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歸雲實驗中學

六月，火辣的太陽如同一顆大火球，散發著讓人難以忍受的高溫，炎熱的天氣烘烤著這個海邊小鎮。

歸雲小鎮是一個名不件經傳的海邊小鎮，這裡沒有什麼大型工業，沒有開發一個像樣的旅遊業，這裡的居民除了部分年輕人選擇除外務工，大部分都靠從事捕魚為生或和魚類產業有關的工作。

若是有外人路過這個地方，能體會到外界少有的祥和安寧。

歸雲實驗中學，是歸雲小鎮唯一一所中學，也是一所六年制的中學，分為初中部還有高中部，共有學生一千六百多人，其中高中大概只要六百人，因為很多人都選擇在初中畢業就出外務工，外面的花花世界才是他們嚮往的天堂。

下午兩點多，偌大的學校此時顯得非常寧靜，除了偶爾幾聲整齊的朗讀聲，還有cāo場知了的鳴叫聲，似乎大家還沒從午休的懶惰中恢復過來。

高二（三）班，下午第一節課是數學課，戴著厚厚眼睛片的數學老師，是一個已經有五十歲的女教師，她麻木機械式的在黑板上寫寫劃劃，有些尖銳的粉筆摩擦聲讓整個教室更顯得的異常煩躁。

對於學生們來說，他們對黑板上的東西，只有兩個想法，這他嗎的是什麼，這他嗎的又是什麼？

張雲銳，外號紅毛，是高二三班最調皮的學生，也是高中部讓普通學生聞之sè變的大魔王，據說他跟社會上的許多社會青年都有來往，在班裡跟這他的爪牙也有七八個。

此時他翹著二郎腿，眼睛微微咪著，嘴巴不斷的打著哈欠，一手托著臉腮，另一隻手中拿著一把圓珠筆，不斷盤旋著。

「真是無聊的發瘋，早知道逃課去打lol了！」他悄悄的跟著同桌說道。

他同桌也是他的爪牙之一，叫張棟樑，外號黑熊，人長的很壯，虎背熊腰，看上去很厚道其實心眼很壞。

「第二節課是教導主任的課，你敢翹就翹咯！」黑熊頭也不抬，低著頭玩著手機。

「哼，那老癟三。」紅毛撇撇嘴，沒說下去，黑熊半嘲弄的語氣讓他更加鬱悶，但黑熊畢竟是他的頭號馬仔，平時打架什麼的也是最敢沖的人，紅毛也不好太戲弄他。

「我昨天新買了個英雄，是卡特琳娜，不祥之刃知道嗎？那人物真心厲害，嘩啦啦的一套帶走，真爽，可惜她幾套皮膚，更是漂亮，那身材，一級棒，要是有錢，老子全部買下來。」紅毛實在是無聊的發瘋，發泄似的說了一大通。

黑熊停下手中的遊戲，抬頭看了一眼紅毛，嘿嘿笑道：「可惜你沒有錢。」那語氣，那神態，簡直是天生自帶嘲諷光環，讓紅毛的情緒一下暴躁起來。

「你嗎b，老是跟老子抬扛，你吃錯藥啊。」要是別人，紅毛早一巴掌拍下去了。

看到紅毛真的有些火大，黑熊只能幹笑道：「紅毛哥啊，我在破記錄啊，差一點就追上張龍那王八羔子，你老是說，害我死了幾次，我也火大啊。」

「我ri！去去去，玩你的爛遊戲去。」紅毛不耐煩的說道：「我自己找點樂子。」說著說著，紅毛的眼神望向坐在他前面的『同學』，朱仁。

朱仁，可謂是整個高二三班的奇葩，每天都頂著亂糟糟的髮型，似乎渾身上下還散發著一種古怪的味道，還頂著一副厚厚的眼鏡，每天都趴在桌子上寫著記著，但一考試，全班墊底，幾乎沒有例外。

畢竟紅毛他們還會作弊，但朱仁就像個獃子，一點滑頭都不會耍。

別說朋友，就是老師們，都非常討厭他，紅毛印象比較深的一次，就是朱仁去找一位比較年輕的美女語文老師請教問題，只是他還沒走近，那美女語文老師就已經捏著鼻子，皺著眉頭，一臉的不耐煩，最後老師一看他請教的問題，更是超級不耐煩，脫口而出：「你是豬啊？這都不會！」

當時全班真是笑的前俯後仰，幾個同學還笑岔了氣，看這朱仁哆嗦，恨不得把頭埋進地縫的樣子那老師可能覺得自己太過分，急忙糾正：「朱仁同學，這道題真的很簡單，老師的意思是連豬都會…啊啊.不是，是豬都不會..啊啊，你回去坐下吧，老師講給你們聽。」

