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五十六章
,修仙從己未津門開始
墨香徹底長開了,梳著麻花辮,臉色也白凈了不少。刻下卻依舊有如當初那個小丫鬟一般,盤腿坐在椅子上,上下其手,吃得不亦樂乎。
燕雙鷹一陣恍忽,勾起了記憶里符芸昭饞嘴的樣子。
一隻雞大腿遞過來:「你也吃啊,可好吃啦。」
「嗯,我吃。」費景庭笑著回應。
心不在焉的啃著雞腿,目光轉動,透過二樓的窗口,瞥向遠處的碼頭。
他現在修為倒是長進了一些,不過是煉精化炁而已。本體與之割裂開來,再也沒了能掐會算的神通。而他之所以出現在這裡,是抗聯昨日收到秘報,靜園人去樓空,遜帝不知去向。
燕雙鷹根本就不知道遜帝去了哪兒,只當撞大運一般,按照歷史的既定軌跡,悄然到了此方,等著那艘日本人的輪船到崗,而後檢視遜帝是不是跟歷史上一般到了這裡。
燒雞不大,二人分食,不片刻就只剩下了一堆雞骨架。墨香極其勤快的打了一盆熱水,二人洗了手,便黏湖在一起說著夫妻倆才能說的話。
過了一會兒,墨香終於忍不住道:「燕大哥……你來這兒是有事兒要辦吧?」
「嗯,看出來了?」
墨香說:「你那心思就沒在我這兒,早就看出來了。要去辦事你就趕緊去……」頓了頓,陡然肅容:「不會有危險吧?」
燕雙鷹寬慰著笑笑:「談不上,再說我的本事你又不是不知道,這天下間能傷到我的……幾乎沒有。」
恢復了肉身,再也不能無敵。連帶著燕雙鷹行事都小心謹慎了不少。過往這貨可以在白山黑水間跟大隊的日軍硬剛,現在不行了,肉體凡胎連子彈都抵不了,就更別說炮彈了。
燕雙鷹覺悟很高,卻貪生怕死,於是對於抗聯的支持便只能化為物資支持。
這貨的崑崙鏡里不但卷了日本人的軍工廠,還卷了奉天城裡的儲備,物資極其充裕。
反倒是糧食之類的物資有些短缺,所幸他不缺錢,抗聯又募捐了不少大洋,他兩個月前便拿著這一大筆錢去了一趟滬上。正趕上全世界都在鬧經濟危機,糧食、布匹乃至於藥品價格都跌到了谷底,這貨趁機一通掃蕩,回來后倒是讓抗聯日子好過了不少。
眼下是1934年,隨著日軍在關外持續的投入治安作戰,留給抗聯的生存空間越來越小。燕雙鷹覺著再堅持兩年,他就得換地方了。也許該考慮去秦地闖蕩一番。
那地方得天獨厚,不但有煤炭,還有極其重要的石油。作為抗聯幕後的大金主外加首席運輸大隊長,燕雙鷹只給抗聯提了一個要求:全力搜尋關外的技術人才,逐步轉移到秦地。
閑暇的時候,燕雙鷹還啃起了枯燥的專業書籍,就等著去秦地大展拳腳。
不過在那之前,總要將遜帝這個不安因素給解決掉。
日本人侵佔關外,在法理上就站不住腳。目下在國際上,日本人的名聲極其臭。為了找個遮羞布,日本人這才選中了遜帝,如此通過成立滿洲國,將關外從華夏割裂出去,再通過不平等條約將關外裝進口袋裡。
國際上的事兒就是這樣,同樣是不要臉,有了遮羞布就可以理直氣壯耍流氓。
房門突然敲響,兩長一斷,這是約定的暗號。
燕雙鷹鬆開墨香,起身問道:「誰啊?」
「可是奉天的白先生?馬先生托我給您帶句話,說是這買賣不太好做,那貨什麼時候到還不好說。」
燕雙鷹皺著眉頭罵道:「還能不能行啦?這買賣你們要是做不了我可就換別家了。」
他過去開門,一個長袍馬褂的中年人點頭哈腰,好一通奉承,讓進房裡說了一陣,臨走才遞過來一張疊好的紙條。
那紙條上的內容早就說了,因為事發突然,沒人知道遜帝是不是登上了澹路丸號。而且澹路丸離港之前是空載,根本就沒有搭乘乘客,其行蹤成迷。
墨香湊過來關切道:「咋了,事情很麻煩?」
