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不騙人，就是騙韭菜
三千五！
這個價格無疑是很低的了。
或者說，低得離譜。
張楚河去過廖天華住的地方，面積沒有這裡大，裝修沒有這裡豪華，家電更沒有這裡齊全，但一個月也要四千塊。
就這裡的裝修和面積，四千五甚至五千往外租一點問題都沒有的。
他現在住的群租房，還要七百一個月呢。
為什麼，張楚河心裡跟明鏡一樣。
一是夏宗偉是房東，沒有中介加價，自然會便宜不少，二，肯定有感謝他的意思在裡面。
這個老哥講究人！
張楚河有些不好意思說道：「夏老哥，你讓的也太多了，這多不好意思。」
夏宗偉笑了笑說：「反正房子閑著也是閑著，找不認識的人租出去我也不放心，你正好也找房子，不是剛好么。」
「再說了，我就住在對面那套，你住這邊，哪天我要是老毛病犯了，還能找你幫我緩解下。」
話都說到這份上，再讓也沒多大意思，人家明顯不是差那幾百塊錢的主。
張楚河說：「老哥你這麼說，我就先謝謝了。這個房租.....你看怎麼交？」
「你要是方便，就半年一交。要是手頭緊的話，一個月一交也行。」
半年，也就是兩萬出頭。
想到按照市場目前的走勢，過兩天自己應該就能有很大一筆錢進賬，張楚河道：「這兩天我手頭確實有點緊，你看這樣行不，周五的話我準時把所有租金給你。」
「沒問題。」
「你微信多少，我加下，回頭我轉賬給你。」
沒有多久，夏宗偉留下鑰匙打了一聲招呼走了。
張楚河將自己摔到沙發上，看著頭頂的吊頂，忍不住傻笑了起來。
等自己將來有錢了，一定也得買套這麼好的房子，到時候，可以將父母接過來一起住。
父母在農村受了一輩子的罪，也該享享福了。
就在這時，兜里的手機忽然響了起來。
媽！
來電顯示上的這個字，讓張楚河鼻頭忽然就是一酸。
張楚河家不是什麼富裕人家，母親王秀芳在街上菜市場租了個小攤位賣菜，父親張愛軍每天夜裡兩三點起來開著老年三輪摩托到縣城進貨，白天回村裡照顧地里的莊稼。
一年四季除了正月初一幾天休息外，幾乎沒有空閑時候。
兩口子一年累到頭就是希望張楚河能考個好大學，以後找個好工作娶個媳婦過日子。
平時王秀芳中午吃飯都捨不得在街上吃飯，而是從家裡帶的饅頭在攤上湊合下，有個頭疼腦熱也從來不去醫院，實在扛不住也就是去藥店抓點葯對付著。
老兩口累了大半輩子省吃儉用也存了一些錢，就在縣城給張楚河買了房子準備娶媳婦用，可惜千算萬算沒算到供養出來的大學生是個敗家子，把房子虧得一乾二淨不說還欠了一屁股債。
巨大的精神打擊讓老兩口本就被歲月累垮的身體瞬間崩了。
先後查出患了重病，面對著哪怕是百萬富翁都發抖的高昂醫藥費，老倆一個字都沒有跟張楚河說。
張楚河永遠都不會忘記。
父親骨瘦淋漓躺在床上病入膏肓還老淚縱橫痛恨自己一輩子無能，沒有留下半點積蓄給他。
想到這些，張楚河心裡到胃裡再到腸子里，都跟灌滿硫酸一樣。
父母為了讓他讀書，節衣縮食，身上最貴的衣服一套加起來，從來沒有超過一百塊錢。
那時候，他還沒有意識到父母在時有多珍貴，等到父母雙雙離去他才發現自己成了遺落在城市的孤魂野鬼。
這輩子說什麼都不能再讓父母吃苦頭了，更不能讓他們早早就離自己而去。
強忍住眼角的淚水控制住情緒，張楚河才按下了通話鍵，他不想讓母親在千里之外還因為一點錢為他擔心。
「媽。」
「楚河。你怎麼一下打回來這麼多錢？哪裡來的？我跟你說啊，這在外面咱可不能幹違法的事情。」
果然如此。
張楚河一開始就猜到，肯定是父母看到自己一下子打回去了三萬塊錢，擔心了。
違法？
就是搶銀行又能搶幾個錢。
「媽。你瞎想什麼呢。我這不是都正式上班了，最近發了工資和獎金，就給你們打一點。」
「一個月能發這麼多錢？你別騙媽，到底怎麼回事？」
「媽，你兒子好歹是個大學生啊！我找的這個工作比較對口，是金融專業的，業務提成也高，上個月運氣好碰到了個大客戶，入金了幾百萬，公司給了兩個點的提成。」
張楚河滿嘴跑火車說道。
他可不敢跟爹媽說是炒股炒期貨，在老實巴交的父母眼裡，這可都是賭博。
「真的？你們公司是幹什麼的？不是騙人的吧。」
不騙人。
就是騙韭菜。
張楚河在心裡想著，但嘴上卻有些不高興的說道：「媽。你怎麼光胡思亂想呢。這是正規公司，繳納五險兩金的。我這還是新人，人家老員工一個月都賺好幾十萬呢。」
「你們公司叫什麼名字？」
得。
這老媽的警惕性還真高。
張楚河也不知道自己是該慶幸，還是該鬱悶。
警惕性高的對自己兒子一點信任都沒。
自己上輩子活得真失敗啊。
「是華夏東方證券公司旗下的投資管理公司，上市公司，國企，根本不可能是騙子的。」
對於上了年紀的人來說，國字頭，那是金字招牌。
一聽張楚河是在國字頭公司里工作，王秀芳頓時鬆了口氣，忍不住樂了起來。
「這是好公司，你可得好好乾。要多看領導眼色，做什麼事多動動腦筋，找機會多請領導吃吃飯，平時放勤快點......」
「還有啊。要認真工作，有點上進心......」
「......」
聽著母親絮絮叨叨的啰嗦，張楚河沒有任何不耐煩，認真聽著，等到母親話說得不知道說什麼了，他才接過話說道：「媽。你跟我爸也別整天扣扣縮縮的了，這錢啊，從來都不是攢來的，該吃吃，該喝喝，多補充點營養才能少生病。」
「你這孩子。過日子哪能不打算。就這樣胡吃海喝，上哪存錢給你以後娶媳婦。」
「媽。你要真為你兒子操心，就聽你兒子的。
國家人均平均壽命是在八十三歲，但咱們農村平均壽命有六十五沒有？
看看壽命平均高的省份都是在北上廣，說明，經濟是生命和健康的第一要素。您要是真為我好不給我以後增加負擔啊，就注意營養才會少生病。
不然，現在醫院一場大病沒有個幾十上百萬，能下得來？」
真要是花那麼多錢，我就不治了。
王秀芳在心裡想著，但心裡還是很高興兒子懂事了。
「行啦。媽知道你出息了，懂事了。在外面你也要注意身體，啊。」
「你還沒答應我剛才說的事，以後中午不要光吃饅頭湊合，我又談了個大客戶，下個月提成估計得有幾萬，你要是這樣把身體搞壞了，我就得辭職回去照顧你們，你覺得划算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