可能是尷尬說錯話，也可能是故意羞辱朱仁，那老師的話，註定讓朱仁的學習生涯，再蒙上一層yin影。

也導致後來，同學從稱呼朱仁為『豬任』，改為豬不如。

不過那時朱仁雖然被大家百般羞辱，可他似乎還是想和大家做好朋友，經常用羨慕的眼神看這大家再走廊嬉鬧，有時他也會壯起膽子和大家說話，可惜，換來的卻是一句句「走開走開，不要跟我說話」「給老子滾蛋，不然揍死你。」「豬都不如還想跟人說話，真是白痴，要知道連豬都不屑理你。」

最讓紅毛印象深刻的是，就在去年剛升高中那一會，朱仁不知道是拉肚子還是怎麼，他竟然不受控制的在教師失禁，是拉出大便那種失禁，當時真是轟動全校，此後他更是人畜勿近。

不過紅毛現在卻是打起了朱仁的想法，據他所知，朱仁是獨自一人居住的，他的家人，似乎在別的地方打工，這也從朱仁家人從來沒到過學校里能看出來，這麼一來，朱仁的經濟可能就要比較寬裕了，畢竟紅毛估計，朱仁家人每月應該會給他的點生活費的。

而且像他這種白痴，被人勒索，應該也不會去報告老師的，更不怕他跟他家長說之類的。

越想紅毛越覺得在理，嘴角都不由自己的翹了起來，看向朱仁的眼神更加不懷好意。

此時，朱仁還不知道有人盯上他了，他努力的聽著老師講課，卻好像在聽天書，完全聽不明白，黑板上潦草的文字公式，更是不知雲里霧裡。

他明明已經很認真了，老師講的話他每一句都認真做著筆記，可悲的是，有許多字，他甚至還不會寫。

以前，他不懂的字他會去問老師，自從被那語文老師羞辱后，他再也提不起勇氣，去詢問老師。

「為什麼我就這麼笨？」朱仁經常自卑的想著，不知從什麼時候開始，他的腦袋就混混沌沌，像一片漿糊，完全提不起jing神，這讓他看起來整個人非常消極，負面氣息異常濃厚。

若是普通青年，還可能是打『飛機』過度，jing氣喪失，可朱仁別說弄這事，就是你告訴他打『飛機』，他都可能不知道是怎麼回事。

至於紅毛自己聯想的親人，朱仁則根本沒有，他自己也不知道哪一年起，他唯一一個親人，父親，一個孩子的靠山，就詭異的消失，從此，他就一個人過。

沒有人教他如何面對生活，有的，只有傻傻的自己。

生活雖然如此艱難，但朱仁卻從來沒有想過輕生，或者放棄，他內心多少還有些奢望，希望自己變聰明點，同學們不再看不起他，能和他一起玩，跟他說什麼是英雄聯盟，什麼是dota，大家在一起嬉鬧，一起研究，一起為了一點雞毛蒜皮的小事爭的臉紅耳赤。

或許，等他聰明后，從來對他不假以顏sè的班花，張百合，全班男生都暗戀的她，還會對她說幾句話。

這些對於很多人來說微不足道的小事，卻是朱仁的夢想，他從來沒有人可以吐露心聲，也沒有人會去了解他的內心世界。

一切一切，深藏於心中。

很快，下課鈴響，整個教學樓從祥和安靜，轟的一聲，似乎變成熱鬧的菜市場，同學們爭先恐後的跑出教室，大家嬉鬧，瘋玩，只有朱仁安安靜靜坐在位子上。

他的同桌，全班唯一一個可以接受和他同桌的人，林燦，也固定跑去張百合附近跟他一個朋友玩，確實醉翁之意不在酒，大家都懂的。

像這個年紀的少年，覺得在女同學面前做一些稀奇古怪的事來吸引注意力，是很值得得意和自豪的。

「我真的快受不了了，我頭都暈死了，為什麼人可以那麼臭。」林燦故意大聲浮誇的說道：「難道他有一年沒洗澡？我的天吶！」

條件反shè似的，聽到這句話的張百合，轉過頭瞥了朱仁一眼，眼神帶著一種古怪的味道，不知道是鄙視，還是同情。被她一看，偷偷瞧這張百合的朱仁急忙低下頭，擺弄著略微發黃的校服。

