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折磨
位於靈武大陸南端的朧月之森是雲嵐國與亞斯蘭帝國的分割線。
充裕的能量，複雜的地形，使得這裡成為魔獸活躍之地，同樣也是強大武者的淘金勝地。
夜幕籠罩，朧月之森靜謐異常。
有經驗的武者早已在落日的最後一抹餘暉下安營紮寨，蟄伏下來，等待白晝再度降臨。
沙沙沙沙。
一陣細密的響動突然響起。
聲音不大，但在安靜的夜晚顯得格外突兀。
隱藏在黑暗中的無數雙眼睛同時望向聲音傳來的地方，充斥著血腥味的肅殺之氣在森林中無聲蔓延。
正在疾馳的葉羨幾乎是同一時間察覺到危險，身上的汗毛根根豎立，后脊骨猛地竄上一股涼意。
她腳下微不可查的一頓，漆黑的瞳孔倏地劃過一抹狠意，隨後腳下的速度不僅沒有收斂，反而越發的快。
「葉四，你給我站住！」
葉羨沒有理會身後的咆哮，身影如鬼魅般在鬱鬱蔥蔥的樹林中不斷穿梭。
「媽的，葉四這廢物不是無法修鍊嗎，怎麼跑的比兔子還快！」
追擊葉四的三角眼男人喘著粗氣，抱怨道。
「閉嘴！你奶奶的還好意思說！本來都把人抓住了，要不是你疏忽大意把她放跑了，我們現在早就回葉家找大長老復命了！」
追在最前面的光頭男子狠狠瞪了說話男子一眼，眉眼間滿是燥意。
三角眼男人瞬間閉口不敢再言語，摸著後腦勺隱隱作痛的鼓包，滿腹委屈。
他怎麼知道葉四那麼邪門，明明都快被綁成粽子了，還能掙開藤蔓逃跑，和傳聞中的廢物完全不一樣。
他也是一時著了對方的道，這才陰溝裡翻船。
「虎哥，不能再讓葉四往朧月之森深處跑了，那裡面據說是六級魔獸的老巢。」
另一個臉上有著刀疤的男子，有些擔憂地提醒道。
在朧月之森，武者可不僅僅只充當著屠殺者的角色，他們也可以是獵物。
每年葬身在朧月之森的武者不計其數，是以尋常武者只敢在朧月之森外圍活動，從不敢深入其中。
從小生活在倚月城的虎哥等人自然也知曉朧月之森的危險性，如果不是大長老承諾的玄級武技太過誘人，他們也不敢在夜晚的朧月之森貿然行動。
眼見葉羨還沒有停下來的意思，虎哥下定決心，眼裡凶光畢露，森森冷笑，「是我們想錯了，大長老只說將人帶回去，可沒要求人要完好無損。」
「虎哥的意思是……」
刀疤臉和三角眼眼睛大亮。
葉四這次徹底惹怒虎哥。
她死定了！
虎哥冷笑一聲，取出插在腰間的兩把銅錘，手中蓄力，低喝道：「去！」
呼！
呼！
話音落下，兩道黑影急閃而過。
葉羨就像是背後長了眼睛似的，一個利落的翻滾躲過兩把銅錘，她正準備翻身躍起，極強的眩暈感驟然襲來。
葉羨面色一變，身形不由踉蹌兩步。
這時，一記鞭腿橫掃而來。
葉羨頭暈眼花，只來得及提臂格檔，仍被巨大的衝擊力瞬間掀翻。
砰！
葉羨連續翻滾數圈，在樹榦砸出一個深深的凹陷，隨後重重摔落在地。
「呵，葉四，虎哥可是高級武者，收拾你這個廢物輕而易舉，你還真以為自己能跑掉，做夢呢！」
三角眼男子眯著眼睛，走到葉四身前，冷聲嘲諷。
葉羨甩了甩頭，勉強支撐起身體，斜靠在樹榦上，只覺五臟六腑都快被震碎，鮮血順著唇瓣直往外涌。
她看著虎哥三人的身影，五指不由悄悄攥緊，心下暗恨，她的舊疾早不發作，晚不發作，為何偏偏這個時候發作。
很少有人知道葉羨有個頭疼的毛病。
這個病似乎是從娘胎裡帶出來的，極其古怪，查不出病因，也沒有具體的發作時間，但每一次發作都會讓葉羨頭疼欲裂，痛得死去活來。
距離上一次頭疾發作已經是三年前，葉羨自己都快忘記這件事，沒想到今日突然發作，還是在這樣一個關鍵的時候。
不過，三角眼也沒有說錯，就算是頭疾不發作，她也很難從高級武者手下逃出去，不然她第一次就不會被抓住。
靈武大陸的武者共分九個境界，分別是初級武者，中級武者，高級武者，四級武師，五級大武師，六級武將，七級武王，八級武皇，九級武聖。
葉羨經脈閉塞，無法引氣入體，憑藉她自身的肉體力量與豐富的作戰經驗，她的武力倒是能與初級武者相當，若是殊死一搏，還有機會能從中級武者手下逃生。
但面對高級武者，葉羨幾乎可以說毫無還擊之力。
「葉四，你還真能跑。」虎哥居高臨下俯視葉羨，冷笑一聲后對刀疤臉道，「老二，把葉四的手腳都給我掰折，我看她這下還怎麼跑！」
葉羨聞言猛地抬起頭，墨黑的瞳孔中迸發出冷冽的幽光。
「你還敢瞪人！找死！」
三角眼本就對葉羨一肚子火，見她似是很不服氣，想也不想伸手就是一巴掌扇。
葉羨只來得及低下頭，蒲扇大的巴掌狠狠扇在她的頭上。
「嗡嗡！」
巨大的嗡鳴聲在耳邊震蕩，像是有把尖刀在頭骨中翻攪。
葉羨壓在喉頭的鮮血再也壓制不住噴射而出，她瞬間失去力氣，倒在地上。
三角眼男子嫌棄地看著衣服上沾染的血跡，憤憤挽起袖子對虎哥道：「虎哥，這個廢物太不聽話了，讓我來吧！」
虎哥不以為意地擺擺手，擰著眉頭，示意三角眼快點動手。
他總覺得這個地方有點不對勁，還是儘早離開為好。
三角眼嘿嘿一笑，臉上露出明晃晃的惡意，伸出兩隻手掌分別抓住葉羨右手的大臂和小臂，猛地向外一折。
「呃！」
骨骼斷裂的脆響聲和壓抑的痛哼同時響起。
因為頭疾發作而昏昏沉沉的葉羨被劇烈的疼痛喚醒，額頭滲著涔涔冷汗，眼睛直勾勾盯著三角眼男子，殺意在黑沉沉的眼眸沉處翻滾。
「葉四，這都是你自找的！」
三角眼男子在葉羨的仇視下，不僅沒有害怕，反而愈發興奮，他獰笑著伸手伸住葉羨的左手，如法炮製，再度掰斷葉羨的左臂。
咔！
葉羨死死咬住下唇，不讓自己痛呼出聲，雙眼覆蓋上一層血色，暴戾的殺意在體內瘋狂叫囂。
恰在此時，她的頭疾已發作到最厲害的時候，換做往常，她早已昏厥過去，可現在她的靈魂似乎與身體一分為二。
她的身體在承受著非人的痛苦，但她的靈魂在吶喊，在顫慄，在翻湧，在咆哮。
然後，她聽到自己靈魂深處傳出一聲細微的碎裂聲。