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4章 拽厥嵬名二進宮(4)
拽厥嵬名不知道自己今天晚上是怎麼回事,他怎麼都睡不著。
一閉眼睛,他就想起了,去年四月的那個晚上。
那夜也是今夜一樣,沒有月亮,星光暗淡。
他率著宥州兵馬,屯駐於東川。
本欲建功立業,卻不料走漏了消息。
更讓他后怕的是,他還一無所知。
於是,在毫無防備之下,南蠻的騎兵,從他的兩翼出現。
他急令軍隊迎戰,卻也因此將自己陷入危險之中。
於是,那個叫貝威的南蠻將官,忽然從荒原中出現,準確的找到了他的位置。
他想跑,卻根本跑不掉。
南蠻的騎兵,動作無比熟練,兩個騎手一左一右包夾著他。
等靠近的時候,他們就嚎叫一聲,甩出了手裡的套馬,將他和他的馬套住。
然後,一大群人不知道從哪裡冒了出來,綁了他就走。
他成為了大白高國的恥辱。
也成為了家族的恥辱!
被生俘,像猴子一樣被綁著遊街。
最後,檻送汴京。
在汴京城,他雖然受到了禮遇,可回國后的遭遇,卻讓他終身難忘!
要不是後來站對了邊,跟著丈母娘、小舅子、小姨子把姐夫秉常乾死了。
他現在已是死人一個!
「難道……我竟要在這裡重蹈去年的覆轍?」拽厥嵬名望著那漆黑的天穹想著。
深秋的寒風吹在他身上。
「不對!」拽厥嵬名想著:「我不可能重蹈覆轍!」
他看向自己如今宿營之地——這裡是一個党項寨子。
全寨都是夯土的土屋,少數幾家,有著瓦片為屋頂,那是貴族、官員的住所。
不過此時,整個寨子都已經被他和他帶來的兵馬所霸佔。
這裡的主人們,成為了他們的負擔。
為拽厥嵬名和他的部隊,燒水做飯,喂馬放哨。
此寨雖然小,卻不是在無險可守的原野上,而是在一個小山上。
有著土屋和籬笆,南蠻再想突襲他就沒有這麼容易了。
而依險而守,南蠻那支跑進來的騎兵,不過千餘之數,短時間是奈何不得了他的。
只要堅守待援,等另外一路兵馬靠近,說不定他還能在這裡擊退、重創甚至殲滅那支膽大包天的南蠻騎兵!
何況,那支南蠻騎兵都已經好幾天沒有消息了。
說不定人家已經撤回去了!
是了……
他們已經燒掉了糧草,圓滿完成了任務,是已經撤回去了。
這樣想著,拽厥嵬名吁出一口氣來,但不知為何,他內心依然無比緊張。
心臟一直在撲通撲通跳個不停!
「只要再有一天……」
「最遲後日,我的兵馬就可以撤到與韋州交界之地,能與韋州監軍司取得聯繫!」
「屆時就安全了!」拽厥嵬名想著。
一夜無事。
第二天天剛剛蒙蒙亮,拽厥嵬名就帶著他的兵馬,離開了這個寨子。
一千餘甘州騎兵,牽著馬,重新踏上車廂狹路。
對騎兵來說,假若不是戰鬥需要,沒有人會輕易浪費寶貝的馬力。
馬力是很珍貴的。
馬這種生物更是嬌貴的!
而且,這些畜生還不像人,人會求生,馬不會。
說死就真的死給你看!
受傷會死,跑的太久會死,吃的不好也會死!