燕雙鷹嘆了口氣:「謀事在人成事在天……沒了這個還有別的。總之……看天意吧。」
前清的皇室成員可不止遜帝一個,其弟弟可還健在呢,沒了遜帝,日本人說不定會轉而扶持其弟弟。
當然,若是如此,那滿洲國就沒那麼名正言順了。
夜涼如水,墨香知道燕雙鷹心情不好,便小意奉承了一番,最後把自己折騰得腰酸腿軟,癱在一邊呼呼大睡。燕雙鷹卻全然沒了睡意,待過了後半夜,街上突然傳來軍警整齊的腳步聲。
挑開窗帘,便瞧見那不大的碼頭已然戒嚴了。其中還有日本兵背負長槍,牽著碩大的黑背狼狗。
起身給墨香掖好被子,燕雙鷹開了窗子,身子一抹便熘了出去。他身形好似靈貓,悄然奔走在房檐之上,待接近碼頭,使了個障眼法隱去身形,便朝著港口內摸去。
汪汪汪——
幾條黑背一通狂吠,引得一眾日本兵好一通緊張,紛紛端起槍械四下瞄準。探照燈也照射過來,可偏偏什麼都沒發現。
領頭的軍官以為是躥出來的貓或者老鼠,這才引起幾條狗有些神經過敏,呵斥一通,便打發人繼續巡邏。
燕雙鷹這會兒已經悄然爬上了港口較高的水塔,身形趴在那裡,手中還多了一把半自動精準射擊步槍。
這把槍不是這年頭的,乃是津門小世界里的存貨,純國產設計,三百米內極其精準,觀瞄的瞄準鏡是四倍的。
他移動瞄準鏡,海面上澹路丸號已經距離很近,正在駁船的引導下靠近碼頭。
燕雙鷹估算了下,最近的泊位距離大概一百五十米,最遠的同樣處於精準射程範圍之內,可以實施狙殺。
槍口前掛載了消焰器,可以保證短時間內日軍發現不了他的蹤跡。如此一來,燕雙鷹估算,他起碼有三到五槍的機會。
這把槍調教好之後一直放在崑崙鏡里,狀況良好,彈夾里壓制了十五發子彈。那彈頭是特製的,殺傷力驚人。燕雙鷹親自測試過,但凡命中目標上半身,就絕不可能存活。
如此一來,他也不必追求爆頭或者命中心臟。
澹路丸停靠在了二號泊位上,距離一百八十米左右,舷梯放下,先行下來一隊日本憲兵。跟著一名日本人快步跑下來,與負責迎接的日本人說了起來。
「工藤桑,好久不見。」
工藤鐵三郎鞠躬,起身道:「好久不見,甘粕桑。」
甘粕正彥,這人是日本特務,歷史上滿洲國的警務司長。
「失禮了,這麼晚還要甘粕桑等候。」
甘粕正彥笑著說:「都是為了帝國……他該下來了吧?」
工藤鐵三郎尷尬笑著說:「遜帝聽說帝國為其準備了一位日本皇后,有些小情緒……放心,他很快就會下來。」
這個很快足足過了十五分鐘,千呼萬喚中,遜帝一行終於別彆扭扭下了船。
甘粕正彥露出勝利的微笑。倘若在津門租界里,日本還需要顧慮名聲。現在遜帝已經到了日本人的地頭,那就再也沒了顧慮。揉扁搓圓,全都憑日本人的心意。
甘粕正彥推了推眼鏡,主動走上前微微鞠躬:「閣下,我已經等候多時了,歡……」
面前的遜帝臉上極其彆扭,既惶恐無措,又憤怒不已,然而沒等甘粕正彥一句話說完,便愕然的發現遜帝胸口綻放出一團血花,空腔效應之下,背後炸出更大的一團血花,濺得身後兩名憲兵滿頭滿臉都是鮮血。
「八嘎,有刺客!快……」甘粕正彥反應很快,然而沒等其第一條命令下達,便感覺肺部一痛,跟著整個人在慣性帶動下一頭栽倒在地,張口便噴出一股血水,卻什麼話也說不出來。
嗶嗶嗶——
港口裡亂成一團,無數的日軍槍械上膛,胡亂指著槍聲傳來的方向,卻完全看不到行刺的槍手。
瞄準鏡里確認了擊斃,燕雙鷹迅速將槍械收進崑崙鏡里,深吸一口氣,手掐法訣:「金遁!」
須臾間,身形隱去,一遁便是幾十里開外。
有聰明的日軍終於發現四周日軍槍口指向的交錯點是水塔,呼喊一聲,頓時亂槍攢射,將水塔打得四處漏水。待探照燈移動過來,卻什麼都沒發現。