看到張百合被他的聲音吸引到，林燦笑的越發燦爛，更是大聲喧嘩。

「哎呦，你這『豬不如』還看偷看我們的班花，哎呦哎呦，chun心動了？哈哈哈。」囂張浮誇的笑聲，是紅毛髮出的。

全班頓時都鄙視的看向朱仁，紅毛更是大聲的說著：「真是癩蛤蟆想吃天鵝肉，也不撒泡尿照照，你是什麼德行，也配的上百合？百合，你說對吧。」後半句紅毛是對張百合說的。

「張雲銳！」張百合一字一頓：「說話別扯上我！」

「好大的脾氣呀。黑熊，我們走。」紅毛冷笑一聲，意味深長的看了朱仁一眼，用誇張的走姿走出教室。

身為中心人物的朱仁，低著頭也不知道紅毛用那種眼神看他，其實就是他看到，也不知道會發生什麼事，當然，若是某些腐女看到，會聯想到基情之類的事情上也說不定。

紅毛和黑熊走出教室后，黑熊有些納悶的問道：「紅毛，你戲弄那白痴幹什麼，不怕自降身份？」

對於紅毛黑熊這些學校風雲人物，欺負一個有點弱智的學生，被別人看到，也會暗中鄙視。他們這些人，其實更嚮往古惑仔裡面那些角sè，為了地盤面子女人砍人什麼的，那才叫威風。

例如裡面有句台詞，一直是黑熊最喜歡的。

「我叫山雞，**的雞！」這句話很粗俗，卻非常張狂，黑熊也經常想象著自己創造一句：「我叫黑熊，黑又粗的黑！」？

紅毛瞥了他一眼：「心情不好出個氣而已。」又頓了頓，他朝四周看了看，喊道：「張龍，齙牙，猴子，都過來一下。」

張龍第一個過來，他臉sè有些蒼白，一副斯文的模樣，但眼神裡面的猥瑣卻瞞不住別人，就是個衣冠禽獸，也是這群人的狗頭軍師。

齙牙，不用說，就是個齙牙，小角sè，人比較唯唯諾諾。

猴子，一米七的身高還沒九十斤，就知道他有多瘦，卻是打架下手最狠的人。

猴子一過來，就問道：「紅毛，怎麼，要找人干架？」

紅毛點點頭，帶著他們到一個比較安靜的地方，一人發了一根煙，自己點上一根，才說道：「最近哥們窮，連煙錢都快給不起，所以想找個人勒索下！」

「什麼？」齙牙的反應最大，他整個人一哆嗦，牙齒有些打顫，可惜他的上牙碰不到下牙，樣子非常滑稽。他緊張道：「紅毛哥，你開玩笑吧，這可是犯罪啊，搶劫勒索，要是人家報jing或者是找老師，我們麻煩就大了，開除那是最輕的！」

2014年，可不是十幾二十年前，那時國人，特別是青年法律意識還比較淡薄的時代，現在動不動就報jing，小混混也很難混。

「齙牙你緊張什麼？我是沒頭腦的人嗎，聽我說完。」紅毛不耐煩的噔了他一眼，又看了看另外幾個悶頭抽煙的『兄弟』，才開口道：「有一個人，被勒索完絕對不敢報jing，也不會去找老師，更不可能去找家長，你們猜，他是誰？」

「哦？」黑熊眼睛一亮：「豬不如？」

「豬不如？勒索他倒沒關係，那個白痴，可他有錢嗎？不要搞到最後，弄個幾塊錢，我可丟不起那人。」狗頭軍師張龍疑惑道。

「我估計千幾百應該有，我坐在他後面，有幾次看到他書包有幾張**，估計是他家人給他寄的生活費。」紅毛說道。

「沒想到他家人還挺大方的嘛，估計在外面也混的不錯，哈哈，要是我是他老爹，我也要把他一個人丟在這，照顧個白痴也不容易。哈哈。」猴子jiān笑道。

只有齙牙還有些慌張，支支吾吾的說著：「可是搶劫勒索畢竟不好吧？要是東窗事發，我們真是吃不了兜著走。」

「你怕什麼？不做滾蛋，我可沒你這樣膽子怕事的兄弟！」紅毛喝了一聲，語氣很沖，這下齙牙更怕了，急忙表忠心：「我不是膽小啊，我是為大家考慮，不過紅毛哥都這樣說了，我肯定上的。」

「嗯，我還沒看錯人，放學就跟蹤他，找個人少點的地方，下手！。」紅毛丟掉煙頭，這件事也基本成定局。

「好，好，不錯！」大家應道，興高采烈的回去教室，只有齙牙走在最後面，心裡卻忍不住有種不祥預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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