所以,大白高國才要動員那麼多負擔隨軍。
像鐵鷂子,每次出動,平均每個鐵鷂子帶五個負擔。
平時的甲具、兵器,都是負擔們在背。
寶貴的良馬,更是會被照顧的無微不至,吃的東西,更是比鐵鷂子們還好。
即使這樣,鐵鷂子的戰馬折損率,依然高的嚇死人。
幾乎每次戰鬥之後,都會有大量馬匹死亡。
這也是鐵鷂子,基本只能用在關鍵時刻的原因。
能作為鐵鷂子坐騎的良馬,哪怕是大白高國擁有河西走廊的優良牧場,也實在耗不起。
拽厥嵬名帶著他的兵馬,沿著車廂狹路一邊搜索,一邊向著韋州方向靠攏。
因為戰爭的緣故,這條昔日繁華的商路沒有什麼人煙。
就連往常活躍在車廂狹路的羌部,都已經逃入了橫山。
行至中午,拽厥嵬名的部隊,又渴又累。
於是,在一條小河前,他下令修整半個時辰,飲水用飯,餵飽馬匹。
命令一下,他的部隊立刻就歡呼著牽著馬,去河邊取水。
就著清冷的河水,一千多甘州騎兵,取出隨身攜帶的肉乾、乳酪開始進食。
而一些已經累得筋疲力盡的士兵,甚至直接癱倒在河灘的草皮上。
此時,整支部隊的組織已經被打散,軍官和士兵們,都在忙著休息,也沒有注意這個。
拽厥嵬名看著,感覺有些不安。
他的經驗告訴他,不該這樣的。
應該讓士兵們輪流飲水、進食、喂馬。
不然的話,一旦遇到敵人襲擊,沒有組織的軍隊,只會被人宰割。
可是,看著疲憊的士兵們,他也不好說什麼。
這些人可都是拽厥家的底子!
跟著他千里迢迢來到這南蠻邊境是來發財的。
結果,財帛沒有撈到不說,還碰了一鼻子灰。
這些人早就積累了一肚子對他的不滿和怨氣。
一旦被他們找到了借口,沒有人知道,這些桀驁不馴的士兵會做出什麼事情來?
拽厥嵬名嘆了口氣,選擇了放縱。
……
折可適立在山谷之上,看著山谷腳下的河邊,那些散落在各處的西賊騎兵。
他舔了舔舌頭,心臟撲通撲通的跳了起來。
「將軍,干吧!」在他身後,昨天才投誠過來的李謀業興奮的說道:「起碼有千餘賊兵,偽駙馬很可能就在其中!」
「若能擒、斬,就是大功!」
雖然李謀業昨天才加入大宋官軍,被授予官職。
但,他的同袍們,卻已經和他科普了大宋官家今年頒布的《元祐軍賞令》的內容。
按照元祐軍賞令,將官的賞格,分為四級七等。
開出了前所未有的賞格,以此激勵士氣。
而且,列出了詳細的賞格標準目標清單。
只要達到了,就有賞賜。
在這其中,斬將與擒將,被列為奇功,為賞格中的首功。
不止有官職方面的轉遷,還能得到大量的賞賜。
更不要說,眼前還有一千多匹戰馬!
而大宋針對戰馬繳獲,亦有重賞!
基本都是對照市價賞給有功!
李謀業在得知了這些事情后,整個人都已經有些不好了。
這些軍賞的賞格太豐厚了。
豐厚到李謀業足以為之賣命!
動不動賞絹百匹、千匹,動不動轉官一階……
這誰頂得住?
折可適也一樣頂不住!
折可適深吸了一口氣,看著那些河灘前的賊軍,盯著那些優良的戰馬,一咬牙:「幹了!」
富貴險中求!
既吃了武臣這碗飯,就該把腦袋拴在褲腰帶上,為子孫後代博上一把!
於是,他立刻轉身,對著在他身後和他一樣激動的將官們下令:「傳令全軍,鑿擊賊人!」
他對他帶來的這些騎兵有著足夠的信心。
因為這些騎兵,既是折家在麟州、府州千挑萬選出來的好兒郎。
也是在呂相公的全力支持下,不惜代價的訓練出來的。
就算是遇到西賊的鐵鷂子,他也有信心可與之一戰!
自然,折可適是不會知道,他和他的這支精銳騎兵,在另一個時空的洪德堡戰役中,就真的擊破了党項人的鐵鷂子,斬首三百餘——皆為鐵鷂子。
而且,還是護衛西夏太后的鐵鷂子!