現場負責的一名少左紅了眼睛,下令封鎖整個港口,剩下的便只能無能狂怒。
燕雙鷹從遁逃術中脫身而出,發現跑到了城外一家鐵匠鋪里。這貨熘出來,隱匿行跡,又悄然回了旅館。
神不知鬼不覺,唯有墨香察覺到身邊人身上帶著硝煙氣息,咕噥了一聲:「辦妥了。」
「妥妥的,睡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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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通一詞原本指的是與神溝通,後來佛門引進中土,融入之後,道門借走,泛指修行者在地仙時修出來的本領。
地仙本就明悟了一些天地法則,是以這神通也大多取決於地仙修行者對神通的領悟。
便比如符芸昭,她若是修成神通,必在五行術法上;再比如張樂瑤,毫無疑問領悟的會是雷法神通。
而費景庭就麻煩了……主要是這貨學的東西太雜,會的太多。劍仙之術此前可是主要本領,先天術法他也學得通透,再加上天目術,有時候費景庭自己都琢磨著,是不是一下子能修出來三個神通。
可事實證明他想多了,他在蟠桃會之後再次閉關修行,不過數月光景,終於領會了神通,卻只應在了劍仙之術上。
這神通頗為玄乎,解釋起來不外乎切割二字。依著他的理解,這種切割是概念上的切割,此神通施展起來,只要費景庭極其唯心的相信能切割開,那不論是人、物,乃至於不可名狀的概念,只要其法力足夠支撐,便能將其切割開來。
乍一看好像平平常常,仔細一琢磨這神通頗為厲害。若法力足夠,費景庭堅信夸克也能切割開來,一道劍芒斬過去,豈不是連夸克也能切開?
再比如天地勾連在一起,若費景庭堅信能切割開來,那豈不是從此天地分隔?
閉關出來,費景庭想明白了這一點,頓時大為振奮。有此神通傍身,豈不是神擋殺神、佛擋殺佛?
然而略略嘗試,費景庭就知道自己想多了。切開夸克是沒問題,問題是費景庭抽空了一身法力,不過將分子切割成原子。要想切開夸克,起碼也得是老君那等修為吧?
不過好在這神通殺伐厲害,似費景庭這等小透明,在這虛無界終於有了自保的手段。將他逼急了,別說是地仙,便是天仙,拼著抽空法力也能將其斬成重傷。
如此,費景庭也隱隱明白了,劍仙之術有術劍、道劍之分,只怕這道劍便是劍仙在地仙層次修出來的神通。難怪這道劍的法門會失傳,宋代之後,除了張三丰,又有哪位劍仙修成了地仙?
不得地仙,領會不了神通,自然也就修不成道劍之法。
在虛無界中試過了神通,費景庭回返洞天之內,這下子算是暫時無事了。參同契修行到了極致,道劍神通已然領會,只能隨著修為而增加威力,餘下的便只剩下一門天目術。
自打破解了小半本雲篆天書之後,這天目術的修行進境會放緩了下來。略略估算,百年內無晉陞希望。
費景庭暗暗有些後悔,早知如此,上次的蟠桃會就該舍了臉面求問一番,那南宮宗盛行於漢唐之際,想來這雲篆在這虛無界也不算什麼隱秘。
正思索間,抬頭便見倪秋鳳攔住了去路。
「嗯?安鼎呢?」
倪秋鳳嘆息道:「那皮猴子去後山跟一幫狐狸精玩鬧去了。」
「哦……可是想我了?」
倪秋鳳翻了個白眼:「景庭哥你說呢?」
「呵……」
「哎,我問你,那王敏彤你到底如何打算?」
「什麼如何打算?」
倪秋鳳直白道:「你是打算自己收了……還是留給你兒子?」
饒是費景庭臉皮厚,也羞了個滿臉通紅:「你怎麼憑空污人清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