗。
但風華絕麗的臉上同時失魂落魄,那可是她的孩子?她也忍心嗎?想起摸不到的脈搏,就算是死胎?
飄瀮忍不住想,如果這事落到他的頭上?他是否忍心?這樣殘酷的事情,事後又如何對殘影告知?
血衛守死了偌大的宅子每一處角落,秋綰高高興興的弄好一切可能用得上的東西,殘影被定住,由陰炙抱著睡在床上,她今晚不聽廢話。
飄瀮看著遠遠燈火通明的竹林苑,心中點點不安。
每一個人的想法,都靠近真相,而又偏移真相。
殘影做了一個夢。
他本身就是被點了睡穴,不甘不願的入睡的,被陰炙抱著,面臨未知的明天,他只感覺深陷煉獄。
他死死護著肚子,眼角有一絲痛苦,又被人溫柔的把雙手雙腳伸直,緊緊的抱在懷中。
黑暗的無底深淵,憑空陷落。
不知道落到了什麼地方,幾十條繩索把人拴住了,吊在半空中承受著無可言喻的煎熬。
「痛~」
「痛!」
這深淵裡好似帶著諧音,回蕩著他的每一個心底深處的聲音,這很詭異,但殘影已經無法去想答案。
肚子很痛!心更痛。
「痛!」
好像有人在替他喊,那個聲音,十分稚嫩。
「爹爹痛,娘親是壞人。」
殘影的意識朦朦朧朧,但心地越發酸楚,不由自主的去迎合這個聲音,很容易給這個聲音帶來莫大的鼓勵與力量。
------題外話------
看吧!我說要解脫了。
因為巫婆說我要是再寫下去,會遭報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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