因為此戰他繳獲了西夏太后的金冠、袍服、印信。
西夏太后僅以身免!
……
噠噠噠!
馬蹄聲震動著山谷。
拽厥嵬名驚恐的抬起頭,看向了從山谷一側衝出來的騎兵。
他們戴著兜鍪盔,馬背上有著皮製的橐楗(一種皮袋),身上的甲片細小而嚴密!
標準的南蠻騎兵,而且是精銳!
拽厥嵬名頓時尖叫起來!
而他的軍隊,在這個時候,也立刻反應過來。
無數人紛紛開始拿起兵器,翻身上馬,打算迎戰。
可惜,他們晚了!
既沒有陣型,也沒有組織,更沒有秩序!
而宋軍的衝鋒,快速而致命!
不過半刻鐘,宋軍先鋒騎兵,就已經踩著淺淺的河水,躍上了河灘。
拽厥嵬名的甘州騎兵們,在慌亂中迎敵。
但他們既沒有著甲,也沒有做好準備。
而迎接他們的卻是宋軍騎兵手中揮舞的鐵鐧。
啪啪啪!
沖在最前面的宋軍手中,揮舞著的鐵鐧,毫不費力的敲開了那些企圖阻擋他們的人的腦殼。
哪怕沒有砸到腦殼,只要被鐵鐧打中的人,也會立刻骨折。
鐵鐧這種專門為了破甲而出現的武器,哪怕是敲戴著鐵盔的敵人,也是一敲一個死。
何況是這些人?
拽厥嵬名見此狀況,他的大腦一片空白,傻傻的看著眼前一切,順著忘記了思考。
去年四月的事情,在他腦子裡浮現著。
而眼前的景象,似乎也和去年的記憶重疊著。
數名南蠻騎兵,突破了單薄的防禦,向他衝來。
他們發現了他!
拽厥嵬名身上穿著的党項貴族服飾,在這片混亂的戰場,就像是黑夜中的明燈。
為首者兜鍪下發出獰笑。
他揮動著手裡的套馬繩,丟向拽厥嵬名。
拽厥嵬名傻傻的看著,直到套馬繩套住了他的脖子。
他才終於回過神來。
「果然!」在被套馬繩拖拽倒地的瞬間,拽厥嵬名感嘆著:「這就是宿命啊!」
和去年一樣,在他倒地的剎那。
南蠻的騎兵們尖叫著,跳下馬來,然後將他壓倒在地!
第一個將他壓倒的人,在看清楚他的模樣后,瞳孔放大,狂喜不已。
然後,拽厥嵬名就聽到對方用著党項話對著整個戰場高喊:「拽厥嵬名已被擒爾等速速跪地棄械,可免一死!」
說著,這人就帶著其他人,將拽厥嵬名的手腳都捆綁起來,然後幾個人一起將拽厥嵬名在戰場上高高的舉起來。
拽厥嵬名心若死灰,沒有任何掙扎。
因為他感覺,這好像就是他的命運。
他命該如此!
……
幾乎是在拽厥嵬名被擒的時候。
千里之外的定西城下,党項人的攻擊頻率,陡然增加了。
蟻附的青壯們冒著城頭的箭雨,奮力的向上爬去。
而城頭上,不止有箭雨在等著他們,還有那一鍋鍋滾燙的金湯、滾木與巨石在等著他們。
數不清的人從城頭跌落,城牆下屍橫遍野。
有些地方堆磊的屍體甚至已經密密麻麻的堆成了一個小山。
以至於後來者,甚至可以躲在屍堆後面,與城頭的守軍對射。
一波又一波的青壯,像是不要命的,被驅趕著走上了這必死的戰場。
「敢逃者死!」西夏西壽保泰監軍司的年輕監軍嘶啞著喉嚨,咆哮著威脅著所有逃兵!
他親自帶著美楞家的本部精銳,在陣前充當著督戰隊。
那些敢於逃回來的青壯,被督戰隊們,拿著弓箭和長刀,逼迫著他們返身回去攻城。
於是,不過一個上午,定西城下,伏屍已接近兩千!
這些人大部分都是從附近的山中搜捕到的羌人、党項部落的青壯、牧民以及沒有及時撤退的宋人。
用這些人作為炮灰攻城,是党項人的傳統。
党項將他們號為撞令郎!
在撞令郎中,摻雜一定比例的精兵,利用撞令郎為掩護,突襲守軍,趁機先登,與守軍肉搏,這也是党項人的傳統。
然而,圍攻定西城,已有十餘日,近萬的撞令郎,填在了定西城的城牆下。
美楞多布尚的本部精銳,也填進去了好幾百。
但是,這座城市卻依舊屹立在那裡,紋絲不動。
守軍非常頑強,城頭上的肉搏與白刃戰,平均每天都要發生好幾次。
就連婦女,都開始出現在城頭,拿著武器,與大白高國的兵馬廝殺。
撞令郎們,已經被消耗殆盡。
很快各部就要驅趕著自己帶來的丁壯,充作撞令郎。
而首先被送上戰場的,必然是美楞多布尚帶來的狼柔山的青壯們。
想到這裡,美楞多布尚,就心如刀割。
他的部族,總共才多少人,能填幾天?
可他沒有選擇,只能硬著頭皮在這個絞肉機里和南蠻絞肉。
因為定西城和蘭州,就是他的家族丟掉的。
禹藏家就一直在興慶府那邊嘰嘰歪歪。
說丟了蘭州、西使城的責任,全在美楞家身上。
還說什麼當年,若將蘭州、西使城交給禹藏家,就絕不會如此!
尤其是禹藏花麻那個老狐狸,因為和興慶府的太后關係密切,長期進著他的讒言。
卻也不想想,當年是誰,在見到南蠻大軍后,就不戰而逃,把西使城丟給了李憲?
又是誰在龕谷一戰,丟下美楞家的兵馬,逃之夭夭的?
可沒有辦法!
禹藏花麻是已故的恭肅章憲皇后(大梁太后)的女婿,與現在的梁太后,關係也非常好。
所以,興慶府完全相信了禹藏花麻的讒言!
錯非國相相護,美楞家恐怕早就被禹藏家給陷害了。
想到這裡,美楞多布尚的神色,就越加瘋狂。
他甚至開始出現在督戰隊里,拿著刀子,砍殺起那些怯懦逃歸的撞令郎。
正當他癲狂之際,一個背著令旗的傳令兵,來到他面前:「美楞軍主,國相請您過去……」
美楞多布尚看向身前,還在鏖戰的定西城。
他有些不解,不知道梁乙逋這個時候找他做什麼?
但,軍令如山,他只能服從。
便丟下手裡的刀,跟著傳令兵,帶著美楞家的親兵,回到了梁乙逋設置在定西城以北的軍營之中。
而在這裡,美楞多布尚,得知了一個噩耗——石州大敗,南蠻鄜延路精銳,已擊破綏州的大白高國守軍。
宥州兵馬,因此正在後撤。
而南蠻環慶路的兵馬,因此解放。
這意味著什麼?
美楞多布尚很清楚。
留給國相的時間不多了!
無論是南蠻陝西諸路,抽出兵馬支援熙河。
還是他們不管熙河,直接繼續向前用兵,威脅橫山,甚至直取靈州、夏州。
那麼,定西城這邊的戰事就只能結束。
大軍必須撤回南牟會!
果然!
梁乙逋一見美楞多布尚,沒有寒暄,就直接對他下令:「今軍情緊急,大白高國已經沒有時間,再顧惜傷亡了!」
「從現在開始,美楞家、破丑家、五牛家等諸部青壯,都必須抽出來,充為撞令郎,日夜不休,輪番攻城!」
「就算是拿人命填,也得給本相填平了定西城!」
「我就不信了!」梁乙逋紅著眼睛,氣喘吁吁:「我大軍四十萬,連一個小小的定西城也拿不下?」
戰爭開始進入無比血腥,也無比殘忍的階段。
……
興慶府,西夏皇宮。
梁太后抱著她的孩子,坐在暖閣中。
年幼的兀卒,在她懷中,緊緊的依偎著她。
年輕的西夏太后,此時卻是滿臉愁容。
壞消息,一個接一個的傳來。
他的族叔梁乙興用兵不利,導致陝西方向的格局全面崩盤。
如今,消息已經傳遍了興慶府。
嵬名家的宗王們,開始藉機對梁氏進行指責。
北虜那邊,更是傳回噩耗——北虜有意與南蠻和親!
兩國很可能已經達成了某些協議。
至少,南蠻不再抗拒北虜公主了。
晴天霹靂!
梁太后自然知曉,北虜的上京城的那些達官貴人們,尤其是耶律家的皇族,對於南蠻有著怎樣的濾鏡?
旁的不說,北虜的皇帝,在供奉給佛祖的佛器底座上篆刻:願來世降生中國這個事情,就已經很能說明問題了。
別看北虜分成南院、北院兩個系統。
在草原用游牧之法,在漢地用士大夫之制。
可是耶律家的遼國本來就是一群精漢建立的。
當年耶律阿保機,自承漢高祖之苗裔,於是北虜歷代的皇后,全部姓蕭。
哪個蕭?蕭何的蕭!
這幾十年來,北虜的漢化程度,與日俱增。
去年,宋遼交子協議達成,不管是姓耶律的還是姓蕭的北虜權貴,哪個不是在汴京買買買?
傳說,北虜的皇后,甚至派人在南蠻買回了一整套南蠻日用之物。
從睡的床榻,用的脂粉,到使的瓷器,盥洗用的毛巾,清一色汴京造,主打的就是一個要在上京城過上如同汴京的貴人一樣的生活。
所以,在這樣的情況下,一旦南蠻與北虜真的聯姻,變成了親戚。
大白高國就真的危險了!
因為,到那個時候,南蠻和北虜,雖然還會繼續敵對、警惕彼此。
可大白高國在他們眼中,就會變得格格不入了。
你是什麼東西?
也配與我等並列?
梁太后正憂愁之際,殿外傳來了聲音:「娘娘,禹藏駙馬來了。」
「哦!」梁太后坐直了身體:「請駙馬進來說話。」
片刻后,一個四十多歲,看上去有些富態,皮膚白皙的貴族,來到了梁太後面前。
這位就是禹藏花麻,蘭州過去的主人。
也是毅宗(李諒祚)在位時招撫的吐蕃大貴族。
當年為了拉攏他,毅宗可是下了血本的。
不止將最喜歡的長女嫁給他,還刻意籠絡,任命其為最初的西壽保泰監軍司監軍、統兵官。
毅宗駕崩后,梁氏借口毅宗臨終託孤於禹藏花麻,才將之騙回了興慶府,然後改用美楞家繼任。
奈何,美楞家不爭氣,守不住西壽保泰監軍司的地盤。
「臣拜見娘娘恭問娘娘萬福。」禹藏花麻問安請禮。
「我萬福!」梁太后柔聲道:「駙馬請坐。」
等著禹藏花麻坐下來,梁太后就問道:「駙馬今日怎有空入宮來尋我說話了?」
「不瞞娘娘,臣得到了左廂神勇司方面的一個消息,不知真假,但臣以為事關重大,必須來稟報娘娘知曉。」
「嗯?」
「臣聽人說,南朝的河東兵馬,已經從寧星和市退了出來,甚至已經重新開放了寧星和市!」
「左廂神勇司的商賈,已經可以在寧星和市,與南朝商人交易。」
「什麼!」梁太后不可思議的瞪大了眼睛。
寧星和市是宋夏最大的邊境榷市之一!
也是交易量最大的榷市!
在過去,這個榷市的開放與關閉,幾乎就代表著宋夏關係的晴雨表。
現在,宋庭開放了寧星榷市?
他們在做什麼?
是在暗示大白高國什麼嗎?
梁太后不知道,但她知道,這是一個機會,她必須抓住這個機會!
為了她自己,也為了她的兒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